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去下個路口吧

經過漫長的1個小時辯論之後，唐寧還是以更勝一籌的結果將庭審完美落幕。她再一次出現在法院門口，可是這一次，她卻看著遠處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遲遲沒有走下台階。

階梯下的沈思唐看著心事重重的唐寧，便裝起手機邁著大步上了階梯，走到唐寧身旁開始關切的詢問：

「小寧，怎麼了？庭審過程不順利嗎？」

唐寧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順利！」

「那你怎麼了？不舒服啊？」

唐寧猶猶豫豫，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沈思唐注意到唐寧的神情，拉起她的手溫柔的說道：「小寧，有什麼問題你都可以跟我說的，我們一起解決啊，不要一個人憋著好嗎！」

聽完唐寧抬眼，她皺著眉頭看向沈思唐，最後還是將自己做的夢原封不動的講給沈思唐聽了，期間還不忘渲染一下當時緊張的氛圍感。

不過沈思唐聽完卻只是笑一笑，抬頭搖搖唐寧的頭，說她可能是最近幾天辦理案件太累了，要注意休息，需要適當的勞逸結合才行，改天到周末了就帶她去公園散散心。

沒想到沈思唐一番開導還真有點用，唐寧也相信了自己或許真的是最近一直忙著這個案子，就不小心睡著做了個可怕的夢，緩緩就過去了。雖然她對這個所謂的『夢』仍然心有餘悸，但還是跟著沈思唐走下了大階梯。

一路漫步，轉眼又到了那個熟悉的路口。

站在路口的唐寧明顯表現出神情慌張，她感覺自己內心緊張不已，手心裡也開始冒冷汗。等到對面的綠燈亮起，猶豫再三后，她站在原地拉住了沈思唐：「思唐，我們等下個綠燈吧！」

沈思唐看了一眼旁邊臉色蒼白的唐寧，屬實被她有點嚇到，他略顯緊張的點點頭，立即答應了唐寧的要求，摟過她的肩膀緊緊握了握，讓她放輕鬆。

對面綠燈結束，在紅燈亮著的30秒內，街道上車輛橫行，喇叭的鳴笛聲也時不時傳入唐寧的耳朵。她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心想現在總不會是在做夢吧，於是等到綠燈再一次亮起，她便緊拉著沈思唐的手，一鼓作氣朝對面走去，一直走到斑馬線中間。

眼看著到馬路對面了，她深呼了一口氣，剛轉過頭準備要跟沈思唐說什麼，就看見之前睡夢中的那輛米白色麵包車正在飛速朝自己和沈思唐駛來。

看著像是在瞬移的麵包車一下子出現在了自己眼皮子面前，唐寧瞬間瞳孔放大，眼球都快要爆裂了，很難想象車速在多少，唐寧和沈思唐都沒來得及反應，就那麼一秒鐘，之後便被麵包車撞出去了數米遠...

唐寧癱倒在街面上，嘴裡不停的咳吐著鮮血，在閉上眼昏迷前的那幾秒，她無力的朝著已經閉眼不省人事的沈思唐望去。

緊接著，唐寧隱隱約約聽到了一個男生的聲音：「喂？120嗎？」

「醒了？」

不知過了多久，唐寧再一次醒了過來。

她是在同事的副駕駛上驚醒的。

此時，正專心開著車的王麗麗轉頭瞥了一眼唐寧，就這一眼她卻看到了唐寧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還滿頭大汗，便遞過去一張紙略顯著急的問道：「你怎麼了唐寧?是不是不舒服啊？怎麼流了這麼多汗呢！」。

唐寧搖搖頭，她哆嗦著，戰戰兢兢的伸手接過紙巾，擦去額頭上冒出的密密麻麻的汗珠。

片刻后待唐寧冷靜下來，她才微微挪動了一下身體，卻感覺此時自己已經是汗流浹背，全身粘膩，難受不已，於是她不得不解開扣子，脫去了上衣。

「麗麗，我們去哪裡？」

只見王麗麗表情中閃過一絲疑惑：「當然是去法院啊！」

「還去法院？」

「對啊！不然你以為...？馬上開庭了呀，睡了一覺你就忘了？」

「哦，沒有，我就問問！」

唐寧眉頭緊皺，在她印象里，她已經坐過一次同事的車了，而且庭審也都結束了呀，唐寧不理解的是：為什麼現在還會是在去往法院的路上。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1:30，距離開庭還有30分鐘時間。

很快理智讓唐寧開始懷疑，這真的是個夢嗎？如果是，那源頭是什麼時候，每一次夢醒都會在不一樣的地方，自己究竟是在哪裡睡著然後做的夢？到底怎樣才會真的醒過來？是這一次？還是仍然會有下一次。

雖然這次案件關乎著她之後幾年的職業生涯是否就此會風生水起，但是唐寧心想也沒必要這麼牽腸掛肚的吧！這夢一連接一連的做，搞得自己都有點懷疑人生了。如果真的是夢，她就相當於幾乎把等下庭審時所有的流程都走過一遍了，不對，還不止一遍，要是法庭上真像夢裡的一樣，那她豈不是連結果都知道了！

