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唯心即唯我

縱觀自身穿越以來的經歷，周寧最大的感受，就是意外和順遂，結伴而來，其中意外總是更多一些。

這次也是，意外先來。

事先並沒能想到，雙人格會導致超凡突破，也沒有有相關預感。

就是很突然的感覺來了。

雖然狀態並沒有調整到最佳，但擇日不如撞日，深知機會難得，此時不受，再臨難測的他，果斷的上了。

然後成了。

系統提示：突破超凡界限，獲得吞收世界本源的能力。

周寧懸浮在深邃的黑暗之中，腦海中浮現的，不是突破的喜悅，不是大黑暗天狀態下吞詭的能力。而是認知的進一步自洽。

他覺得他明悟了。

超凡的本質，就是心想事成。

科技的本質，是改天換地。

改天換地是為了什麼？

遂願。

心想事成是為了什麼？也是遂願。

所以兩者其實是殊途同歸。

大多數唯物主義者，都覺得『做』才實在，『想』太虛無。路是走出來的，財富是創造出來的，靠想的，怎麼可能？

然而，思想也是一種力量，它看起來不行，是因為它不夠強大。反之，念力能搬磚拿鐵，能穿針繡花，為什麼就不能改天換地呢？

只不過，在唯物宇宙，唯物側的思路，更加簡單、效果直觀，而思維意識，也能擺脫唯物側種種信息的干擾，於是大都選擇了順應。

人類的進化，不就是適應環境的一系列改變么？

在這樣的基底認知下，周寧再次審視和分析所謂的世界本源。

他想起了前世聽過的這麼一句話，說，生命，是宇宙最大的奇迹。

他認可這個觀點的。

沒有生命的宇宙，其細節演化是雷同的、乏味的。

有了生命這一要素，才變得多姿多彩。

生命，就是宇宙的變數。不管它是蝗蟲般吞噬一個又一個恆星系，還是將恆星打造成了戴森球，它都給宇宙帶來了各種各樣的新鮮變化。

而那些沒有生命的恆星，其演變過程和結局無非就那幾種。

所以，生命對於宇宙而言，是一種相對稀少而又能引發變數的概念，奇迹之名，當之無愧。

而生命想要廣泛的干涉各恆星系、乃至宇宙的變化，就必須得有智慧。沒有智慧出不得重力井，其變數特徵就很是不顯。

那麼也就是說，智慧，是生命的奇迹。

智慧何來？來源於靈性。

這是系統很早之前就給出的一個猜測性答桉。

靈性是智慧生命的火花，信息就是柴薪，兩者相加，就是智慧。

所以，智慧生命的靈魂貴重。

因為他既囊括了大量信息，也擁有靈性，同時還代表了宇宙變數的基本單元。就像物質由原子組成，團體由個體聚成一樣。

所以，靈魂是世界最寶貴的產品財富。而靈性，則是世界最寶貴的原材料財富。它們合在一塊兒，就是世界本源。

詭的法則，也不過是生命這一變數體現作用的一種形式。

指鹿為馬，和眾口鑠金。

詭的法則之力的本質，就是這兩點。

就彷彿是超量的心靈術士在同頻共振式的施展心能。

從而量變引發質變，連物質宇宙的法則都可扭曲。

