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
陸友是陸時彥的祖父,雖說陸家靠著陸時彥的曾祖父發展起步,但帶著整個陸家徹底走出泥圈子的,還屬這位陸友。
陸友可謂在貓水鎮混得風生水起,可江新堂乃書香世家子弟,怎會認識一個村鎮上的霸主?
仙仙幾人心中是存疑的,不料江新堂聽得這個名字,面上浮現幾分動容:「竟是他給你們傳道受業解惑了?」
趙湘湘白凈面容上笑容淺淺:「是我們請了他的大孫子幫忙。」
其後江新堂主動詢問一番陸家的近況,又同幾位姑娘了解了接下來的經商打算,很快叫來文書,傳來她們已相中的鋪子的老闆,幾人商定好後過了交接,仙仙四人便正式拿到鋪子的所有權了。
先前的鋪子老闆被帶到江大人府中時,還一臉不敢置信:「幾位居然同江大人有來往!真是了不得,有了這位大靠山,想必幾位姑娘的生意必定是如火如荼,蒸蒸日上啊!」
墨墨一樂:「你這是小瞧了江大人,還是小瞧了我們幾個,江大人不過是為我們開個後門,提前辦好了過戶一事,日後的正常經營,還是得靠我們自個。」
老闆摸不著頭腦,能跟一方府官扯上聯絡,不知是多少南瓊府城做生意的老闆爭破頭都想去做的事兒,更何況還是父母官江大人這樣的大官。
怎的到了姑娘們這裡,瞧她們一副不屑的模樣呢?
唉,也罷也罷,能同江大人熟識,想必幾位姑娘也不是凡夫俗子。他一個轉讓鋪子的瞎操什麼心呢。
「那就恭祝各位開門大吉,財源滾滾了。」老闆抱著過戶金,美滋滋走了。
幾人乾脆直接來了新鋪子轉悠一圈。
「位置是頂好的,三面都是路,正好在夾角,人流量也算大,雖不是南瓊府最繁華的大街道,也足夠吸引人了。」白白看著百姓穿梭來往,心中是肯定的。
墨墨拿出她們之前商議好的裝修方案,對著某處畫了個圈:「這兒要不還是加個茅房吧,畢竟顧客一多,大傢伙的人生大事還是不太好解決啊。」
仙仙贊同道:「還是男女分廁,各在附近增設兩個為好。」
趙湘湘無奈,望著她們的「裝修」大計:「如此一來,開門迎客的日子可就又要往後拖了。」
既是要挖地道、埋管子的大工程,那麼接通的管子得重新設置、破土動工也得算個好日子,另外還有請師傅、跟他們講解保證他們能按照她們的想法進行改動……
一應事情辦下來,沒有個把月怕是不成的。
「即便如此,我們也可以等得起。」白白樂觀心態,「只要大周不內訌,咱們生意就一日紅。」
然而內訌很快便發生了。
三日後的朝堂議會,大王爺周甲的明面支持者當眾揭發二王爺周乙買兇|殺人,且手下強搶民女,害了人一家老小。
周乙滿臉怒火控訴大哥血口噴人,竟然使手段栽贓誣陷。更何況小千千是從大哥手下逃脫的,至今沒個著落,說不準那小千千的逃跑,跟大哥也脫不了干係。
如此莫須有的罪名,周甲自然不認,於是一腔怒火瞬間被點燃,倆兄弟在朝堂上爭個你來我往,恨不得擼起袖子直接干一架。
皇帝端坐在位,冷眼瞧著一言不發。
直至當朝內閣大學士兼任禮部尚書的宇文輔出面,這場硝煙才勉強停歇。
宇文輔一番感慨兄弟和睦乃齊家之福、大周之幸,又理智分析了當朝局勢,小千千越獄背後的陰私,婉轉奉勸二位王爺注意個人影響后,央皇帝才懨懨睜開眸子,一副睏倦模樣問道:
「老四,這事你怎麼看?」
這聲「老四喊得」滿朝堂的人愣了愣,這是在問四王爺?周丁?
