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吾家有女初長成

第44章 吾家有女初長成

夏夜喧囂,蟬鳴嘒嘒。

蘭湖小區。

三幢402,江家。

卧室里江虞婉剛洗完澡,穿著運動短褲和小背心,盈盈一握的腰肢露在外面,不過搭配她的身材來看,並不顯得瘦弱,一個彎腰拎袋子的動作,即使腰腹收縮,也沒有出現任何褶皺,彈性驚人。

她屬於那種典型的看著挺瘦,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特別是平時穿寬鬆校服的時候,但是其實還挺有料的姑娘。

家裡畢竟是開飯店的,營養上肯定不會差。

不然她那個廚師出身的女兒奴爸爸,還不得心疼死啊。

總的來說今天江虞婉是很開心的,雖然被李丘澤的一首《那些花兒》,騙去不少眼淚。

她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揉了揉還沒幹透的頭髮,拍拍頭頂道:「不再是孩子了噢,江虞婉同學,該有點大人派頭了。」

說完從紙袋中掏出一件禮物,很有儀式感地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小剪刀。

「這是麗麗送的,我猜是飾品,銀項鏈或者銀耳釘,麗麗最愛打扮。」

之所以是銀的,因為朋友們都知道,她對銀製品情有獨鍾,剛好銀價也不算很貴。

小心翼翼地將禮品拆開,連包裝紙都沒損壞。

裡面是只小巧的粉色塑料盒,其中果然靜靜躺著一條細細的銀項鏈。

「幹嘛送我一箭穿心啊,真是的。」

江虞婉埋怨了一句,不過臉上並沒有任何埋怨的表情,笑嘻嘻拿到脖子上,對著鏡子照了照。

不錯,喜歡。

只希望戴出去不要讓人誤會才好。

接下來又拆了兩個,朋友們都花了心思。

一隻她最喜歡的動畫片《千與千尋》中無臉男的公仔,雖然看起來有種恐懼的感覺,但是寓意很美好,意味著守護。

一本毛姆的《月亮與六便士》,這是她曾經想讀沒敢讀的書,據說充滿了黑色幽默和殘忍。

也有人用「彷彿用散發著消毒水氣味的手術刀,對皮囊包裹下的人性進行犀利的剖析」來形容它。

那正是她欠缺的東西,她甚至覺得如今十八歲的她連自己都沒搞懂,就更別提去弄懂別人了。

起身把它放入書架,江虞婉在心裡定下了這個暑期要將它讀完的計劃。

紙袋裡還剩下最後一個沒拆開的禮物,小潔送的。

她會送自己什麼呢?

江虞婉滿懷期待,仔細剝開包裝紙。

裡面是一隻狹長的小木盒,上面刻有「英雄」二字,打開之後,黃色的絨布中固定著一支現在已經不多見的英雄牌鋼筆。

還有一張紙條:

「江虞婉同學,我現在將這支神聖的鋼筆賜予你,我十歲生日時,爺爺送給我的,我一直覺得我不配用它,你自己看著辦,將來不能學有所成,報效祖國,看你怎麼對得起我的老兵爺爺。」

「這……」

手裡握著鋼筆,江虞婉一時間感覺壓力山大,好像真被賦予了某種使命一樣。

她知道,小潔的爺爺已經過世了。

這份禮物都不能用「貴重」二字來形容,更像是一種精神寄託。

她又有點想哭了。

花了好一會兒平復下來心情后,江虞婉將鋼筆放在梳妝台的高位上,雙手合十拜了拜:「爺爺,我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原諒她只敢這樣保證,她一直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人之處,對於未來始終心懷忐忑,

生怕辜負了那些對她寄予厚望的人。

禮物全部拆完了,袋子里其他的都看過,她一樣樣取出來。

小偉送的水晶球。

曹成送的MP4。

李丘澤送的《依然范特西》簽名專輯……

他怎麼買得起?

江虞婉到現在都覺得不可思議。

又怎麼捨得呢?

花這麼多錢買下它,當成禮物送過我,值得嗎?

對啦,還有一盒麻糖。

為什麼又要送麻糖呢?

江虞婉還是搞不懂。

看,她一點都搞不懂別人,很傻的不是嗎?

正打算把麻糖也取出來的時候,驀地留意到紙袋底部好像有張紙,低頭一看,沒有眼花。

皺巴巴的一張紙,像是什麼單據,卻又不是超市的小票。

這袋子是李丘澤的,自己剛好拿不了這麼多禮物,就借用一下拎回來了。

會是什麼呢?

懷著幾分好奇……天知道她為什麼會好奇,有點心虛地將它拿出來,像一個偷東西的小賊樣攤開。

下一刻。

江虞婉一雙清澈的眼睛陡然瞪大,突然泛紅了,變化的過程快到難以想象。

【蘄水縣人民醫院獻血登記表】

申請人:李丘澤。

「嗚……」

她猛地捂住嘴巴,直接淚崩,一瞬間好像什麼都懂了。

這是一張有償獻血的登記表,上面寫得很清楚。

李丘澤他……他去賣血了!

