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運多舛
古羅新曆9766年,古羅國,青州,張家。
張家橫亘卧牛山下,庭院綿延數里。張姓族人和依附的外姓族人近千人,是遠近有數的大族,盡顯凡俗世界的富貴之氣。
山野樵夫,世俗權貴,武林大家們只知道卧牛山有仙人,卻不知道張家究竟在哪裡,因為它是一個小修仙家族。
張家一處偏僻院落,屋中床上正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青年。
「我這是怎麼了……是要死了嗎?」
張靈犀緩緩地醒來,全身都沉浸在一陣劇痛中,就在剛才他再次痛暈了過去。
木床的角上掛著一面用來定魂的銅鏡,家裡人怕他一睡就走了。微微側頭,從銅鏡中,他看到的是一張病入膏肓的瘦削臉龐,病容滿面,已經找不到往昔那個純真少年的痕迹。
張靈犀,古羅國修真家族張家的練武天才。
他三歲舞拳,四歲捉刀,五歲練劍,七歲就步入武林高手一流,在練武上的天分讓張家上下都感到震驚,堪稱千年難遇,是青州有記載的1000多年以來的第一練武天才。
張家雖然不是修仙大家族,但家族的修仙者依然能夠辨識靈根,早早就發覺此子身負靈根。
更讓人驚嘆的是,在他九歲那年,一名鍊氣期大圓滿的修仙者判定他是金土雙系靈根。
張家瞬間陷入了巨大的幸福中,一個罕見的雙系靈根,卻是張家有史以來沒有遇到過的好事。
在普通修仙者的眼中,凡人的靈根分五大類,天靈根,地靈根,五行靈根,殘靈根,廢靈根。
天靈根和地靈根兩大逆天靈根在古羅國這個八級修真國從來沒有過記錄,也許曾經有過,卻不為人知。也許蹉跎歲月,最終淪為一抔黃土。
如果連殘靈根這種最劣質靈根都沒有,那就是廢靈根了,修仙無緣。
靈根意味著修仙的資質,對於家族來說,同樣意味深遠,一個強大的修真者,往往都能帶領家族的強大。
但是,三年前!
就在張家所依附的修仙門派——羅山派聞訊派人前來核實之際,他的身體卻忽然出現了問題。
散靈!!不是靈氣消散,而是靈根消散的絕世奇病。原本雙系靈根的天才,一夜間變成了黯淡無光的殘靈根。
羅山派高人經過反覆確認后,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面對這種絕世怪病毫無辦法,只能黯然離去。
不久,一位正好路過的羅山派築基期長老,重新檢查的結果依然讓人沮喪無比,殘靈根,無法恢復的殘靈根,甚至服下靈丹妙藥都沒有用處,絲毫不見起色。
靈根消散的怪病聞所未聞,那位朱姓長老雖然是築基期的高人,但依然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
也許是抱了一點張靈犀萬一可能自愈的希望,朱長老在離去時留下了一面羅山令,讓張靈犀先在張家休養,等下一次羅山派開山收徒時,可以跟隨前來接引修仙家族子弟的羅山派弟子回山,成為他的記名弟子。
這兩年多時間來,已經13歲的張靈犀從雲端跌落谷底,從眾人羨慕嫉妒恨的天才變成了可憐人。
散靈之後,他的噩運居然沒結束,又染上癆病,一個本來生龍活虎的天才練武少年,從此躺在床上,過了兩年多,他的身體每況愈下,眼看生機漸漸散去,怕是等不到下次的仙門接引之期了。
修仙門派不是每年都大規模招收弟子的,世俗裡面的少年,不是生下來就可以修鍊,除了天生怪胎,絕大多數人都是隨著身體的成長,靈根圓潤,大約八~十歲靈根才能明白可辨,十三~十五歲才是最佳的入門修行時機。
所以,一般門派都是幾年開山大收徒一次,也稱為仙緣。
張家這樣的修仙家族雖然不大,但自己有修真者,也能早早地辨別靈根,只需要一邊給子弟打一些修真基礎,一邊等待門派開山收徒,仙門來人接走家族子弟就是。
