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自覺，覺他
武廟正殿房頂，瓦片碎裂，有五個人同時落下！
布鞋粗褂，衣著普通，手中不是砍刀就是斧頭，全部被黑光包裹。五團玄光氤氳時，才讓人感覺到他們身上有股亡命徒的煞氣。
為首的那個,是個小鬍子，此刻身上到處都是傷疤，鮮血糊滿半個衣襟，半張臉也出現很重的疤痕，卻毫不在乎地打量起在場幾人。
「楊恩。」
「陳綺芸。」
「計良平。」
「曹友德。」
「以及其他。」
小鬍子一個又一個人點了過去，曹閑聽到自己的代稱后,心底豎起中指。
什麼叫做其他？！
如果不是看你蠻厲害的話我早就K你了！
小鬍子咧嘴一笑：「介紹一下，山神廟地戶妖將,吳毒。」
單單是妖將兩個名字,就讓人臉色變得不好看。
蛤蟆男扁著嘴：「『六臂毒妖』吳毒？你受了那麼重的傷竟然沒逃命，不怕王家兩位前輩追來嗎？」
小鬍子渾身玄光迸射，身側又有四隻手長出，哈哈笑道：「本來挺害怕，準備離開了，誰知道你們竟然跑了出來，這不是送上門的嗎？曹先生，聊聊吧？是跟我們走還是等我殺了這幾個小武尉，再把你擄走？」
吳毒身後幾個跟班，實力也就武尉，可吳毒作為妖將，堪比天門都督，即便此刻身受重傷，也沒人敢小覷！
武廟正殿，鴉雀無聲，只剩燭火搖曳。
昏暗的正殿中，曹友德沉默一會,開口道：「為什麼非得殺我……」
小鬍子道：「那我不清楚，上面要你死，你就得死！要不然我就會死。」
「你上面是誰？」
「輪不到你問。」
小鬍子摸著下巴靠在香案上。
曹友德嘆了口氣：「也罷，那我給你講講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吧。」
吳毒仰面大笑：「我可不想聽這些事……呃……」
吳毒笑容戛然而止，他發現正殿的神像突然動了，法劍抵在自己的后心，一股強大的力量困住了他的行動，整個人僵在原地！
「這是什麼妖術？！」
吳毒忽然有點慌，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為什麼身後的武德神君像竟然動了！
他不明白，曹閑一眾人更不明白了。
曹閑看見神君塑像的表情似笑非笑，那把兩米長的法劍竟然從懷抱的姿勢變成了『劍指』！彷彿吳毒亂動一下，就會被戳個對穿。
這是泥塑土胎啊！！！
怎麼動的？？？
曹友德似乎沒在乎這種變故，輕聲一嘆：「10年前，我16歲，留洋。」
故事是從民國10年講起的。
一個衣食無憂的青年，在戰亂年代迷茫，選擇了出去看看,他有很多好奇，好奇神州為什麼變成這幅鬼樣子，好奇那些洋人跨洋侵略圖什麼，好奇那些洋槍洋炮，好奇一切他不理解的事情。
「那時我發現，世界也都亂了。」
國外沒好到哪去。
但他們武器先進，戰爭控制力強，能把戰場縮小到某種範圍。所以研究、娛樂、生產、戰爭都不耽誤。
可他發現時代變了。
現在再也不是一身功夫就能橫行世界的年代了。
那時的曹友德已經漂泊四年，了解了很多東西，局勢，政治，經濟，一些之前根本算不上能引起戰爭的事情，都成了戰爭的苗頭。
「其實大環境下的優勝劣汰的必然的，戰爭從古至今都有。但是我漸漸發現，似乎世界背後有一隻手，不想讓戰爭停下來。」
曹友德發現了不一樣的東西。
那是戰爭背後，刨除政治、經濟等因素的東西。
「那年，我二十歲，接觸到一個秘密實驗。」
「『人體輝光』——又被叫做『超人類實驗』。」
「一些狂熱的科學家發現了某些士兵和災後人民的變化，藉助戰爭便利，養蠱一樣在挑選特殊的人類進行研究。」
「所挑選的人類，都是九代血脈中沒有任何特別血脈的普通人類，他們竟然在戰爭中覺醒了玄光！而且在隨後的實驗中，在沒有任何功法的傳承下，實力越來越強，對玄光的運用越來越厲害！」
在場無論敵我，聽見這句話時紛紛怔住。
沒有任何血脈優勢的情況下覺醒玄光，無異於開闢一條全新的血脈力量！
「這已經算是『自覺』了！」
「『自覺』是佛家術語，也能換成『悟道』！」
「了解的人應該清楚，『自覺』是一個極其困難的覺醒過程，等同於經曆數次生死大劫，才能將普通的血脈激活異變。」仟韆仦哾
眾人沉默，的確，在九代血脈之內沒有任何特殊血脈的情況下，自覺等同於自己開天闢地！
「後來呢？」
蛤蟆男問道。
曹友德道：「後來我被一個實驗人員看中，也參與了研究。他們發明的儀器可以辨析人體的光芒。在以往認知中，只有天門九真才能看見別人身上的玄光。而他們的儀器，能讓普通人也看見玄光！」
「接著，那些儀器上看見了不同顏色的光芒。每個人都有！」
