第一二一章,焰魔天,車肆
「天市垣?」
樓宇層疊環繞,清風雲霧在飄,一個新鮮的名詞,讓王峮和惡陀二人忘記了身處雲端的恐懼。
「沒錯!」
「這又是哪裡?」
王峮好像依稀聽過,但從不曾關注。
曹閑眺望四周開口道:「以前上選修課,聽老師聊過一些。」
兩年前,選修課爭搶激烈,簡單易過的選修課曹閑沒搶到,報了個古代星象演變史。老師是物理學院,研究天體物理的,聽說是神叨叨的一個人。
那老師說神州自古有觀星的官員,明清的『欽天監』,就是耳熟能詳的觀星機構。
其實星相學起源非常早,天文是授時授歷的,也就是指導人們到了某某時間段了,該做某某事了,大多用於農耕和生活。當然也會用來解釋大人物的生老病死和自然災害。
《詩經》中有「七月流火,九月授衣」,這就是最簡單的指導生活的例子。
老祖宗也把星區按照人間區域劃分。
三垣四象二十八宿中的『三垣』,說的就是天上的區域。
垣,就是城。
三垣是紫薇垣,太微垣,天市垣。
天市垣,是一個星區,也是老祖宗想象中天上做買賣的城市。
二人聽曹閑說完,好奇起來。
「那天市在天上哪個位置?」惡陀發問。
曹閑想了想:「北星區,第十重天。」
星區是方位,重天是高度。
其實在解讀中天之排法甚多,因為天的高度本無窮無盡,上中下皆是天也。最廣泛的是三十六重天,因為天以一圓三百六十度為周,故云三十六天。
而老師當年解讀的,是十二重天。
天以自然如鍾繞十二時計十二重在上,如人身之有十二重樓,十二重上為無盡無極,故又言十三重天。
月在第三重,月輪天。
日在第五重,陽明天。
星宿在第六重,列宿天。
到了第十重焰摩天,就是天市垣的位置。1
相傳焰摩天分為三垣,中央為紫微垣,上臨勾陳帝座,下應斗中紐星金闕在焉。前曰天市垣,為帝座天庭,周天如烈焰摩空,因號焰摩天。
這些話其實是老師調節課堂氣氛的。當年沒怎麼當真。
而今日曹閑發現周圍環境和天市之名,心中有些震撼。
一番講解,惡陀恍然大悟。
曹閑發現自己說了一堆,好像也沒具體說明白,但惡陀還是很滿足的樣子。
其實還有海市,山市,這不屬於天上的事,是在地上的事,但曹閑不準備講了,因為車肆到了。
雲台浮空,霧生孤塔,往來十方仙車神駕,絡繹縹緲。雲台上也有古樹奇花,隨雲而動。
車肆呈列奇珍異木無數,難以言名,擺攤的神君仙家法相也多有差異。或老人,或童子,或仙女,或婦人,這裡攤位比帛度那邊更多,塵氣莽莽,有些難窺真容,曹閑發現旁邊就有賣木頭的攤位,就近湊了過去。
「來客需買何物?瞧一瞧這裡可有?」
發現這位大叔穿著樸素,好像還沒自己好。
大叔在招呼,曹閑仔細一看,大叔眉梢竟有樹枝,點點小花在上開放。
「敢問大叔,在下尋一良木,修制斧柄。可否有我所需之物?」
大叔點點頭:「自然!這些都是我及朋友身上落下小木孩兒,挑一個吧。100紫錢。」
身上落下的?
三人湊上前一看,好傢夥,這些木頭都是活的?!
「這合適嗎?」曹閑哭笑不得,那幾根木頭的枝丫還在動啊,跟生靈手腳一樣,被拿去做斧柄?
「上天縹緲,仙壤難求,養不起了,你拿去制物,也是孩兒們的造化。雖從此不自由,卻也多一處安身之所,比起被放入丹爐燒了當柴,要好很多了。」
似乎這些小木的命運有些殘酷,聽大叔這麼一說,曹閑覺得確實比當柴燒了好。
大叔摘下斗笠,曹閑發現他頭髮也是樹杈,只不過用神術收攏,才顯得柔順一些。
樹妖化神?
這得做多少善事,或被供奉多少年啊。
曹閑又多問了一句:「大叔,我那斧子也有神性,曾乃樵夫,只是最近受傷,斧柄腐裂,您看那根合適?」
曹閑虛心求教。
大叔聞言一喜:「哦?那感情好,有神性之物,多是良善之流。選這個吧,頑劣雌木,是我孩兒,你為其選一夫家,她日後也念你的好。」1
啊?
