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勒克德渾
豪格頓時大怒,一鞭子抽在了一個隨從的臉上,將他抽的滿臉開花:「還不快點去!等著老子給你燒紙啊?」
「持我手令,讓駐紮在北大營的勒克德渾馬上帶兵過來,晚了我砍你的腦袋!」
等到手下離去,豪格帶著一隊親兵立即趕往南城門。
此時的豪格並不如何擔心,因為在遼東的地界上,沒有人敢觸碰他們女真的虎鬚。
他相信,或許是哪個不長眼的流寇,撞在了大清男兒的槍口上,擦槍走火。
至於說是蒙元或者大明,他壓根就沒朝這方面想。
自己可是大清黃金家族,愛新覺羅的後裔。
「敲你嗎!我愛新覺羅豪格倒要看看,是哪裡來的妖怪,膽敢犯我大清!」
……
「軍長,咱們這麼明目張胆的,萬一被人家發現了怎麼辦?」
牛萬才穿著一件旗人的衣服,風塵僕僕的,就跟個殺豬的一樣。
而他身後的天雄軍,也是裝束各異。
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是昨夜從那些旗人的家裡搜出來的,這也是為什麼方正要選擇白塔鎮作為第一個攻打對象。
首先,白塔鎮是瀋陽城的門戶,只有攻下白塔鎮,方正等人才能來去自如。
否則他們打下瀋陽城,如果被白塔鎮的愛新覺羅尼堪包了餃子,那可就完蛋了。
其二,方正的軍隊急需一場小規模戰鬥來練兵。
他可不希望這些沒上過戰場的新兵蛋子,開局就面對瀋陽城的老兵。
李東澤前哨傳來的消息,瀋陽城至少有兩千留守韃子兵。
清朝的軍制很奇特,八旗兵為世兵制,在年滿十六歲的八旗子弟中挑選,不滿十六歲的稱作幼丁,也就是預備役。
八旗兵制是民兵結合、軍政結合、耕戰結合。
頗有些明朝初期,朱元璋設置的衛所制度。
就是戰爭時是士兵,農忙時是農民。
可以說大清朝是全民皆兵,因為只要是女真人,就在八旗之內。
而清朝的軍隊是以牛錄為基本單位,三百個兵丁為一牛錄,五個牛錄為一甲喇,五個甲喇為一固山。
而大清的八旗兵軍餉更是豐厚,前鋒、護軍、親軍、驍騎,每年領米四十八斛,平均每月有八百斤的糧食。
而同等條件的明軍,每人每月只有糧一百斤左右,就這還不足額發放。
而且每個地方的軍隊,軍餉還各有不同。
所以別說明軍的戰鬥力差,大家都是一個肩膀上扛一個腦袋,誰也不比誰強多少。
決定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從來都是多方面的綜合因素。
方正、胡一刀等人扮做滿人,順利的混進了瀋陽城,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守門的將官,然後破壞了城門的落鎖。
強如八旗子弟,面對寧遠、錦州兩座堅城,也只能望而興嘆。
當年的北宋,如果不是輕信郭大仙打開城門做法,也就不會有汴京陷落、靖康之恥,徽欽二帝也不會被抓去北面住五星級的茅房。
方正此時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二流武者頂峰,再加上一個二流下級的胡一刀,兩個人在這種狹窄的過道里,可以說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而跟在他們身後的牛萬才,則立即發射令箭!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躲在一裡外的趙老蔫等人,看到令箭,旋即下達進攻的命令:「進攻!」
守門的士兵看到牛萬才發射令箭,感覺大事不妙,不要命的往方正這邊聚集。
而站在城門樓上警戒的哨兵,看到遠處煙塵滾滾,立即敲響了警鐘:「敵襲!敵襲!」
代表敵軍來襲的警鐘大作,響徹整個瀋陽城。
此時,瀋陽城的八旗百姓才剛剛蘇醒,正準備開始新一天的美好生活。
忽然聽到敵襲的警鐘,一個個都呆立當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自努爾哈赤在天啟元年,攻佔了瀋陽城后,這座城市便再也沒有經歷戰火。
這裡有一個問題,磨掉一個人的野性需要多長時間?
一年?兩年?三年?
