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工蟻
「嘎吱~」
「嘎吱~」
巨大的木輪在泥濘的道路上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被厚重黑色大衣包裹的林格，目光透過厚實的帽檐看向身後馬車上運輸的物品。
那是一個被黑布包裹的金屬牢籠。
牢籠完全封閉，時不時就能聽到從裡面發出一聲巨大的撞擊聲，讓整個馬車都隨之一顫。
「這見鬼的天氣！什麼時候下雨不好，偏偏要在這個時候。」
押送三人隊伍中，一個男人看著從天空飄落而下的雨滴抱怨道。
林格側眼看過去，勞爾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年輕人。
這是他第三次進行押運工作，還算是一個新人。
「行了勞爾，一場小雨而已，比起遇到污染體這算不了什麼。」
剩下的一人叫阿爾德，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還算強壯，勞爾由他帶著學習。
「知..知道了老師。」
聽到污染體三字，勞爾的身體明顯抖了抖，能夠看得出他對於這個名字有著來自身體本能的恐懼。
林格看著這一切，默默地揮動馬鞭，驅使馬匹加快速度，身體時刻處於緊繃的狀態。
出了城后，他就有些心緒不寧。
每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都會有意外發生，這讓他不得不謹慎一些。
他們是帝國的工蟻。
工作是運送城中出現的畸變生物，前往遠在城市五十裡外的地獄。
當然說是地獄，其實也只是城裡人們的誇大其詞。
已經執行過九十六次任務的林格，知道那裡只是一個關押超凡生物的監獄。
並不像城裡傳言中那般恐怖。
「林格我記得這次任務后，你就還差三次就能完成一百次的績效目標了吧？」
阿爾德訓完勞爾後開口問道。
「嗯。」
「幸運的林格，你馬上就能徹底擺脫這要命的鬼工作了。」
阿爾德的話語中滿是羨慕，他雖然在工蟻中也算是老人，但執行過的任務卻只有五十多次，距離一百次的退休還很遠。
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下一次任務中丟掉性命。
「大概吧。」
林格語氣敷衍，阿爾德對此早已習慣，繼續與林格聊一些有的沒的。
勞爾聽到兩人的談話，看向林格的眼神中帶著敬佩。
工蟻中能夠善終的寥寥無幾，像只比他大不了幾歲的林格，更是工蟻中的傳奇。
僅用了一年時間，就差不多完成了其他工蟻一生都未必能完成的工作。
他的字典中似乎就沒有疲憊二字。
就算是上層的大人物，見到他都會讚美一句他是真正繼承了工蟻意志的人。
自從自己加入工蟻后，便一直以其為自己的目標榜樣。。
「警戒！」
在愈發綿綢的大雨中，林格從雨滴落下的聲音中聽到了一些不一樣的聲音。
那是肢體踐踏水面的鼓點。
阿爾德與勞爾身體綳直，迅速舉起握在手中的粗製火槍，警惕四周。
然而他們的視野短得可憐。
本就被塵埃渲染的世界，在大雨的加持下更加朦朧。
十步開外，便是一片黑暗。
大雨沖刷著世界的污穢，此刻卻無法沖走三人心中的陰霾。
「林..林格大哥？」
見周圍沒有動靜，背後已經被冷汗打濕的勞爾聲音顫聲詢問。
未知的恐懼讓他渾身肌肉緊繃到了極點，
彷彿隨時都有崩斷的可能。
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相較於他，林格兩人就要表現得鎮定許多。
「我這邊沒有異常。」
阿爾德大聲說道，大雨讓他的聲音有些模糊。
「有東西在靠近，小心點。」
林格提醒道。
他的直覺告訴他，危險正在一步步靠近自己。
自從一年前那件事情發生后，他的直覺就再也沒有錯過。
阿爾德對於林格的話絲毫沒有懷疑。
能夠在一年內九十多次的任務中完好無損地走回來，這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明。
「嘭！」
雨幕中，一聲極具穿透力的槍響在耳邊炸開，震得林格耳膜有些發麻。
「特媽的！誰讓你開槍的！」
聽到這聲槍響，阿爾德的表情就是一變。
火爆的脾氣讓他直接脫口罵出。
「我..我看到那裡有個東西在動。」
勞爾有些驚魂失措地解釋道，他剛剛在雨幕中看到一個黑影一閃而逝。
緊張之下，下意識地就扣動了扳機。
「它們來了，躲起來！」
林格看著雨幕中幾十個愈發清晰的黑影，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下達命令的同時，已經是翻身跳下馬車。
就地一滾，讓烏黑的淤泥將全身包裹，瞬間為自己做上了一層天然的保護色。
雖然這些黑色的泥土中帶著有害物質，長期接觸下會使得人體發生不可逆的變化。
但現在明顯顧不上這麼多了。
阿爾德見此，直接一把將還處於愣神中的勞爾推下馬車，而後自己也是學著林格在地上一滾，將外衣裹上了一層泥甲。
在這個過程中，林格瞥了一眼勞爾，發現這個新人雖然還有些驚慌，但該有的行動能力還在，便不在理會。
手中提著工蟻制式的火槍，直接滾入馬車下方。
他雖然不知道在雨幕中的污染生物是哪一類，但也是通過之前的觀察，知道這次遇上的是群居類的。
逃跑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最好的辦法就是待在原地，隱藏自身。
「師父...我們..我們還是直接跑吧。」
被阿爾德強行拉拽到馬車下方的勞爾，看著不斷朝著這邊靠近的數十個黑影。
大腦已經陷入一片空白，只想要趕快遠離這裡。
「跑出去給污染體送口糧嗎？別動！這些污染體的五感都不是特別敏銳，只要我們不發出聲音，它們很難在雨中發現我們。」
阿爾德這種場面也是見過幾次了，表現得十分冷靜。
甚至是不忘給勞爾普及這方面的知識。
「噓！它們到了。」
時刻注意著外面動靜林格立馬發出提醒。
頓時現場安靜下來。
只剩下雨滴落在地面、馬車、以及馬車上牢籠里時不時傳來的撞擊聲。
「踏！踏！踏！」
但很快，這一切就被一陣密集的積水踐踏聲遮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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