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三章，情劫
奎木狼……？
斗木獬……？？
曹閑表情獃滯，因為這兩位是傳說中的星君，在二十八宿中，一個是西方七宿之首，一個是北方七宿之首。但他們怎麼融為一體了？
城隍表情獃滯，因為這兩位傳說中的星君品級大的了不得。每一個都比神雷元帥要高！斗木獬更是北帝親衛，奎木狼也隸屬北帝管轄，但他的直屬上司，卻是千年未曾現世的白虎星君！他更是二十八宿里最強的星君。
石成表情唏噓，兩巴掌白挨了……
二人陡然出現，令城隍小廟震動起來，純白的結界出現裂痕，所謂小廟難容大神便是如此，城隍迅速撤去界力，周圍白色的環境瞬間消失，周圍重新恢復黑暗。
曹閑開啟陰陽眼，發現他身處於城隍大殿之中。
周圍震動消失。
曹閑不知所措地看著二人，沒有說話，石成則望著那個人影，幽幽道：「奎木狼……你為什麼披著斗木獬的人身？」
那個長得像曹閑的人影瞥了過去，冷漠道：「你是要打聽我為何下界？」
石成一愣，連忙道：「莫告訴我！我不沾染你的因果，剛是我多嘴了，告辭！」
一道閃電出現，嗖地遁出，曹閑只見一狼影閃爍，那遁出的閃電便被捉了回來摁在地上！
石成站在原地，那隻狼影摁著他的影子，石成苦笑。
「我只是好奇你為何存在曹閑體內，至於你為何下界，我不想問，也不想管！你雖隸屬北帝統御，可你上司是白虎星君，白虎星君閉關多年未出，他都不管你，我們也不想管！」
北神庭的關係雖亂，但亂而有序，外人可能一時半會難以捋清，但石成卻了解的很詳細。
真武大帝乃玄武星君所化，在人間歷劫無數，才得道封正，他的封正可是紫薇大帝借著人皇李世民的口敕封的，集大唐人間氣運在身，功德浩蕩！論身份，真武大帝和同屬四象中的白虎星君平起平坐，但誰都清楚，真武大帝比白虎星君更厲害。
奎木狼揮了揮手，城隍被一陣白光包裹，清出了城隍殿。
此刻殿內就剩了三個人影。
奎木狼冷漠：「600年前斗木獬下凡歷劫，人壽已盡，卻久久未歸，我就知道他出事了。我與斗木獬私交甚篤，自然要來看看是怎麼回事。恰逢那時我也在歷劫，便發現他的功德彼時全轉到玄武星君身上，那個老王八，借了七個親衛的的功德之力，一舉晉級北帝之位，卻全然不顧我兄弟的安危！」
聽見對方在痛罵北帝，石成咬著牙吼道：「真武大帝不是那樣的人！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奎木狼拎起石成的衣領：「有什麼原因？！他親衛都生死不明了，天上無魂，地下無屍，只留下六個斗宿相布的鎮妖樓，勉強維持著星辰性命，他都不管管的嗎？」
石成撥開奎木狼的手，罵道：「你一個被感情沖昏腦子的傢伙，能不能像個星君的樣子！白虎星君都不敢妄議北帝，你積點口德行嗎？既然斗木獬是在歷劫，真武大帝自然不能插手相幫，徒添因果變數，只會讓劫難更複雜！」
「雷部小帥，信不信我揍你？」
「你來！眨一下眼睛我就跟你姓！」
望著石成只敢動嘴，也不敢還手的樣子，奎木狼揚起的手慢慢落下。只覺得沒什麼意思。
奎木狼撇撇嘴：「後來我無心歷劫，一直在尋找斗木獬的下落，怕他神形俱滅，只得把他僅存的星辰之力收攏起來披在身上，為此，我只能捨棄自己的人身，只是這傢伙的人身似乎經歷過大難，太弱了，害得我歷劫也屢次失敗，一直逗留人間……」
石成心中罵著活該，表面又唏噓道：「你有心了……」
奎木狼撇撇嘴：「這幾百年我找過很多地方，才慢慢清楚，當年斗木獬下凡時，和麒麟一起，幫著麒麟做一件大事。你知道麒麟那傢伙，和四位星君是平起平坐的，他召來斗木獬當獄曹，鎮壓著一些妖怪。這時候，我才明白過來他們在做什麼。」
石成好奇心被勾起，又被壓了下去：「你別告訴我……我真的不想聽……」
「可你早晚會知道。」
石成乾咳：「那你說說看……」
「西牛賀洲，破了。」
石成瞳孔微微緊縮，渾身顫抖起來，彷彿聽到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奎木狼輕笑：「西天門鎮不住西牛賀洲了，你清楚那裡有多少妖怪，也知道那裡有大恐怖吧？那裡萬靈平等！」