這些八旗百姓已經在瀋陽城生活了七年了,他們有的人從中年變成了老年,有的從襁褓中的嬰兒,成長為了一個能跑能跳的兒童。
皇太極帶著七萬八旗子弟南下,瀋陽城可以說是空城一座。
當然,除了那些將士們的家屬,就只有駐紮在北城的甲喇勒克德渾和貝勒豪格。
「長槍兵!」
「殺!」
趙老蔫率領著長槍兵衝進了城門,並迅速控制了局勢。
因為城門處的清軍,只有區區二百人不到,畢竟瀋陽城有東西南北四個大門。
每個門都需要有人駐守,甲喇勒克德渾的軍營在北方。
這個也是有講究,因為努爾哈赤找族裡的薩滿算過,大明屬火,大清屬水,水克火,而北方屬水,所以八旗子弟紮營,一般都是靠北逐水而居。
所以這就給了方正的天雄軍以可趁之機。
等到天雄軍的火銃隊入場,剩餘的幾十個清兵,便被炙熱的彈丸射中,發出慘絕人寰的叫聲。
因為不是戰爭時期,這些清軍大多是無甲或者僅僅穿著棉甲。
不到五十步的距離,許多清兵甚至被打穿了身體。
從其餘四門趕來的清軍,如割麥一樣倒下,瀋陽城的南門,瞬間成了一座絞肉機。
在付出了一百多個清兵死亡的代價,許多清兵開始裹足不前。
沒有人不怕死,清軍更不是什麼天將雄獅。
這一點從他們跟北面的老毛子打的難解難分就可以看出來,甚至清軍西征準噶爾部也是廢了老勁。
如果不是明末的官場、軍隊太腐敗,就憑清軍這種貨色,誰勝誰負還要兩說。
清軍中有不少身著白甲的,兇猛異常,在與天雄軍的槍兵接觸時,砍殺了十幾個槍兵。
這讓趙老蔫的心都在滴血。
這些槍兵可是趙老蔫的命根子,他已經將這些槍兵視作兄弟、手足。
兩個多星期的訓練、戰鬥,這些人已經打的爛熟。
趙老蔫記得那個被白甲兵砍掉腦袋的傢伙,還說等戰勝回去,請他去喝他家孩子的滿月酒。
還有腦袋上沒幾根毛的禿子,別看他一臉兇相,其實膽子特別小。
昨夜屠戮白塔鎮,他跟在趙老蔫的身邊,一個人也不忍心殺。
「敲你嗎!老子跟你們拼了!」
禿子的左臂被砍掉,剩下半截骨茬露在外面,鮮血淋漓,但是他用僅剩的一隻手,抓著一個白甲兵的鋼刀,用牙齒死死的咬住對方的喉嚨。
兩隻軍隊的碰撞,是這個時代的最強音,同樣爆發出了激烈的火花。
不過等到方正的部隊完全進入瀋陽城后,黑乎乎的魯密銃開始噴射火焰。
排隊槍斃!
魯密銃的銃口硝煙滾滾,清軍喊聲震天,卻也無法衝過那道死亡的封鎖線。
愛新覺羅豪格終於趕到了城門口,望著如同野草一般倒伏的清軍,他的眼皮開始瘋狂抽搐!
「對面是誰的部隊?」
守城的牛錄渾身是血,連滾帶爬的跑了回來:「豪格貝勒,快調大軍過來,敵人的火力太猛,我的部下都打光了!」
「你鬼喊什麼?我問你,他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是誰的部隊!」
牛錄章京搖頭道:「不知道,他們穿的是我們旗人的衣服,一進來就開始殺人,尤其是最先進來的兩個人,一個使刀,一個用劍,他們見人就砍,我們的士兵幾乎沒有一合之敵。」
「連對方是什麼人都搞不清楚,廢物!」
豪格被氣的胸口發疼,有心抽這個牛錄章京一鞭子,但是看看他滿身是血的可憐樣,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小桌子,去看看勒克德渾到哪了?一刻鐘不到,我要他的腦袋!」
我們的甲喇章京勒克德渾,此時正在家裡睡大覺。
開玩笑,遼東的五月可是很冷的,尤其是早晨,還有零下的溫度。
再說老大皇太極已經帶兵南下,這盛京城固若金湯,又沒有外敵來襲,勒克德渾才不願意從溫暖的被窩出去。
他昨晚剛收了一個漢人女子。
你還別說,那紅潤潤的小嘴,白滑滑的皮膚,別提多帶勁了。
更讓勒克德渾滿意的,是那個女人如貓兒般的蹄叫,每喊一聲,都能讓勒克德渾的骨頭酥上一分。
「禍事了,禍事了!」
一個太監打扮的沖了進來。
勒克德渾正考慮來一發晨運,突然被人打斷,邪火蹭蹭的往外冒。
「如果不給我一個滿意的回答,我要你的腦袋!」
前來報信的小凳子,腹誹道,這些個主子,怎麼動不動就要人的腦袋?
勒克德渾看到小凳子,不由一愣!
這個小太監他是見過的,豪格的人。
小凳子喘了口氣,顧不得避嫌:「哎呦喂,我的大將軍,這都什麼時候了,主子讓您趕緊帶兵,去南門!」
勒克德渾雖然名字裡帶個渾字,可是腦子一直很清醒。
一把掀開被子,不顧女人的驚呼,從床上跳下來,抓起衣服就往外跑。
他本來精赤著身子,滴里嘟嚕的,黑沙沙一片。
「到底是什麼事?豪格貝勒居然讓我調兵!」
小凳子也是一知半解,「好像是南門有火銃聲,說是有敵人來襲!」
不等小凳子解釋,南城的警鐘聲已經傳了過來。
「我艹!還真的有敵人!」
勒克德渾大罵一聲,來不及穿好披掛,帶著府中的親衛就沖了出去。
等到勒克德渾帶著一千五百個清兵趕來,方正已經成功接管了整個南門的防禦。
攻守轉換,兩級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