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章，這就是生活

6月中，韓少楚被家裡人接走了。

上次船上風波后，六大家族和龍臨閣頻繁地活動了起來，韓家也來了人，要聯手追殺紫夜。

聽說每家至少派出了一位天門都督，城隍廟也派出了兩位山野都督。

搜尋十天未果，韓家只能無功而返。

這場風波讓曹閑的生活節奏也變了。

晚上巡城，再不是地戶里，而是城裡。好似逛街一樣。

畢竟一位都督級的奉真被偷襲，下落不明，在各大勢力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不過這股風波，還未波及到人間的秩序。

這段時間趁著巡城時，曹閑向王威、呂環打聽了『桃花廟』的下落。這是上次歷劫時，在雷角山大營時許諾的事。

不過發現二人從沒聽過，二人不光沒聽過，而且知道的廟宇似乎還沒自己多。

「除了城隍廟和那些地戶神廟，誰會記得那種無名小廟啊……」

曹閑沒轍。

看來還得自己找。

上次離開大營前詢問桃花廟位置時，百里戰只說是南山行省有人將他召役下界，認識了桃姑娘，但他也不知道那個桃花廟具體在哪。

百里戰等一眾天兵形容了桃花廟附近的山、附近的水、附近的路、附近的田，除了地名外，其他的都形容了。

可這些無用的消息完全組合不了一個具體的地點……

況且他們的形容詞著實匱乏。比如『那廟旁邊有個高高的山』『山下有條長長的河』『河邊有條長滿青草的路』『路旁都是肥沃的田』，曹閑覺得這四個條件送到真武大帝那裡，大帝也掐算不出來具體位置。

曹閑起初還僥倖地搜索起了地圖，結果發現搜到了一個叫『桃花廟』的夜店后，就放棄了現代工具。

這事得從長計議。

……

狼鷹工藝作坊。

「阿閑，這幾天在盤刀嗎？」

早上10點半，金昱開從高級工作室出來，沖了杯咖啡，發現曹閑在給一把舊刀上油。

連續好幾天，曹閑都在給這把舊刀上油，金昱開不知道曹閑為什麼對這把刀情有獨鍾，看它的樣子，也不像古代兵器，倒像是砍骨切肉的廚具。

「這不是油，這是精華！」曹閑訂正。

這油其實是『洞明之水』，滴在凝聚出的玄兵上，據說會使玄兵變異。最不濟也會提高玄兵的強度。

但韓少楚說滴在本體上變異的幾率更大，曹閑便老老實實地開始盤了。

「好吧，那你繼續盤，我去忙了。」

「嗯，最近我沒什麼事，你們那裡需要幫忙嗎？」曹閑盯著高級工作室，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

金昱開淡淡道：「哦，不用了，我們三個就行。」

曹閑看到金昱開轉身就走，覺得自己就不該多那句嘴。

這幾天高級工作室不讓曹閑進入，說是到了關鍵時候，有些時候連石瀟瀟和顧瓶子都被趕了出來，只剩金昱開一個獨霸著那裡，曹閑嘲笑著石瀟瀟也有今天。

石瀟瀟也沒計較，金昱開往往到了關鍵時候，總是過於沉浸，這對於作坊來說也不是壞事。

雖然不讓大家進，但金子破例讓曹芸進出，因為曹芸要幫忙記錄著修復點滴。

妹妹曹芸這幾天跟著三個人忙的不亦樂乎，她喜歡上了記錄三位學長學姐的生活，尤其看到他們將那些碎片神奇的拼到一起，還原古董舊物的真實美感后，曹芸就覺得這是個有厚重感的工作。

