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美男的心，海底的針

暗中，一雙眼睛將一切盡收眼底。

很快，一道身影穿梭在夜色中。

楚窈扭頭看了看外面，心裡有了計較。

這京城，真是卧虎藏龍。

還是早點脫身吧。

黑影很快閃進了殘王府。

王府內，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在沉睡，只有蕭郴的院子還點著燈。

蕭郴還在葯浴。

自從上次楚窈來過之後，留下來不少藥材。

南離留了個心眼，專門詢問了主子的師父，葯仙谷的谷主白裊。

為此，那暗衛一路快馬加鞭，跑死了兩匹馬。

得知這些葯無害之後才給蕭郴繼續用著。

蕭郴正在聽暗衛彙報，聽到蕭郢迷暈丫鬟進了楚窈所住的禪房后，臉上面無表情。

身下的浴桶卻是瞬間碎裂，混合著藥材的熱水撒了一地。

「王爺！」

南離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蕭郴坐在碎裂的木板上，神情冷峻。

面前的暗衛則是低著頭跪在地上。

他趕忙將人扶了起來。

「王爺，屬下重新弄一桶。」

「不必了。」

「可楚小姐說……」

「退下！」

蕭郴打斷了南離的話，示意兩人都離開。

南離沉默了一下，帶著暗衛離開了。

待到屋裡只剩下蕭郴一人，他面上才露出了一絲脆弱。

他心亂了。二十多年來頭一次對女子動了真情。

可他現在又瞎又瘸，僅有三年可活。

雖說楚窈應了他幫他解毒，可他也知道，解毒之葯難尋。

他能否等到三年還未可知。

水漸漸變涼，蕭郴的心，逐漸冷了下來。

蕭郴以手撐地，熟練地取了衣服換上，翻身上床。

就是這些對常人很簡單的事，他卻用了三個月時間去熟悉。

一個堪堪能照顧自己、連活下去都難的人，不該奢望太多。

就依交易，三年後，還她自由。

他壓下心頭的不甘，鼻尖彷彿還能嗅到那抹冷香。

「咦？今天這麼早就泡完了？」

苦笑，竟是出現幻聽了。

「奇怪，沒發燒啊！」

楚窈伸手摸了下蕭郴的額頭，自顧自嘀咕著。

她剛就看到蕭郴在發獃，連她進來都未察覺。

不是幻聽不是幻覺，蕭郴立刻撐起了身子。

「你怎麼來了？」

門外，南離聽著裡面的動靜，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聽暗衛說了事情的始末，他便明白了。

主子這麼多年一直孤身一人，因著身體原因無人接近。

為了防止皇帝再安插人進王府，甚至對外宣稱三年後要王妃陪葬。

那些身份低微的女子配不上王妃之位，世家臣子又不願女兒嫁給廢人，所以一拖再拖，這才拖到了現在，陰差陽錯遇到了楚小姐。

只怕主子這情路，不好走。

「你的暗衛離開不到片刻便又著急忙慌地找我來，我以為你毒發了。」

楚窈說著，順便鬆開了蕭郴的手。

「還好，你體內的毒素暫時不會再擴散。效果這麼好，之前應該是有人幫你壓過毒性吧？」

美男就是美男，即便頭髮濕亂打在後面，也絲毫不掩絕色。

蕭郴沒吭聲，往後縮了縮。

楚窈察覺到了他的躲避，卻是誤會了。

「我知你有秘密，但你既是我的病人，我勢必要對你負責。你不願說也無妨，只是往後，關於你體內的毒你需要完全聽我的。」

說到最後，楚窈的話里也帶了絲冷硬。

她總覺得蕭郴似乎在躲避她。

可她，怎麼會這麼不爽呢？

蕭郴心裡也不好過，只低聲嗯了一句。

師父的事情不是不能說，只是說了之後呢？

再這樣下去，他更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屋裡的氣氛降至冰點。

楚窈沒再說什麼，起身離開了。

一晚上兩件糟心事，今天一定是她的倒霉日。

深夜時分，楚窈獨自走在路上。

似乎忘了詢問他為何行刺蕭北冥了。

可想到蕭郴的冷淡，她煩躁地搖了搖頭。

清涼的風拂過，空氣中帶著一絲血腥味。

楚窈腳步一頓，朝著反方向而去。

這麼重的血腥味，肯定是個大麻煩。

可下一秒，身後傳來破空聲。

千鈞一髮之際，楚窈轉了個身，順帶一腳將人踹了出去。

「……」

那人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是一個比她身形略高的小女孩。

她修過去蹲下身，女孩小臉臟污，身上有一股酸臭味，雙腿被刺傷，左邊膝蓋處的傷口深可見骨。

可即便如此，楚窈先前都沒聽她哼一聲。

「倒是挺能忍。」

她心裡生出一股敬意與好感。

可就在她放鬆警惕的時候，小女孩突然揪住了她的褲腿。

「救我！」

雖是在哀求楚窈，可揪著楚窈的手也沒有絲毫放鬆。

看著她滿是仇恨和隱忍的眼神，楚窈挑眉。

「給我個理由。」

「我願做小姐的一把劍，不問緣由，絕不背叛。」

小女孩想了片刻后，一字一句地說著，言辭誠懇。

如果她說做牛做馬，楚窈倒不會這麼詫異。

但是她人足夠聰明，給的回答讓她覺得很有意思。

似乎是個不錯的提議。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有朝一日你背叛我，後果絕對比你想象中凄慘。」

小女孩卻笑了，徹底暈了過去。

楚窈任命地把人帶到了殘王府。

真要帶到寺廟，第二天就被雀兒發現了。

殘王府內，看著去而復返的楚窈，南離的神色一言難盡。

原以為楚小姐來了，兩人解開誤會，主子便會好些。

沒想到，楚小姐一走，主子臉色更冷了。

早知道，他就該偷聽一下他們說了什麼。

「楚小姐這是？」

「惹了各大麻煩。」

楚窈想到之前蕭郴的冷漠頭疼，還是讓南離進去通報了一聲。

「主子，楚小姐帶來一個受傷的小乞丐到王府，詢問王爺是否能暫時收留。」

「受傷？她可有事？」

蕭郴手一緊，掌心竟然沁出了些許薄汗。

他不該讓她這麼晚離開的，要是她出了什麼事，那他……

「楚小姐無事，主子可要她們進來？」

「進來吧。」

他根本摁捺不住自己想見她的心。

得到消息的楚窈無語，美男的心，海底的針。

「進去不必了。既然王爺已經同意了，我先幫她處理傷口。你拿上東西隨我來。」

這小乞丐本就遭受了一頓毒打，再加上失血過多，再不救就真挺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