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章，曹閑有令，作坊有景
4月初。
曹閑自呂家回來后，得了兩塊令牌。
一塊是地戶信物，一面刻著圓點，看著像漫天星星，其中一顆是陽刻，剩餘的都是陰刻。另一面寫著『地戶』二字。
一塊是巡城司給的巡城令，上面刻著三個字——『巡檢使』。
曹閑摩挲著巡檢使的令牌,有些唏噓，小時候父母看他腦子靈光，也曾對他寄予希望，想著長大后考編製，去廟堂當官。
沒曾想，現在去廟裡當官了……雖然差了一個字,但幾乎是天差地別，也不知道算不算造化弄人。
「算了……在哪都一樣……」
收起情緒，曹閑收拾起了隨身用品。
宿舍里最近變得冷冷清清的。
老鮑去上班了,朱亮去他的網咖了。二人幾乎不回宿舍，曹閑也準備出去住。
摩托在過年時留給了曹野，最近沒代步工具，曹閑開著幸輕愁的車，載著吳大腦袋，前往狼鷹工藝作坊的路上。
「阿閑，你一個月都幹嘛去了？」
吳欽面試完了，最近只剩下論文，生活輕鬆愜意，聽說一個人住在宿舍頗為無聊，一聽曹閑要搬到作坊去，他死皮賴臉也要去。
畢竟石瀟瀟在那啊。
（醫學生臨床專業其實是5年制，這裡寫成4年，劇情需要）
「哦，沒幹嘛，就是在城隍廟謀了個差事……」
曹閑一開口，吳欽就沒繼續問的興趣了。
尼瑪……
大四了啊，還這麼糊弄我……
不得不說,狼鷹作坊的好處就是地方大！
即便之前修整過，還有很多空出來的地方。金昱開作為爺們，自然不會利用空間，但顧瓶子、石瀟瀟入伙后就不一樣了。
兩位學過藝術的女孩子，心思也細，把二樓、三樓幾個邊緣的房間開闢成宿舍，整個車間裡面，建的跟Loft一樣，工業化、藝術化、生活化，樣樣不缺。還添了好多綠植。
「曹郎~怎麼樣？」
石瀟瀟和顧瓶子邀功一樣站在門口，曹閑看見車間二樓那些宿舍，還有向外延伸的露天陽台，連連點頭：「不錯！住在這裡會大大激發我的藝術細胞，就是附近的水溝治理一下就更好了。辛苦你們了！」
「還不是多虧了你投錢~」
石瀟瀟道。
自從殺口美食園在附近開業后，這裡的人氣上來了，安全係數也有了，兩個女孩子有些私心,也想在這裡住下,不用天天跑,便申請要錢改幾個宿捨出來,沒想到曹閑真給了！
曹閑後面又投了30W，一下子掏空了老底。
不過曹閑沒當回事，錢不夠還能再賺，人心冷落了就不好暖回來了，況且……金子、石瀟瀟、顧瓶子最近，把第二件釉里紅快修復好了！
第一件小一些，捐給學校，順便當畢設，揚名。
第二件是可以拍賣的啊！至少也得大幾十萬！
碎片都是白嫖來的，等於白得的錢，怎麼能委屈三個手藝人？
吳欽湊上來悶哼道：「瀟瀟，你怎麼不問候一下我啊……我站這裡半天了……」
吳欽有些醋意。
石瀟瀟白了他一眼：「我工作呢，問候一下我們老闆怎麼了？曹老闆給我們加蓋了這麼好的宿舍，不該討好一下嗎？萬一哪天再給我們加蓋點泳池什麼的呢？」
顧瓶子也掩嘴笑道：「就是~」
曹閑瞪大眼睛：「你倆想的真美啊……是這，真感謝老闆的話，幫老闆鋪個床。我和吳大腦袋最近也搬過來了。」
這次二樓開闢了六間房，三樓開闢了三間房，陽台都是連著的，傢具雖然沒買，但獨立衛浴、落地推拉窗、窗帘都裝了。
二樓給陸明誠學長兩口子留了一間客房，金子一間，剩餘四間空著，準備招人當宿舍。三樓石瀟瀟一間、顧瓶子一間，也空出來一間。
曹閑直接拎包準備住到三樓，說是可以陪著兩個女孩子，有個照應。但當時就被趕了下來。
「為什麼趕我？！」
曹閑不滿地看見他們把自己安排到金昱開隔壁，屋裡還是個架子床。
「還想和女孩子住一起，想得美啊！你和吳欽住在這！」石瀟瀟雙手叉腰道。
「喂，我是老闆啊！」曹閑抗議。
石瀟瀟不屑道：「說的誰不是老闆一樣，大家都有股份，你只是大老闆而已。占股多不代表權力大。老規矩，我統管全部，金子管技術，瓶子管業務。」
狼鷹工藝作坊中，石瀟瀟有一成股份，顧瓶子一成，金昱開三成，曹閑五成。曹閑發現自己到頭來還是底層股東，只能哀嘆一聲，金錢扭不過技術，只能灰溜溜地任人安排。
其實當個傀儡也好，也不用操心。
曹閑想通了后，就樂呵呵地搬了進來，吳欽也樂呵呵地搬了進來。
「阿閑，你們這的環境真不錯~」
落地的推拉門推開，外面的陽台視野很好，陽台都是連著的，有隱私需要的話可以隔著，目前看來大家都沒這個需求。