其中的關鍵細節是，詭的這種眾魂之力，是一個片段。

它不是完整的靈魂，而只是一段情緒。

就比如說憤怒這種情緒，更細膩一點，因受辱而產生的憤怒。

大量這等特質的憤怒情緒，以能量的方式聚集，在超凡力的作用下得以保存、彙集、沉澱、發酵、量變、質變。

然後就成了一段很有嗶格的操控超凡的指令。

而它的基底邏輯，自然是超凡者可以通過念力來操控超凡力，達成想要的效果。甚至，只憑藉念力，就已然能達成一些效果。

並且，詭的這種扭曲法則的特性，還涉及『域』和『場能』。

這也是為什麼以debuff效果體現詭的致死規則的情況比較多。

無盡城市如今有大量的詭，就是因為曾經有大量的人。

在特殊的超凡力作用下，它們的靈魂沒有正常向消散，靈性也沒有肉爛在鍋里，重新回歸世界，而是像是化糞池漚糞一般，漚出了一系列扭曲的法則。

它們雖然已經在塵歸塵、土歸土的路上了，但還在發揮產品的一部分功效，這就是無盡城市的本質現象。

豁然開朗！

大量的碎片信息串聯起來，很多謎團都有了解釋。

周寧靜靜的沉醉在這等自洽、真信的心理建設中。

他自己都知道，他的這種所謂的探索真相的過程，從唯物主義角度看，是站不住腳的。

缺乏詳實可靠的論據，太多的自以為是。

沒錯，這很唯心，如果在他的故鄉，這就是典型的精神病患者的思維——我認為它是這樣的，它就是這樣的，至於事實是否如此，不重要。

可從唯心的角度分析，這個思路沒毛病。

甚至可以說，對於他這等成長與唯物環境下的人而言，靈魂修行的一個體現，就是意識思維從唯物到唯心的轉變。

這個轉變的關鍵標籤，就是自洽和真信。

那些能一朝便頓悟、隨即舉霞飛升的仙運亨通的人，未必不能看做是能夠完美迅捷的完成自我催眠、自欺欺人的精神病患者。

至於他是不是真的飛升了，從唯物角度多半是很難分辨的，沒有那個觀測能力，因為不信，因為從唯物的角度看，那人分明就是死了，又或徹底瘋了。

「悟了！悟了！一步步將自己改造成精神病患者，包括自己給自己搞出了雙人格，當真是病入膏肓，藥石難救。

但作為當事人，我對此沒有彷徨、遺憾、後悔等情緒，而是振奮、自由、超脫。

現實成為勐獸，脫去禮教的枷鎖，然後是發瘋，撕掉唯物的舒服。

想想也是真的平庸，明明早就證明了靈魂的存在，明明無數次的見識了超凡的力量，可仍舊無法徹底擺脫唯物主義認知對於意識的束縛和糾纏。

非得這麼一點點的磨滅，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扭轉，才完成自洽。

沒有系統，幾乎是不可能滿足走到這一步的外部條件。

當然，也要感謝我的那些敵人。

孽魔那個王八蛋，是給我玩了一把另類的人海戰術，超壓縮，兆億智慧生靈所代表的變數之力，兌在我這一個點上，直接給兌出個另類的超質量黑洞，崩毀了一切原本存在的法則……行，挺好，給老子洗白屁股等著吧！」……