石成忍住抖動，卻也沒法想象西牛賀洲破了是怎樣一番人間煉獄。
大殿內，曹閑此刻小聲問道：「二位，打斷一下，敢問萬靈平等……為什麼有大恐怖？」
曹閑怎麼聽這四個字都包含著一種慈悲為懷的觀念，他自忖俗人，聽不出什麼弦外之音。
石成壓低聲音：「萬靈平等也就是說……在那裡，人可以吃妖怪野獸，妖怪野獸也可以吃人！沒有誰會管轄那種事……在萬靈平等看來，人並非高高在上，殺戮……各憑本事罷了。」
曹閑一怔：「這豈不是和西天門的慈悲相悖？」
石成苦笑：「這的確和慈悲相悖，但和『大慈悲』卻不會相悖。大慈悲，就是他們的大愛，也適用於非人的生靈……西天門只有對死靈，才會施展金剛手段，對於一切生靈，包括魔靈，都會施展菩薩心腸……」
曹閑瞪大眼睛，這種價值觀自己完全理解不了！
這就是大慈悲？
「等等。」石成抓住了重點！
他猛地抬頭：「麒麟降世，他不是昊天的人嗎？」
曹閑看向石成：「元帥，昊天到底是誰啊？」
這個名字曹閑聽神話聽過無數次了，但是神話歷史太亂，根本捋不清，華夏神州的神話體系就有好多種，崑崙系神話，蓬萊系神話，楚神話，中原神話，還有許多的薩滿神話。
石成則道：「昊天上帝，是宇宙間第一縷玄光。也就是人間所稱的『老天爺』，你如果將天庭看成部落聯盟的話，那昊天上帝『東皇太一』就是第一代部落聯盟的大帝，後來他在巫妖之戰被殺后，玉帝部落成了部落聯盟的統治者。」
宇宙間的……第一縷……玄光……
曹閑微微錯愕。
石成繼續道：「但那時候昊天部落還未滅亡，他的第二任大帝叫帝俊！幾乎天上的妖怪都是他們的人。曾經昊天上帝空缺的一段時間，紫帝也當過一段時間天界的最高統領。」
奎木狼道：「不錯！昊天被殺后，身體死了，但意志並未死亡。他的人被帝俊聚集起來，雖沒了統御天庭的能力，但依舊不可小覷。麒麟就是昊天的人！麒麟下界，也是昊天的授意。那群妖怪有的深入各地地戶，似乎企圖在統治地戶，擾亂人間，麒麟就是來人間幫忙的，順帶吸收功德。」
曹閑提煉消息的能力還算不錯，複雜的過程只要講完，他就明白了過來。
功德是各路神仙的內驅力，而人為萬靈之長，會提供很大的功德，只要幫助人間穩定，才能得到那些功德，所以各路神仙都在各顯神通，來穩定人間秩序。但天上的神仙要下凡，必然要付出某些代價，肯定有下凡一無所獲，得不償失的情況。否則大家都下凡了。
而且曹閑看的更通透一些。
這些事看起來很偉大。
性質卻和中東戰爭，各路去援助一樣。聯想到這裡，曹閑就變得理智了起來，到底哪路神仙是美帝，哪路神仙是道義，這首先要分清。
一些亂子，可不一定都是妖人作祟……
曹閑的敬畏之心少了，人就理智了。
現在初步判斷，沒頭腦的奎木狼，和耿直的石成，暫定是張好人卡，鎮妖的麒麟和斗木獬，跳明身份，鐵好人無疑。
幾張好人卡圍在身邊，曹閑有了些安全感，看著大家聊的差不多了，也大膽了些：「星君，那你下界又是歷的什麼劫啊？」
奎木狼轉頭：「廢話，當然是……」
話說到一半，奎木狼頭痛欲裂，突然跪在地上，不斷錘著地。
城隍廟內石板龜裂，奎木狼大吼一聲，渾身散成星輝點點，順著曹閑的四肢百骸鑽了回去。
忽然間，曹閑體內一片星空出現，經絡彷彿星路一樣打通，又好像神經元般暢聯，虛汗和雜質順著汗水流淌出了毛孔，渾身痛不欲生，同時腦海中不斷出現一個女孩的身影。
「任馨？」
幾乎虛脫的曹閑被石成扶住，看到曹閑無恙，石成無奈道：「他還能歷什麼劫？幾千年前的情劫他一直都沒通過，在北神庭都出了名了……我算看出來了，他寄宿你體內，是想靠你的本事幫他歷劫的。」
「我？」曹閑擦著虛汗，擠出笑容，「泡妞嗎？」
石成搖搖頭：「情劫不止是泡妞，喜怒哀樂愛憎欲，都是情，你莫要小看情劫，修道之分兩種，有情道和無情道，能勘破情關度過情劫之人，非常少見。」
石成說罷唏噓一嘆：「我是沾了這傢伙因果了，回不去了，既然來到你的地盤，你看著給莪準備個住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