曹閑沒聽懂,疑惑道:「什麼夫家?」
「選就是了,我這女兒最易相夫教子。」
曹閑摸不透仙家生活,不敢置喙,心道神仙也不容易,還得賣兒賣女,上蒼果然一視同仁。
曹閑糊裡糊塗買了根手舞足蹈的木頭,他拿出斧頭,大叔一看,立即把兩物合一。
「以誠為聘,天作之合,從此你們永結同心,修百年之好。頑劣孩兒,今日我點你靈台清明,你免去丹爐灼燒之苦,今後要記掛小先生恩情,亦要侍奉好你夫家,同心協力,可曾明白?」1
一點綠光沒入小木中,木頭上出現一張女子虛影,不過十六歲的模樣,雖然膚色不對,但翠意盈盈,乖巧可愛,望著大叔盈盈施禮:「孩兒明白!」1
轉頭又看向曹閑:「感謝小先生賜下機緣!」
大叔滿意一笑,將斧頭遞給曹閑:「念小先生也是心善之人,你我給他們定下這親事,我留你一葉,以後我孩兒若頑劣難訓,可打發她去自生自滅!」
不是……
大叔你誤會了,我不是這斧頭的長輩啊,怎麼定下親事了?1
曹閑拿著斧頭,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發現斧柄已經自動長在斧頭上了。1
忽然,周圍又出現禮樂。
大叔耳動,開口道:「時辰不早,天市要關了,今日告辭,有緣再見。」
周圍十方仙車神駕迅速撤走,人影無蹤,曹閑驚愕時眼前一切場景忽然變化流轉,腳下忽然一空,三被一道白光直直帶了下去。
……
翌日。
清晨。
曹閑三人在武廟正殿醒來,一看錶,才6點。
有燒頭香的香客吵醒了三人,他們面面相覷。
「昨日之事……是夢嗎?」王峮首先發問。
直到曹閑拿出修好的斧頭,才給了他無聲的答案。
「端的神奇!」
王峮感慨,忽然道:「曹兄,今天還得上班,我得先走一步!」
說完也朝著惡陀拱了拱手,當先離開。
早飯吃完,惡陀也對昨日之事萬分不解。
為何自己從沒聽過天市?
為何那王峮說曹閑能去?
為何老廟祝的口氣里,曹閑似乎還有些來頭?
惡陀發現這位青年似乎不像表面的那麼簡單,不過也好,自己目前和他沒有交惡,而且印象不錯,惡陀拍了拍曹閑肩膀:「曹奉真深藏不露,在下開了眼界。」
「姐姐哪裡的話……只是這斧頭為何還沒蘇醒跡象?」
惡陀道:「怕是得等他溫養一陣。這陣子我要去收攏部下,就先走一步了。你我既然結交,日後有事不方便出馬,或遇到危機,可以喚我。」
惡陀摸出一張符紙,曹閑發現這符紙很像自己的護法符。
曹閑沒客氣,自己在天門中勢單力薄,盟友越多越好,雖然惡陀凶名赫赫,但現在天瀑山覆滅,張真人、喬真人和六大家族都沒追殺他們,看來就像惡陀說的,不願讓山神廟做大,喜歡讓他們鬥起來。
「好,那後會有期!姐姐此去花銷甚多,這些錢你拿著。」
曹閑展開靈卷,裡面備用的5沓現鈔拿出。
靈卷出現,周圍安靜。
曹閑毫無掩飾,還貼心地把鈔票揣入一個包里。
惡陀望著曹閑的動作,忽然貪婪一笑,殺機畢露:「靈卷!……此等寶物也敢在我面前展露?」
「曹某自小交友以誠相待。」曹閑望著惡陀的眼睛,開口道:「殺了我才能得到這寶物,來吧。」
心理博弈,曹閑早就玩透了。
比起能去天市這種匪夷所思的事,靈卷這種東西壓根不算秘密。
惡陀這種大妖,實力雖然秒殺曹閑,可內心的道行,完全不夠看的。
你剛剛用貪婪的表情試探我,你在誰面前演呢?
唬你曹爺?就你那鱷魚小腦瓜子,夠用嗎?