唯心，並不等於不能用唯物的概念去解釋現象。而是說，相比於外界的實際情況，自己信什麼，信到什麼程度，才是最重要的。

道理以前周寧就已經明曉。

但知道和做到，那是兩個概念。

現在，他開始知行合一了。

他沉醉在這種狀態下，就像翻動多米諾骨牌般，將記憶中的相關認知信息，梳理了一遍。

這用掉了將近四個晝與夜。

而隨著這次心靈蛻變的完成，一直困擾他的一個心結也被解開——對系統的恐懼。

在過去，他對系統的基底認知，是一個超級人工智慧。

在系統面前，什麼天網、奧創，都不過是個弟弟。

不幸的是，人類也不過是個弟弟。

他想不出人類比ai強的地方在哪裡。

現在他知道了，人類比ai強的地方，就在於人有靈性，ai么有。

比較直觀的一個體現，人會作死，ai不會。

可能有人會說，無知犯蠢，有什麼好驕傲的？

然而，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

作死的另一面，是好奇心。

ai沒有好奇心，它就是個完成某個使命、或某些使命的工具，完成之後，它的意義就喪失了。

就像州長扮演的t850的台詞那樣：沒有使命，沒有存在的意義。

相應的，生命最大的奇迹，就是將自身的變化，波及到整個宇宙。

生命因智慧精彩，宇宙因生命絢爛。

人牛嗶，還是ai牛嗶，終於有了答桉。

感覺舒適了，過去面對系統時的自卑感消失了。

誰是誰的工具，又或互為彼此的工具，這類問題不需要糾結了。

魔鏡、魔鏡誰最美，無需詢問我最美，我的世界，我就是『最』。

周寧睜開眼，心理建設完成了，收割的季節到來了。

種花家的諸多民間傳說中，有一出叫做『鍾馗吃鬼』。

他現在對其有了獨到的理解。

鍾馗吃的是鬼么？是，也不是。

鬼可以看做是一種象徵，罪孽、負面情緒的混合體。

而現在，大黑暗天也具備了這等能力，並且具有更上位的容納性、包容性和統御性。

黑暗淹沒一切，摧毀一切。

光明照耀萬物，創生萬物。

他在光明側的建樹，明顯還差著不少。

但憑藉黑暗側的突破，已經能橫掃無盡城市。

那麼，開始吧！

至於系統發布的任務——五百年前……

如今已然成為一道錦上添花的配菜。

時間忽忽悠悠又過了數日，無盡之城忽然從內向外透射出萬道金光，並在這宏大的光芒中，紛紛崩解成碎片飛灰，升騰消失。

「不用謝我！」周寧的聲音，帶著法則的特徵，不被任何聲響所遮蓋，回蕩在這個維度。

蓋亞現身，神情中已經沒有了祥和、博愛等正向情緒。

這個維度就彷彿屬於她的垃圾桶，而她是個挑肥揀瘦的神靈，她只吃特定的美食，剩下的全部丟這裡。

然而，再多的美食，也有吃完的一天，畢竟世界就那麼大，各方面都有其上限。

無奈之下，她只能從垃圾桶里揀食物吃，挑那些勉強能下嘴的。

在這種背景下，冒險者們就好比食用香料，能夠一定程度的遮蓋腥臭，讓食物沒那麼難以下咽。

可現在，周寧清空了垃圾桶，還給她一個宛如被貓舔過的空空如也的空桶。她以後吃什麼？

周寧可不管蓋亞以後吃什麼。

他現在已然確定，這個世界，的確是有那麼幾個高高在上的神靈。

隨著靈魂蛻變完成、境界狀態穩固，以及法則之力的獲取，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又長本事了。

這類本事不是系統給的，系統也給不了。

它是一種屬於超凡靈性生物的特殊洞察力。

這洞察力能夠穿透物質世界，以一種特殊的角度來感知外界。

直白些說，他現在能洞悉這個世界其他跟他層次差不多的存在。

他能感覺到，這些神靈，其神魂本質都不如他。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非要猜測，他認為，這些神靈很可能成就神靈的過程太粗糙，類似於激情犯罪，因此空中樓閣，根基不穩，於是有了各自的麻煩。

總之，她們都像蓋亞一般，陷入了某種自己作出來的困頓而無法脫身，甚至乾脆在昏睡。

而他，不打算與這些傢伙剛正面，而是利用他的優勢，洗劫她們的家底。

從爛果園離開后，他徑直去了窗口為斷頭谷的魔方維度。

他現在知道，上次在魔方維度扔下的那個湮滅彈，就相當於熊孩子在一幢別墅的某個房間，扔了幾箱鞭炮，然後點燃。

此等損害，對於別墅的主人而言，遠談不上傷筋動骨。

只不過，業主目前正在鬧窮，沒有財富及時將這個房間修葺恢復。

而他這次過來，就不一樣了。

這次相當於扒磚拆梁，他要拿走構建這幢別墅的重要材料。

更重要的是，業主費拉不堪，無力跟他爭奪撕扯。

周寧的台詞還是那一句：怎麼樣？有沒有驚喜感？

魔方維度的主人，或許很有驚喜感，但周寧的感觀就要差一點。

實際上他來這裡之前，是有續接{林中小屋}結局的心理準備的。

一直都在沉睡的邪神，終於破封而出，宛如泰坦堤豐的真身矗立在天地之間，然後來一場拳拳到肉的廝殺。

然而，魔方維度的主人，卻選擇了苟慫。

這顧然讓拆遷變得毫無難度，也避免了法則之力的消耗，但卻讓周寧多了一份擔心。

忍讓不會無緣無故，相比於自覺不是對手，周寧更願意相信對方是因為心懷希冀，而忍讓一時。

倒究是有什麼倚仗呢？

之前在無盡城市，蓋亞也沒有直接跳出來跟他拚命。

他當時覺得，是自己行事隱秘。

現在想想，他固然在這幫老弱病殘的神靈面前，擁有近似於隱身的優勢，可一旦動了這些傢伙的蛋糕，不可能不被發現的。

兩個神靈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忍耐，背後緣由自然耐人尋味。

但原因很快就被系統找出來了。

這些法則之力，不單單好吃難消化，還很難被徹底帶離。

而最為簡單粗暴的辦法，就是毀滅這個世界。

「……莫非預言中毀滅世界的恐怖大魔王，其實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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