從時間上來算,下一次羅山派收徒正好是七天之後。
「堂弟,醒了嗎?我來看你了,哈哈。」
就在這時,一個透著點邪氣的男聲響了起來,聽到這個看似關切的聲音,張靈犀卻不禁微微皺眉,心裡暗恨不已。
砰的一聲響,對方更是不敲門,直接踢開了門。
門外那個聲音,是張靈犀的堂兄,也是張家的少家主,張天羽。
四年前,張家年輕一輩中最受人羨慕嫉妒的就是兩人,張靈犀和張天羽。兩個人都擁有不錯的修仙根骨。
張天羽的父親,張家當代族長張問廷曾經是羅山派弟子,很普通的修仙資質,結果在羅山派待了60多年也只修到了鍊氣期五層,在一次爭鬥中丹田受損,回到家族娶了個同為鍊氣期的師妹,繼承了族長之位,生了張天羽。
張天羽的父親和祖輩中的修真者不在少數,雖然沒有一個築基成功,但每隔一兩代人總會有一個鍊氣中期或者後期的高手出現,也算是很鼎盛。
由於父母都是修真者,張天羽的修真資質也沒有出現大的意外,純度較高的火系靈根,比張問廷的金屬性靈根還純凈,同樣是被張家寄予了厚望的小輩。
「哈哈~看來堂弟的身體不太好啊。」
果然,聽到自己族弟衰弱無比的咳嗽,張天羽邪笑著走了進來。
陽光從房門射進來,但張靈犀卻從微眯的眼縫中看到了一個籠罩在陽光中的陰厲笑容。一個屬於十三歲少年的陰厲笑容。
張天羽走到病床前,掩嘴查看了一下張靈犀的病情,彷彿聞到那股死氣一般,嫌惡不已。
「昨天二叔來看過你后,說是你活不過七天了,今天哥哥特地過來看看你,沒想到你這短命鬼真是離死不遠了。堂弟啊,堂弟,沒想到啊,堂堂雙系靈根的天才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呵呵。」
張天羽退開了兩步,道,「現在家族裡可傳開了,你那不成器的爹娘正在幫你去求媳婦兒呢,哈哈哈,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一個將死之人,還妄圖用女人來沖喜。你知道是誰嗎?啞姑,十四叔家的啞姑,哈哈哈,一個啞巴,要嫁給你沖喜。」
望著眼前這個囂張的畜生,張靈犀憤恨不已,恨不得自己手腳完好,能夠站起來揍他一頓。可惜,這只是幻想,張天羽這小畜生雖然只有十三歲,但很早熟,個頭也高,心性狠毒,嫉妒成性。
冥冥中,張靈犀總覺得自己的病不是沒來由的,對這個上門咒自己死的堂兄更是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起來暴打他一頓。
這不是第一次受辱於他,但每一次都會加重張靈犀心中的恨意。
「堂弟,你已是將死之人,不如將羅山令送給為兄。你魂歸西天之後,我替你照顧八叔八嬸,喔,對了,還有你的啞巴老婆,哈哈哈……」
張天羽狂笑著說道,語氣中充滿著蔑視和譏諷。
「你休想!!」
張靈犀咬牙切齒地說道,眼中的怒火已經快噴出來了,可惜,身體卻提不起一點力氣。他恨自己得了怪病,也恨眼前這畜生一樣的堂兄。
這不是張天羽第一次來逼要羅山令,有了它,張天羽就能成為那位築基期長老的記名弟子,和普通弟子不可同日而語。不只是張天羽想要,張問廷也在家族會議上要求張靈犀的父母交出來,只是有一位修為不俗的親三叔一直拚命護著,才沒能得逞。
「混賬,你……」
張天羽發怒,就要上前打張靈犀。
「住手!!」
忽然,一聲爆喝響起,門外衝進來一個鐵塔般的青年,塊頭很大,凶相畢露,二話不說,腳下連閃,靠近張天羽,雙手如鷹爪,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猶如丟小雞一般將他抓起,朝著門口一丟,以狗吃屎的姿勢狠狠地摔在地上,臉上頓時腫了起來。
「唉喲……」