周丁被眾多目光包圍,才反應過來親爹這是難得關注到了他。
木訥張了張口,卻又沒了勇氣。
「我……兒臣,兒臣沒怎麼看。」
立時有低低的嗤笑聲傳來,只是一瞬,周丁就紅了耳郭,將頭埋了下去。
央皇帝面露不滿,任憑哪個當爹的見自個兒子被人笑話,心頭都會不痛快。
宇文輔站出來道:「四王爺接觸國事甚少,且可慢慢來,不必操之過急。」
周丁道了聲「是」,又龜縮塔下,自成陣地。
央皇帝無奈,目光一轉,忽的又放到三兒子身上。
周丙正直端莊佇立原地,眼眸靜靜垂了半拉盯著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面容是一如既往的和熙,身子綽約,挺拔有力。相貌是四個兄弟里最好的。
要說四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旁人若論他最疼愛哪個兒子,大家或多或少會說上一聲「大王」或「二王」。
同樣的兒子,一樣被封為王爺,但實質和分量,只有他自個心底最清楚。
他最偏疼的,是蘭姬的兒子。
但現在……
目光只是停留一瞬。
就在大家都以為他或許要點名許久未歸京兆府的周丙時,就見央皇帝厭倦般揮手:「先退下。」
「散——」
太監尖細聲音回蕩在金鑾殿內,大臣們出了殿門,三三兩兩聚堆,議論紛紛。
「皇上這是何意啊?」
「許是被氣急眼了,要回去好好思忖吧。」
「唉,誰家沒有幾個不成器的孩子?你說你,當眾指明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大王爺好不容易得了個那頭的罪名,我能不趁機把握住嗎?」
同行搖頭嘆氣,他們支持的大王爺好讀詩書嗎,是天下讀書人的榜樣,偏偏就這一點不好,一遇上二王爺的事兒,就上趕著要揭開傷疤露出給人看,生怕二王爺迅速擺平了一般。
「操之過急……」央皇帝冷冷一笑,盯著手中奏摺。
「焉知不是說與你聽?」
一封署名為「大兒敬獻」的摺子便這般被他隨意丟棄在一旁。
伺候的太監小心翼翼撿起,拍拍灰塵放到一旁。
央皇帝還是疼愛二王爺的,他可不敢因為哪個王爺一時示意便差別對待。
民間一直對大王即位或二王即位充滿議論期待,宮內亦是如此。
此時,越姬聽說藏姬的兒子當眾揭發自己兒子做的醜事,正在宮裡氣得跳腳。
「我就不信他的兒子沒有做出什麼蠢事!一定有比我兒子更可惡的!不就是一個民女?這天底下什麼女兒配不上我兒子?竟然用『搶』這般的字眼,我呸!」越姬氣得頭昏腦漲,不忘再挖苦一番,「給我查,通通都去查,看看那個周甲有什麼好得意的!」
「是,娘娘。」領了命令的退下去,越姬忽的緩口氣,扭頭問最信任的婢女:「聽說今日議會,皇上還問起了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
婢女很快心有靈犀道:「四王爺還是如從前一般,唯唯諾諾,什麼都不敢說,大庭廣眾之下,不是呆若木雞就是大氣不敢出。」
說著自個都笑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越姬心情好多了,於是抽空去了趟周丁母親杭姬的宮內。
杭姬自然知曉這人前來沒安好心,於是搬出了蘭姬:「今日是三王爺久不歸京的第一場議會,皇上竟都沒想起來他一下。」
兩人又瞬間好的如同穿一條褲子般,跑去蘭姬宮裡
……
誰知三王爺孝順,上完議會沒有回自個王爺府,而是徑直來了蘭鳶宮看望母親。
兩位討個沒趣,很快便走了。
周丙目送二人離去,回過身,眸子清黑,眼底之色,看得蘭姬心口一跳:「莫不是,你做了什麼?」
周丙和緩一笑,眉眼恢復溫熙模樣:「知子莫若母,母親不必擔心,我自有較量。」
對於這個兒子籌劃的事情,蘭姬一直都很清楚,擔憂之餘亦是驕傲。
她握住周丙的手:「孩子,你父親曾同我說過,他是屬意於你的。」
周丙搖頭:「母親懷孕之事已是十八年前,既是孕期寬慰之語,便不必當真。」
蘭姬心中一痛,眸光充滿憐惜:「你明明知曉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要的,自會得到,您寬心吧。」
蘭姬點點頭,好容易壓下心中的傷悶,忽的提前:「今年你也滿十八了,何時去相看戶部尚書家的……誒?怎的走了?」
「尿遁。」
匆匆丟下一句,周丙跑了。
朝中之事,很快傳到了江府。
江靈得了允許在一旁隨侍筆墨,因此從小耳濡目染深知許多朝中大事。
此前她從不對齊心一干好友說這些,不過在仙仙幾人的影響下,她已逐步走出「女子不得干政」的困擾,同幾人談天說地,分析朝中局勢起來,宛如一個大宰相。
「江大人倒真是疼愛你,將閨女當頂天柱兒子培養。」趙湘湘笑道。
江靈哼唧道:「還不是他這兒只有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妾,他又不習慣旁人在旁聽他啰嗦,只好讓我的耳朵來受這個罪咯。」
這傢伙的,只在同小妾之事上與人計較,埋汰起親爹來毫不手軟。
大大咧咧活到現在,也算是老天保佑了。
「小千千之事我們已然知曉是周丙做的,那強搶民女又是怎麼一回事?」仙仙總覺奇怪。
「會是栽贓誣陷嗎?」白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