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只求做鹹魚
一對上好的青花花鳥紋大花盆碎裂在地上,那原本綻放的幽蘭也有一朵被慌亂的雨檀踩在了腳下。
兩盆原本綻放的幽蘭就這樣倒在花泥之中,好似頹敗了下去。
樂羨皺了皺眉頭,尚未言語。
揆常在白霓忍不住驚呼道:「妹妹你也太不小心了!這可是內務府剛給姐姐送來的呀!」
雨檀局促不安,整個人不知道如何是好,抬起小鹿一般的眸子望向樂羨,「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看那花盆側邊的圖案而已……我……」
知瑜一派看好戲的樣子,心中忍不住偷笑得意,面上卻是惋惜同情,「想來妹妹是不會怪罪永常在的,她也是無心的嘛!雨檀妹妹,還不快求求容貴人原諒你!」
雨檀一雙美麗的眸子已經噙了淚水,眼瞧著滴滴就要落下來,她屈身子便要跪下去求饒。
那地上都是花盆碎片,她跪上去膝蓋必是要受傷。
樂羨倒是不在意雨檀受傷與否,是雨檀自己要跪在碎片上,與她何干?
但若是雨檀跪了,恐怕會傳出樂羨恃寵而驕,欺負妃嬪的名聲。
樂羨疾步上前,攙扶住雨檀,「妹妹受傷了嗎?茹仙快傳太醫去!」
樂羨是不會給人機會來講自己的是非的。
雨檀眼淚汪汪,「姐姐,我沒有受傷,不必傳太醫了,只是那花……」
樂羨讓婢女去收拾地上的殘花,只拉著雨檀坐回到位置上,拍了拍胸口說道,「嚇死我了,你沒受傷就好,那花算什麼呢?只是這回你可不是要跟我道歉,而是要跟祥貴人姐姐道歉了,這花我剛說了是要送她的。」
知瑜沒想到樂羨又將自己給扯上,便連忙說:「呀,人沒事就好,下次可當心著些。」
因著花盆被雨檀打碎,幾個人聊天的興緻便也被打散了,只說了幾句閑話便各自回去了。
茹仙撿起地上的幽蘭,不免心疼道:「好好長在盆里的,險些摔散了。」
樂羨不甚在意,「你再找兩個花盆,重新栽好就是了。」
茹仙應了一聲,囑咐人下去辦了。隨即她走到樂羨的身旁低聲道:「剛祥貴人說舒妃娘娘病了,小主可要去看看?」
「看?」樂羨搖了搖頭,此時屋子裡只剩下她主僕二人,樂羨道:「她昨日陷害我不成,反倒是連累了自己,她這是心病,我去看了也好不了。祥貴人都沒進去,我又何必白跑一趟呢?」
茹仙連連點頭,「小主說得對,明明是舒妃讓您替她獻壽禮,事到臨頭她卻反口不承認,真是小人!」
樂羨淡淡地笑了笑,「別掛在嘴上說,咱們心裡知道就行了。如今我也知道她為何幫著我出冷宮,無非是拿我當槍,去刺她想刺的人,只是不知道她想刺的人到底是誰。」
正說著話,晴雲和煙藍一人抱著一盆重新栽種好的幽蘭走了進來,樂羨便停了原本的話。
兩個婢女正準備將幽蘭物歸原位。
「等等。」樂羨叫住了兩個婢女,「去給祥貴人和揆常在各送一盆,再到內務府領一盆給永常在送過去。就說是我送的,以表姐妹之情。」
晴雲和煙藍應聲去了。
茹仙不解,「小主,您還真把這花送給她們去啊?如今冬季,花房培育這綻放如此好的蘭花也是極為不易的。再說那永常在,失手將兩盆花都給摔了,你不責罰她,已經是給她面子了!」
樂羨道:「這些東西,都是身外之物,有什麼好在意的。她們三個今日來,也無非是阿諛奉承,巧嘴八卦來了。既然覺得這花好,送給她們也沒什麼,也好讓其他人知道咱們是大方的,有什麼不好?再者,茹仙,你知道咱們接下來要做什麼嗎?」
茹仙思忖片刻,歡喜道:「當然是得到皇帝的寵愛,小主現在是貴人,可如今太后賞識小主,皇帝疼愛小主,指不定哪日就當了妃子,貴妃呢!」
樂羨輕輕地搖頭,走到妝台前緩緩地坐下,「咱們要在這宮中,保住性命。能得到皇帝寵愛是最好,若是不能,咱們只求做鹹魚了。」
她深知原主是炮灰,自己萬不能再走了炮灰之路。
前半句茹仙聽了個明白,後半句茹仙就不怎麼懂了,她眨眼問道:「小主,您要吃魚,奴婢派人給您弄條活得來!鹹魚干有什麼好吃的?」
樂羨忍著笑,只道:「此鹹魚非彼鹹魚,你去準備些點心,咱們去瞧瞧令妃娘娘吧。」
待茹仙準備好了桂花糕、米糕各一盤之後,樂羨領著茹仙前往儲秀宮。
路上茹仙就忍不住問道:「主兒,您從前也不與令妃娘娘往來,自出冷宮后連話都沒同她說過一句,咱們為什麼要去拜見她呀?」
樂羨神秘地笑了笑,「你記著,令妃咱們是一定要結交的,不為別人,只為咱們自己。」
令妃的大腿是一定要抱的!
茹仙聽得不明白,不過主兒說怎麼做,她就怎麼做便是了。
入了儲秀宮宮門,樂羨被儲秀宮掌事宮女采櫻攔在了院中,「容貴人萬安,我們主兒正睡著呢,貴人來得不是時候了。」
還未通稟便說不是時候,這是壓根就不打算見她了。
樂羨微微一笑,「我命人做了些點心送來給令妃娘娘,既然娘娘睡著,就麻煩姑娘代我轉交了。」
樂羨從茹仙手中接過食盒,親手交給了采櫻,正欲轉身離去的時候,宮女采蘋從屋中出來,「容貴人留步,我家娘娘醒了,聽說是貴人來了,讓貴人進去說話呢!」
令妃魏馥錦正靠著軟枕坐在炕上,眼瞧著窗戶上的萬字團壽紋不知是在想什麼,聽見樂羨進來了,才露出溫和的笑。
見過禮之後,樂羨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臣妾命人做了些點心,覺得不錯,特來送給令妃娘娘嘗嘗。」
采櫻已將點心端放在了令妃面前的方桌上。
「光是瞧著就極好呢!」令妃笑著拿起一塊桂花糕細細地嘗了,卻淺淺地『哎喲』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