饒是張天羽有修仙靈根,但因為張家缺乏較好的入門修仙功法,被寄以厚望的他並沒有修鍊家族的垃圾功法。只等進了羅山派后,再系統學習,由羅山派的高人指點,免得誤導了。
遇到眼前這個武功比他高,又天生蠻力的鐵塔少年,自然被打的沒脾氣。
「滾!」
張天羽還想說什麼,鐵塔少年回頭怒斥一聲,前者立刻灰溜溜地跑了。
「犀哥兒,你沒事吧?要不是小翠來找到我,我還不知道那小畜生又來了呢。」鐵塔少年一改剛才的凶樣,俯下身來,先是幫張靈犀重新整理了一下被子,關切地問道。「這個張天羽真不是東西,妄為我們兄弟,哼。」
「鐵山哥,謝謝你。」
看到眼前的少年,張靈犀感動莫名。
張鐵山,三叔之子,是他的親堂兄。張家雖然同一輩會有很多排行的兄弟姐妹,但真正是至親的,並不多。
他的眼中淚水隱現,心中卻更渴望力量,哪怕自己的靈根永遠不能恢復,只要不是染上這個怪病,自己也能輕鬆地教訓那個小畜生,可現在,被欺負成這樣,心裡凄涼是難免的,對力量的渴望也到了極致。
但現在,這些看起來縹緲無比,非但如此,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病越來越重,有將死之態。
「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好起來,我要擁有不被人欺負的強大力量,我不要躺在床上任人恥笑,欺凌。我也要擁有保護他人的力量……」
張靈犀的心中,默默地吶喊道。
「你不要多想,好好休息,鐵山哥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也知道了,八叔八嬸在全力張羅你的婚事,啞妹她是自願的……」
張鐵山雖然為人粗中有細,但也不知道如何勸堂弟,只有心中嘆氣,暗下決心這幾天要多加照顧,免得那小畜生又來撒野。
「你先好好休息吧,我這幾天就住你家了。我給你掛個鈴鐺,有事你就拉鈴鐺叫我。」
掛好鈴鐺后,張鐵山再次安慰了幾句這個自小關係最好的堂弟,便轉身出去了。
張靈犀的腦海中,一直反覆出現死亡、沖喜、羅山令這些字眼,他不懼死亡,但卻不甘心莫名其妙的夭折。他捨不得父母,他不想早逝,還有啞妹,善良到連說句話都會臉紅的啞妹,難道真的要嫁給自己沖喜。
還有羅山令,要是自己多堅持七天,然後去了羅山派,也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胡思亂想中,時而昏迷時而清醒。
漸漸的,天快黑了,父母卻還沒回來,也許在十四叔家商談婚事吧,他如此想到。
窗外,天色已經快黑了,天空中能夠看到星辰了。
望著跳動的星辰,他感覺自己是那麼的安靜。
忽然,他起來一個念頭,許願,他要許一個願。
「蒼天為證,我張靈犀如若不死,以後必珍惜這條苟活之命。就算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踏上修仙之路。」
微微閉眼,他許出了一個簡單卻最真切的願望。只有如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一般陷入人生絕境的人,才能體會他的感受。
睜開眼睛,他看到滿天星辰是那麼的明亮,而其中一顆高掛蒼穹的星星似乎尤其亮,那顆最亮的星星,彷彿越來越近,就在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的時候,那顆星星居然已經直線下落,斜斜地落下,越來越快,最後直接從窗外直接飛了進來,漂浮在他的病床前。
亮光中看不清是何物,唯一停頓,忽然就射向張靈犀,手部傳來一陣劇痛后,他再次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