「病人稍弱，軍人最強，一些特殊職業的人身上的光芒甚至強過軍人，比如某些政客，僧侶，慈善家，但那都是普通人，光芒並不像玄光那麼特殊，卻也在『自覺』邊緣。」
感覺荒謬的同時，曹閑心中此時升起一個詞——『大徹大悟』！
照曹友德這麼說，他提到的那些人離大徹大悟不遠了！
那是一個極其通透的生活狀態，也是許多人所追求的一個狀態！
曹友德繼續道：「後來，實驗群體擴大，包括實驗人員在內的我和其他人也成了實驗對象。」
「不過我發現，我比較特殊。我的玄光在留洋前就有，卻一直不知道是什麼……」
曹友德唏噓。
曹閑聽到這又不懂了，好奇道：「玄光……是什麼？玄光不就是特殊的能量嗎？」
玄光所包含的『束固之力』，在曹閑看來如黑洞的引力一樣，這也是老早靈叟和玄應星君講過的。
曹友德怎麼講的那麼繞？
曹閑看向周圍的投來的目光，好像自己說錯了。
蛤蟆男楊恩無奈道：「玄光有共性，也各有不同。比如我們楊家的，偏好金蟾，它在模仿並強化蟾的一切特點，天生抗毒，善躍，玄兵也以『舌錘』為主，修鍊偏好這方面，會事半功倍。」
曹閑一愣。還有這事？？？
曹友德道：「沒錯，每個人都有玄光，但每個人都不一樣。那不是玄光本事的特徵，而是血脈中帶來的特徵。」
「在我偶然一次將一位洋人從實驗室中改變后，我忽然發現了自己的玄光的特徵。那時候已經是一年前了，我連夜逃跑……」
「我的玄光，可以『覺他』！」
曹友德說到這，周圍一群人都愣住了。
『自覺』已經是很誇張的提升了，曹友德的玄光居然可以『覺他』！
這在佛家叫做——度人！
道門中叫做——點化！
大殿里安靜無比，曹友德苦著臉：「可怕吧？大不列顛『超心理研究所』將玄光等級分為五級：N，R，SR，SSR，UR。」
楊恩皺眉：「什麼意思？」
曹閑咽著口水，解釋道：「稀有度。N:normal，正常；R:rare，稀有；SR:superrare，超級稀有；SSR:superiorsuperrare，特級稀有；UR:Ultrarare，極度稀有！」
「沒錯！」曹友德道，「我的玄光等級是『特級稀有』，所以那麼多人準備把我抓回去，否則就毀掉。」
說到這裡，一群人總算知道這位曹先生對於天門的意義了。
這傢伙比玄石還珍貴啊！
點化的本事，算什麼？
神術！
「不過我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點化』的，我能看見一些特殊的玄光，只有這些人可以點化。」
曹友德道：「楊恩，剛剛過來的路上，我已經將一道玄光打入你體內了，你可以試試自己有沒有新的變化。」
蛤蟆男打了個激靈，一聽自己也是曹先生口中的特殊的人。
立即實驗起來。
只是實驗到最後也沒發現什麼新的變化，正疑惑間，被旁邊的香火嗆到，連續咳嗽起來，口中忽然噴出好幾枚紫金大錢。
楊恩呆住，摸著那些大錢，見了鬼一樣。
真東西？！
但確實從自己嘴裡咳出來的！
這完全不符合邏輯啊！
人的嘴巴里怎麼能咳出錢來？
曹友德道：「計良平，你能動嗎？」
地上的黑袍男苦著臉：「曹先生，我試過了，確實有新變化。」
說話間，黑袍男渾身著火！
其他人看的呆住了，這算什麼變化？自焚的本領+1？
只是火焰燒透了渾身，計良平和火棍一樣杵在裡面，過了半刻鐘后，一個痊癒的男子出現。
黑色羽袍，羽毛鮮亮，雙目冰冷，身軀也是高大無比。
浴火？？？
曹閑有點酸。
憑什麼這兩位被點化后覺醒了異種神通，自己就靈卷變強了。
一點都不酷啊我靠！
「原來是這樣……」
武廟門口，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曹閑發現，一個洋人走了進來。
洋人拍著手，笑容溫和，曹閑赫然看到，這位正是之前和何真人交易的那個霸王級的洋人！
那洋人一進門就看見了曹閑，笑容滿面：「喜歡挑撥離間的年輕人，你也在啊。」
來者不善！
曹閑低聲對曹友德說：「小心點，這廝會神術！能把打爛的東西復原……何真人都覺得棘手。」
曹友德點了點頭：「能用幻境，你是密星會的人吧？」
洋人笑容一收。
曹友德對曹閑道：「世界上除了天境的九真，還沒誰能把打爛的東西復原。你和何太急被騙了。當時何太急如果用強的話，這傢伙討不了好！」
洋人忽然發現曹友德有些淡定過頭了。
完全不像是一個散人級的奉真。
他十指指尖出現星芒，忽然凌空交織，變成星圖，那星圖上竟然看不清曹友德的面貌。
「你是誰？！」
「曹友德。」
「不可能！你不是人類！」
「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是人了？」曹友德皺著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