金昱開的陽台上掛著幾件衣服，下面擺了箇舊茶桌，顯然金子休息的時候會在這裡喝喝茶。
只是曹閑看著外面的景色，完全不像吳欽說的那樣環境不錯。
往西不遠是殺口美食園，馬路對面是不再排污的小河溝，沿途雜草繁茂，除了柳樹抽芽帶來的翠意外，就剩磚牆舊房了。
眺望一下，依稀能看見一號公園。可能三樓看的更清一點，顧瓶子他們村子就在一號公園旁邊，曹閑這個高度是看不見的。
兩位女孩子幫忙鋪完床，金子也走了進來：「阿閑，不負所望，第一件修好了。」
論起專業，金子的眼睛里永遠閃著金光。
曹閑知道他要的是什麼，於是讓他帶路，看看修復好的瓷器。
第一件明洪武釉里紅落擺在高級修復間。
這間工作室里還有幾個鑒定師和客人，是陸明誠學長介紹來的。他們讚不絕口地看著被修復好的瓷器，陸明誠學長在陪著。
曹閑對金子道：「我有大匠金昱開，鬼斧神工下凡來。金子，孤得你，如得公輸啊……」
金子要的就是這句。
尼瑪一陣雞皮疙瘩顫慄過後，渾身毛孔舒張，曹閑這張嘴，男人都受不了啊。
周圍人也是一陣雞皮疙瘩，只是末了聽見曹閑噁心兮兮地誇讚金昱開，卻沒誇自己，還有些失落。
一個中年鑒定師看了曹閑一眼，呵呵一笑：「不錯，這技藝比起老師傅不遑多讓，當得美贊，這位小兄弟就是狼鷹的曹老闆吧？陸老闆給我們介紹過你，年少有為啊。」
曹閑上前和對方握了握手一笑：「先生謬讚。曹某隻是一介粗人，只不過是想在專業領域盡些微薄之力，哪算年少有為？我這些同學才是真正的年少有為，先生見多識廣，平時指點他們兩句，曹某願奉你們當座上賓。」
「學弟，這是寶先生，鼎鼎大名的鑒定師。經他手鑒定的東西，都能賣個好價錢。」陸明誠介紹道。
中年人哈哈一笑：「陸老闆過譽，我就是拿錢辦事而已。不過曹老闆這東西上似乎沾了些氣息，斗膽問一句，是從哪淘到的？」
中年人的眼光突然銳利了起來。
陸明誠一聽，頭皮發緊。
怎麼好好的，開始懷疑東西來路了？
曹閑的人品他是知道的，你難道想說這東西是從墓裡帶來的？
曹閑伸手插兜，忽然摸出來一個東西在寶先生眼前晃了晃。
「還會懷疑來路不正嗎？」
巡檢使？！
寶先生瞳孔一縮，直勾勾盯著那個令牌，呼吸微微一滯。
再看曹閑笑如春風的樣子，立即收起了猜測，低頭汗顏道：「是我多嘴了……今日鑒定費不收了……曹老闆莫要記掛。」
令牌晃了一下被曹閑收起，陸明誠一愣，曹閑給他看了什麼玩意，寶先生這麼傲的人怎麼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哆嗦起來了？
曹閑道：「來者都是客，一位道爺告訴我，因果賬是要結的。你如實評鑒即可。」
曹閑拍了拍寶先生肩膀，轉身出去了。
屋子裡，金昱開幾人也非常狐疑。
他剛看清了，曹閑拿了一個令牌模樣的東西，但這令牌又有什麼魔力，讓一個鑒定師緊張成這樣？
金昱開不理解。
看向寶先生時，對方喝了好幾口茶，半天才緩過神來。
這下，再沒了之前的前輩樣子，而是乾笑著為眾人講解起收藏品修復的美學技巧來。
「金大匠，這條痕迹可以不用鋦補，一些收藏家不會在乎粘補和鋦補的痕迹，而是第一印象美感，這痕迹順花紋上去是斜的，鋦釘會破壞美感，如果粘補的話，價值能提高3~5w。」
「還有這裡，擦壞的地方明顯是摔痕，可以上色，色不用太較真，就和化妝一樣，色上的好了，也能提高1~2W的價值。」
「還有這……」
金昱開一下入迷了，寶先生從收藏的角度為他們指出一些扣分的地方，這放到拍賣上，也會影響價錢。
這些在課堂上是學不到的。
工作室外面，曹閑看著寶先生開始一一講解，心中一笑。
鑒定師居然是一隻怪物……
有點意思。
而且巡城令還挺好用的……
曹閑想起剛剛寶先生看見巡城令的樣子，覺得這傢伙八成也是偷跑出來的怪物。即便不是，最起碼也做過一些虧心事。
伸了個懶腰，曹閑忽然覺得自己得了個好差事。
吳欽從工作間走了出來，他對這些舊物修復也沒興趣，對曹閑道：「阿閑，這附近有籃球場嗎？你不在我好久都沒打球了。」
籃球場？
當然沒有。
曹閑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
「走吧，我們去一號公園轉一圈，看看有合適的地方沒。我們可以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