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無比慶幸
後宮。
楚皦臉色陰沉,他將杯盞中剛送上來的羊肉湯隨手掀翻,滾燙的湯汁澆在地上跪著的人後背。
那人緊咬著牙,但充血的臉和暴露的青筋顯示了她正經歷著極度的痛苦。
可楚皦卻看都沒看她一眼,反而看向了送羊肉湯的內官,「這麼燙的湯,是想謀害本宮嗎?」
那內官臉上血色瞬間褪去,還不等求饒,就見楚皦抬起手隨意地擺了擺,「拖出去,杖斃。」
話音落,有幾個面容狠辣的內官進來,將跪著的小內官和旁邊的女子堵了嘴,悉數拖了出去。
這時,有個內官悄聲湊了過來。
閉目的楚皦卻睜開了那雙漂亮的眸子,目光鎖定那內官,「腳步聲吵著本宮了,拖出去,杖——」
「殿下,奴才是來給您送信,奴才萬死不辭。」那內官嚇得慌忙跪下來,雙手將一個黑色信封舉到頭頂。
楚皦看了眼那信封,抬手接了過來,隨後看了眼明顯鬆了口氣的內官,魔鬼一般審判了他同樣悲慘的下場,「打斷本宮說話,拉去服苦役吧。」
「謝殿下恩典。」
隨後,他打開那封信,先是態度隨意地瞄了一眼,隨後揚了揚眉,露出個明媚的笑容,這才細細查閱起來。整個宮殿的天氣就好像從陰雨天迅速幻化到放晴。
楚皦示意內官們打開窗,然後又吹響了他的銅哨,黑衣人立於他的身側。
「這次再辦不好,你們就都別活了。沒有用的廢物,就該儘早銷毀。聽明白了嗎?」
「是。」黑衣人跪下領命。
楚皦的長甲輕輕劃過信封,隨後將它遞到蠟燭火苗上點燃,「去,給宜安王世女君下帖,這次游湖本宮請他同行。」
「是,殿下。」
「好好送去,不要失禮。」他又特地叮囑了一句。
「是。」內官怔了怔。
看來,殿下非常重視宜安王世女君呢。關於那位在京中的傳聞,他也耳聞不少。
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故事,只會讓更多不安分的貪婪之心蠢蠢欲動,這是貴子們皆所忌憚和厭惡的事。
不過,除卻皇子們,又有誰稱得上是真鳳凰呢?不過是劃了個所謂的圈。現在,宜安王世女君已然成功邁進這個圈子了。
「宛淵,你生病了嗎?哪裡不舒服嗎?太醫如何說的?這葯是.」楚梟府前下了馬,一路狂奔向內宅,未等氣喘勻,便急急詢問著。
張宛淵面不改色地用勺子攪了攪玉碗中的湯藥,漆黑的眸子看向楚梟,未見半點喜色,「殿下此時該在軍中操練的,如此兒女情長,何時能有所建樹?」
「我,我只是擔憂你的身子。聽說你最近總吃不下,我一會兒去宮中給你要些新進貢的果子。」楚梟抿抿唇,斂去眼中的失落。她動了動手指,聲音有些微的顫抖,「你身子怎麼樣?你放心,我知道你喜歡獨處,我問完馬上就回軍中去.」
「殿下過慮,宛淵只是有喜了。」張宛淵吹了吹碗中的葯,用唇碰了碰,似乎還有些燙,他又放了下去。
楚梟愣在原地,欣喜幸福之感就像嫩芽從柳樹身上細碎地冒了出來般於身心綻放,她雙眼一亮,單膝跪在張宛淵身前,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他的手背,她眼眶都紅了,「真的嗎?我,我要當母親了?這是真的嗎?這、這真是大喜事!!謝謝,宛淵,謝謝你!」
「沒什麼好喜的。」張宛淵將手抽了回來,「殿下追隨三皇女,朝堂人盡皆知。待來日,新帝登基,三皇女落敗,這個孩子生下來便是獄中囚,受人欺辱唾棄。」
「如此,倒不如不要的好。」
楚梟一愣,笑容僵在臉上,她看著張宛淵的眼睛,認真地說,「宛淵,我一定會愛護這個孩子,絕不會讓他落入那樣的境地的。」
「殿下如何保證的了呢?」張宛淵眉目中流露出幾分為人父的憂思和絕望。
「殿下是陛下最喜歡的侄女,也是楚家後裔、皇室的血脈。明明母王也有實權,明明三皇女也沒什麼實力,殿下為何要成為別人的墊腳石呢?」
楚梟定在原地,她臉色微微一變,「宛淵.你想讓我謀奪那個位子?」
「不,這不行的。我非帝皇所出,名不正言不順。母王一向忠心,我怎麼能.」楚梟臉上有些為難,她搖搖頭,只得再哄他,「我們就這樣做一對神仙眷侶不好嗎?等來日,我讓陛下賜我一塊富庶的封地,遠離這些紛爭,孩子一樣可以衣食無憂、富貴一生的」
楚梟端起那碗葯,舀了一勺吹了吹,又自己試了試溫度,這才給張宛淵餵了起來。
這時,張宛清突然推門而入,眼見張宛淵已經喝了兩勺藥下去,他上前去,一把將楚梟推開,「停下!」
楚梟原本就蹲久了,又被他這樣拼盡全力猛地一推,連人帶葯碗翻倒在地。葯碗落在地上,碎瓷划傷了她的手。
張宛淵手一拍桌子,顯然是氣得不輕。
張宛清跪了下來,卻慌張地看著他的情況,「阿淵哥哥,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你千萬不要動怒.我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當心身子.」
楚梟拔去手上的碎瓷片,站了起來,見張宛淵胸口起伏,她也擔心他傷了身子,忙說「不要緊的,這都是小事,我自己沒站穩,不怪他。」
「你還有臉說?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給阿淵哥哥喂墮胎藥,就不怕遭報應么?這孩子你若是不想要,那便寫了斷親書來,我們離開便是!」
「宛清!」張宛淵掃了他一眼,神色凝重,分明是不欲他再說下去。
「墮胎藥?」楚梟已經怔在原地,她渾身的血液都好似凍住了,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張宛淵,心就好像被狠狠攥住了一般。
「為什麼.」楚梟有些更咽,她感覺身子特別沉重,頭暈目眩,心臟一陣猛烈刺痛。
她剛剛,差點不知不覺就親手斷送了最盼望最珍視的孩子的性命!
她捂住劇痛的心口,許久后才放開。
「你贏了,我總是要向你妥協的。」
「好好養胎。」
「你想要我做什麼.」
「我全都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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