現在每天早上7點，曹芸都會早起，跟著他們一起跑步。

接著吃飯、工作，生活充實而健康。

到了6月中下旬，曹芸往返於殺口美食園和狼鷹工藝之間，寫下了不少稿子，拍的照片更多，大大地豐富了兩個網站的內容，曹閑算總賬時發現這丫頭已經小賺了1900了。

曹閑納悶：「怎麼會這麼多？照片太多了網站會亂吧。」

曹芸噘嘴道：「哥，還有2級鏈接、3級鏈接，都得要照片圖片，朱亮哥給我說了。」

是這樣嗎？

曹閑半懂不懂地搔著頭，總覺得家妹在騙他錢。

6月下旬，曹芸打工結束，返校了，過幾天準備去三下鄉支教。

曹閑、呂環三人也終於要結束近期的巡城工作了。

述職的三人站在巡城司偏殿，青大人似笑非笑：「看來曹、呂二位巡檢今日準備提頭相見了，割吧！你倆把頭割下來，讓王巡檢提著來找我拚命。」

揶揄加諷刺，青大人看著堂下三位愣頭青，陰陽怪氣的模樣絲毫沒引起三人的不滿。

曹閑道：「進來吧！」

門口，一個藤妖低頭走了進來。

青大人皺眉：「這又是唱哪出啊？」

鐵鎚怪被關到公園地戶了，曹閑讓藤妖過來替罰。其實金鼠將軍拷問過藤妖了，他們三人當時行兇作案，目標人物都有命案在身，他們三個是給別人當刀的。這事讓曹閑有些不解，覺得地戶里黑吃黑的事還真多。

曹閑看著藤妖：「告訴青大人，你叫什麼。」

「回稟大人……小人滕西正……」

青大人一愣：「屠妖案三位兇犯之一？」

曹閑道：「這就是我為大人找來的線索。」

青大人表情錯愕片刻，立即恢復顏色：「所以又要讓我拷問他，你們好拖時間是吧？」

曹閑輕笑：「早已拷問完了。屠妖案三人，未曾直接受人指使，不知道背後主謀。但三人卻是因為密信指示行動的，說明有人暗中操控他們，同時給了不菲的回報。而且所殺的目標人物都有命案在身，今天這藤妖的本體也被我帶來了，大人不信的話隨意拷問就是。」

門口，祝彪三兄弟賊頭賊腦湊了進來，抬著一個巨大的老藤。

根長蔓粗，聚在一起分量也不輕。

青大人看了半晌，一言未發。

三個兇犯，曹閑他們就抓了倆，還把藤妖的本體抓回來了，這功勞想抹都抹不掉啊。要是青大人知道第三個兇犯也栽到曹閑手裡，估計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曹閑看見青大人吃癟的表情，哈哈一笑：「大人的甲馬我就笑納了~」