反之如果這不是夢，那現在是什麼情況呢？反反覆復在不同的時間段跳轉，但總是在同一個地方出現車禍。換個角度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經歷過了車禍，現在這只是自己的意識，而自己本身是不是已經在第一次車禍中喪生了呢！

隨著唐寧腦海中一系列不切實際的想法，她逐漸開始心煩意亂，好在同事王麗麗開車還是比較穩的，並沒有因為外界因素而引發導火索，最終順利在開庭前15分鐘到達了法院大階梯口。

「唐律師——」

唐寧下車的同時被後方騎著自行車的林啟佑叫住，她便等到林啟佑停好自行車后開始跟他閑聊：「放輕鬆！我們已經經歷過一審了，這次還會穩穩發揮的。」

「嗯，我相信你唐律師！」

「季辭呢？沒有跟你一起過來嗎？」

「哦，他在學校進行論文答辯，半個小時應該可以到。」

「好吧，那我們先進去！」

看著時間還早，於是唐寧走到走廊旁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她拿出公文包里的資料認真的分析，將等下會用到的證據都進行整理分類，直到王麗麗走來提醒她快開庭時，她才收起東西，朝庭審現場走去。

庭審未開始時，感覺周圍一切還是輕鬆自在的，可當審判長敲響了手中的法槌之後，現場瞬間開始變得莊嚴肅穆，微弱的呼吸聲在這無比安靜的現場中成了最大的聲音。

此時唐寧坐在代理人席位上眉頭緊鎖，她環視著四周，表情中滿是迷茫。

不過唐寧並不是為接下來的庭審辯論做擔心，因為這一幕她已經經歷過無數次了，所以她穩操勝券，就這根本用不著她擔驚受怕，現在的她內心只有一個想法：「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又會出現在這裡？」

到此刻為止，唐寧已經將整個庭審過程經歷過三回了，也可以說是第四回，畢竟，馬上又要開始新的一輪。她有點不知所措，但還是順利的進入了庭審環節。

庭審現場依舊是兩方對峙，被告方咄咄逼人，原告方泰然自若，場面十分激烈，看點十足。

兩個小時過後，庭審如約結束。唐寧再一次出現在了法庭門口，看到了大階梯下正等著自己的沈思，。她明顯愣了一下，凝思片刻後面無表情的走下台階，站到了沈思唐的面前。

「思唐，你出門看黃曆了嗎?」

「啊？什麼？」

沈思唐被一句話問懵了，滿眼疑惑的看向唐寧，然後不禁笑出了聲：「怎麼了？為什麼要看黃曆啊？」

「我感覺今天不宜出門啊！我好像是做了個夢，又好像不是，就是總感覺怪怪的。」

「怎麼怪了？做了個什麼夢呀？」沈思唐就開始向小臉皺成包子形狀的唐寧打趣。

「我夢到我們倆被車撞了，而且是好幾次，就是那種夢中夢你知道嗎？就死了又無限復活那種...」

「你這個小腦袋瓜里在想些什麼呢？」

「你不相信啊？我跟你說真的，就在前面那個路口...」

「好了，我們回去吧！」唐寧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思唐摟著脖子走向了馬路邊，還一邊說著「就是一個夢嘛別想這麼多了，回去給你做可樂雞翅好不好呀！」

一聽到『可樂雞翅』，唐寧眼睛都要冒光了，直接點頭叫好，瞬間就忘記了剛剛還在腦海里浮現的車禍，她為了最愛吃的可樂雞翅開始對沈思唐甜言蜜語，一頓輸出。

法院離唐寧和沈思唐的住所比較近，唐寧在開庭前一天就跟沈思唐商量，她覺得走回家更方便些，還能順便散散步，放鬆一下心情。所以今天沈思唐就沒有開車而是提前半個小時出發步行來到了法院門口，沒過10分鐘，庭審也就結束了。

不過步行回家的話就必須得走到對面，他們才算是走上了回家的那條路。5分鐘之後，唐寧和沈思唐走到了第一個十字路口，準備綠燈亮了就過斑馬線。

唐寧站在路口，說實話是有點后怕的，即便是做夢，那在同一個地方被撞了3次，這也足夠讓她覺得匪夷所思，即使現在根本就沒有一點危險存在的痕迹，但是『車禍現場』讓她想起來就有點毛骨悚然，眼睜睜看著車到跟前了自己還跑不掉的感覺實在是太不好受了。

出於謹慎，唐寧還是搖晃起沈思唐的手：

「思唐，要不我們去下個路口吧！」

「怎麼了？需要買什麼東西嗎？」

「額...不是！」唐寧頓住了。

「那就從這裡過吧，紅燈只剩20秒了，到下個路口的話又走遠了哦，天氣這麼熱還是早點回去吧，你看你都出汗了。」

「哎呀，去下個路口嘛！」

「聽話，馬上就綠燈啦！」

「那我就想再走一會兒呀，你陪陪我嘛！好不好？」說著唐寧開始變得一臉愁容，委屈巴巴的看著沈思唐。

沈思唐看著都要無奈了但是又拿她沒辦法，誰叫他找了這麼個磨人的小朋友呢，只好苦笑著點點頭，順著她的心意拐了個彎朝下一個路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