「好,如你所願!」
勁風忽然襲來,惡陀忽然張開血盆大口,一瞬間鱷魚妖相露出,包住曹閑腦袋就要咬下。
腥風撲面,曹閑巍然不動,半晌不見咬合。
「不敢的話把嘴閉上!」
沉默了幾息。
惡陀收起妖相,拿著錢瀟洒離開。
邁著長腿,聲音自背影傳來:「我乃天瀑山妖后,夫君龍山乃妖王之軀,山中藏寶無數,豈會看中你這點碎物?!」
背影妖嬈。
曹閑終於開始饒有興趣地打量起惡陀的屁股和長腿了。
這個傲嬌的寡婦。
「嘁。」曹閑輕笑,轉身回了學校。
……
……
11月,自天市回來的第二天,時隔近1年,曹閑終於凝練出了第八脈玄光!
宿舍里沒人,老鮑去外校招聘會了,吳欽去了圖書館,朱亮這幾天都不在。
曹閑此刻渾身黑光大盛。
看劇的二人一狼,唰地轉過頭來。
「築階了。」靈叟道。
玄應星君點點頭:「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這第一個台階算是踏上去了。」
八脈玄光為一階。
曹閑此刻,手心天功壇出現,上司神雷元帥的身下,出現了一層台階!
一瞬間,曹閑意識來到了天功壇里。
神雷元帥懸空飄在天功壇上,那台階離他還有一段距離,似乎直到九層台階全部砌築完畢,才能觸摸到他。
曹閑的意識從沒進入過這種地方,之前俯視手心的天功壇,覺得神雷元帥的虛影格外袖珍,現在抬頭,發現塑像雄偉,壯觀無垠!
塑像頭頂星辰,身環日月,自己在他腳下如若塵埃螻蟻!
總算是一階武尉了。
曹閑周身,黑光中又浮現白光,那是他的善行天功。
還有許多信力……
王峮+10+10+10……
惡陀+10+10+10……
靈叟+10+10+10……
靈狼+10+10+10……
金昱開+10+10+10……
顧瓶子+10+10+10……
石瀟瀟……
陸明誠……
郭延……
祖梟……
許多信力直觀出現,彷彿回溯曹閑的善行點滴。
曹閑發現這善行天功好似也不用專門去做善事,而是一些小事影響到周圍人也行,讓他們覺得自己是好人,能依靠,就會獲得信力……
榜一大哥們你追我趕,最近吳大腦袋不給力,上次信力都快700了,這次還是700,幾乎沒增加多少,可能是馬上考研在忙。
而現任榜一大哥變成了王峮,信力貢獻了850,好像那次救命之恩讓他對自己信任到極點。
下來是金昱開,曹閑不知道金子怎麼異軍突起了,信力730。
石瀟瀟還是持續輸出,650,加了200多。
顧瓶子也有500多。
只是曹閑發現有個榜末小弟,竟然是王濟!
這不是王威的馬仔嗎,怎麼對自己信力這麼高?
王濟的信力350,比曹虎曹豹的還高,曹閑想起兩個愚蠢的歐豆豆就想打一頓,白買自行車了。
一連串信力刷完,曹閑腦海忽然出現提示。
『真武兵符』
『一階武尉,供奉增加5兩玄石,10枚紫氣福錢』2
哦?
還能增加俸祿!
居然有紫錢……
此刻,正逢欣喜時,忽然窗戶上出現一個身影!
旁邊二人一狼一愣。
這是5樓啊!
「曹閑小心!」玄應星君大叫,曹閑立即回過神來。
窗外一枚牙齒如子彈一樣射入,千鈞一髮之際曹閑躲開,望著牆上的孔洞心有餘悸。
這釘在自己身上豈不是要多倆窟窿?!
那身影見曹閑沒死,一躍而入,渾身殺氣洶湧,直奔曹閑。
旁邊的靈叟卻勃然大怒:「畜生敢爾!」
一副玄光所制的畫卷將其捲入。
可下一刻,畫卷被撕裂,那人回瞪道:「古卷神明,區區王級初階,也想困我?」
靈叟完全不解釋,直接二指並起,挑指念咒,自己的本命古卷從曹閑手心靈卷里飛出,環繞那人周身。
「放肆!膽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殺人,真當老朽沒脾氣的嗎?!」
那人再次被困,這次沒將其關押入卷,而是纏住,那古卷如堅繩韌索,完全不能掙脫。
「區區老兒,看你撐得了多久!待我脫困,爾等不得好死!你們還不出手!」
窗外又躍入二人,一人直奔靈叟,騷擾他施咒馭卷。一人渾身血液和黑光一起蒸騰,朝著曹閑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