呂環也輕笑起來：「大人莫忘了我的雙鐧！」

王威則冷著臉：「大人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我不是也沒佔到便宜嗎。」

忽然從奚落別人的人變成被奚落的人，青大人心疼地看著曹閑把一副甲馬拿走，那是一副甲馬啊……不光有夜馬，還有晝馬……值老多玄石了！

他揮揮手道：「趕緊滾蛋，我最近不想見到你們……」

曹閑愛不釋手地撫摸著甲馬，眉開眼笑道：「小的這就滾。」

夜色微涼。

心情舒暢。

交班結束，與呂環二人告別後，曹閑貼著甲馬，小跑回了作坊。

沿途，腳下賓士，飛檐走壁如履平地，時不時用上十步游，來幾個周天大迴環這種高難度動作，曹閑覺得這才是跑酷啊！

甲馬在腿，這種長跑跟身法十步游其實不是很搭，而和苗嫣然送他的『清風踏』很搭。

清風踏用出，周身清風環繞，長驅破風，而且腳下彷彿自帶妖獸腳墊，快而無聲，如同黑夜的刺客一樣。

曹閑自西南一直跑到城東北，還不覺得累，彷彿有了清風踏后風阻都變低了，路過柳河時，曹閑心中一動，把度魔蓮又加到身法中。

七苦……

求不得！

嘴裡的苦澀立即蔓延，曹閑覺得這法器只有佛家那些苦行僧才能弄出來，太變態了。

嘴巴苦，心裡更苦，難受歸難受，但身法又變得更加鬼魅起來。

曹閑腳踏兩朵度魔蓮，可以同時有兩段位移，六米寬的柳河旁，曹閑破風而行，忽然人消失，再出現時奔跑在柳河的另一邊！

還未奔跑兩步，前面有行人在柳樹下親嘴，曹閑身體忽然再次消失，又回到柳河那一邊。

「我明白了，度魔蓮一次瞬移是隨心所欲的，但距離最大能有『一躍之距』！」

這陣子曹閑也試驗過度魔蓮，大概知道了它的瞬移範圍，跟跳躍距離差不多，但今天是第一次戴上甲馬用度魔蓮。他想試試如果跳躍距離被加長後有沒有影響。

果不其然！

這段柳河有六米多寬，戴上甲馬可以一躍而過，這次用度魔蓮后，瞬移距離也變長了！

「如果腳下再灌注些玄光，估計會瞬移的更遠。哈哈哈，這度魔蓮還真是好東西！就是不知道七苦全部出來，會有怎樣的瞬移效果。」

曹閑又想起了那個楊慎，可惜他在這個時代應該不在了，否則還真得感謝一下他。

沿著柳河，曹閑穿過了一號公園，腳步慢慢放緩，開始調整起呼吸來。

剛踏進公園範圍，幾個青煙耗子立即圍上，虎視眈眈地望著曹閑。

忽然聞到曹閑身上氣味，又散去了。

曹閑發現這是金鼠將軍的青煙兵。

「曹奉真，今天在夜跑嗎？好雅興啊。」

公園裡，小賣部，一盞孤燈。

算盤怪利掌柜戴著老花鏡探出頭來。

小賣部窗外，擺著雜誌飲料，還有遊戲光碟，曹閑看見裡面還有一台舊電視。

「老利，你生活挺悠閑啊。」

恰好今晚無事，曹閑走進小賣部里，利掌柜笑呵呵給曹閑端了個板凳。

「多虧曹奉真抬愛，給老朽一個容身之處。電視不錯吧？我自己買的。」

利掌柜提起自己的錢，就有些得意。

他不是不會賺錢，而是化形之後，人間沒了他容身之處。

多少年來，他只能在夜林城地戶給郭延打打下手。

快活是快活，不自由。

而現在，利掌柜覺得自己很自由。

沒事跟打籃球的少年聊兩句，沒事在公園裡轉轉，沒事看看小丑他們半夜刷油漆清理雜物，沒事跟著金鼠將軍巡視一下領地。有時候下雨沒人來打球，他就關了小賣部去公園地戶里，看看鐵匠作坊里那些牛妖們。

很瑣碎的生活，但他覺得很開心。

而且人間的生活，說實話比地戶里先進的多。他喜歡人間。

算盤作為怪物里比較孤單的一類，能化形的算盤怪少之又少，利掌柜還未見過同類，也不喜好吃喝，郭延自從被曹閑帶走後，他一度找不到自己生活的方向。

好在，現在找到了。

利掌柜口沫飛揚地給曹閑清點著他進的貨。

哪種飲料賣的最好，哪種小吃最受人歡迎，哪種雜誌最為暢銷，如數家珍一樣，他記得清清楚楚。還請曹閑喝了一瓶。

「我等過陣子有錢了，添置一台烤腸機，還有一個冰櫃。炎爺說了，賺的錢都歸我。哈哈哈哈……感覺有朝一日我也能買個房子。」

利掌柜描述起了暢想的未來，曹閑覺得也很美好。

this，is，life。

這就是生活。

「這裡怎麼這麼多籃球？」

曹閑看見小賣部角落裡，四五個籃球堆在那。

「嗨，有小孩子寄存到這的。我沒收他們錢。」

曹閑朝著利掌柜微微一笑，拿了個籃球，準備去玩玩。

夜色下。

球場燈光開啟。

曹閑在打球，利掌柜在看電視，時不時透過窗看著曹閑，小丑下了夜班，開始給那些廢棄的遊樂設施刷油漆，坐在遊樂設施的鐵架子上，微笑著看向打球的曹閑。

金鼠將軍派了幾個青煙兵，給曹閑撿球。

畢竟沒法陪領導打球，讓手下當個球童還是可以的。

地戶里，一個年輕牛妖站在球場鐵絲網後面，眼巴巴地看著曹閑。

被盯了一會，曹閑主動問道：「會鬥牛嗎？」

牛妖搖了搖頭，悶哼道：「還太不會。見過曹奉真，我今天出來是幫忙運糧的。」

曹閑一笑：「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