難怪他有錢買得起周杰倫的簽名專輯。

難怪小潔問他一晚上擺攤能賺多少錢時,他笑著說是商業機密。

難怪他會有盒麻糖,一定是醫院發給獻血者的。

他都沒捨得吃,一起拿來送給我了。

「嗚嗚……」

江虞婉內心震蕩,淚如雨落。

她曾在書中讀到過一個詞語,叫「惻動心扉」,以前她只知其意,並不能體會那種情感,但此時此刻,她明白了。

她的大腦中一片嗡鳴,心口很痛,卻又怦怦直跳地想著一個人。

「他為什麼……要這麼傻?」

她如何都沒想到,李丘澤能為她做到這一步。

為了送給她一份珍貴的禮物,竟然不惜去賣血!

「嗚嗚嗚嗚……」

她緊緊捂住嘴巴,生怕被爸媽聽見,眼淚像是決堤了一樣不要命地淌下。

怎樣都止不住。

這是無眠的一夜,十八歲的少女哭幹了一整盒紙巾,哭濕了枕頭,哭透了被單。

這件即使寫進小說里都讓人震撼不已的事情,居然發生在她身上,對她那尚不能理解「愛情」這個晦澀辭彙的懵懂心靈,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久久不能平復。

或許,一生也未必能平復。

……

好客來飯店。

江家兩口子從路邊小炒店起家,仗著男人過硬的掌勺功夫,女人擅於經營的頭腦,花了二十年,在縣裡的黃金地段,撐起了這家佔地八百平,上下兩層的飯店。

每天中午和晚上,飯店門前的停車位總是一席難求,很多客人寧願冒著被貼罰單的風險,把車停在馬路旁邊,也不願意更換地方。

尤其是晚上,來客幾乎都是提前預約的,不然堂食興許還有位置,包廂就全憑運氣了。

今晚也是一樣。

快接近八點時,包廂依然是爆滿狀態,廚房裡忙得熱火朝天。

一雙帆布鞋,第五次走進廚房,發現幾位叔叔還不得閑,再次默默轉身離開。

「小婉,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江海松的大徒弟沈輝,忍不住問道。

他總感覺小婉進來過好幾次,但是沒仔細留意,剛才太忙了。

「呃,沈叔,我想…借個鍋用一下。沒事的,你先忙吧,等忙完再說。」江虞婉轉過身回道。

「你要用鍋,幹嘛呀?」沈輝有些詫異,他可不知道小婉還會做飯。

就算會,師父肯嗎?

就算肯,有必要嗎?

她如果想吃點什麼,師父就算讓客人等著,也會先以她為主,而且肯定要自己親自動手。

「就、打算做個什麼吃的,給朋友。」江虞婉撓了撓頭,她也不確定自己準備做什麼。

或者說能做什麼。

這輩子還沒下過廚。

「朋友?在店裡嗎?你來做?」沈輝滿臉問號。

「不是,打包帶走。沈叔,你先燒吧,我不急的。」

不急才怪,不然進進出出幹嘛?

「我燒好了。」沈輝單手拎著一隻八斤的大鍋,把做好的紅燒魚頭裝盤,旁邊的幫廚立馬端到走菜口。

「好了?」江虞婉心頭一喜,終於有鍋了,正準備擼起袖子開干。

可是沈輝不幹了呀。

開玩什麼國際玩笑,小婉來燒菜,讓他在旁邊看著?

師父要知道不得削他啊。

「小婉你想做什麼直接說吧,我做就好了,你看你這白裙子,待會兒再弄髒了。」

「沒事的沈叔,要不你教教我吧,我真想自己做。」

江虞婉態度很堅決,沈輝也是無奈。

「要不,蛋炒飯?」他試探性地問。

「是不是太簡單了點?」

沈輝心裡有句話也不知當講不當講,簡單個屁噢,你爸教我蛋炒飯的時候,我足足炒了一個月。

「不是啊小婉,你是第一次做飯吧?如果炒菜的話,我估計…味道不會太好啊。」

沈輝斟酌著說:「要不再稍微複雜一點,-弄個現在街邊挺流行的炒速食麵?聽說年輕人都喜歡。」

「炒速食麵?」江虞婉一臉懵。

她挺喜歡吃速食麵的,只是爸媽不讓吃,她都不知道速食麵還能拿來炒。

「應該會好吃對吧,能加料嗎沈叔?」

「那當然,雞蛋肯定要放,像火腿腸啊,豬肉牛肉羊肉啊,什麼豆芽芹菜香菇啊,隨你喜歡。」

江虞婉眼前一亮:「好!那就炒速食麵。」

很快,廚房裡上演起有趣的一幕,怎麼看都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女,系著圍裙,費力地舉著大鐵勺,懟著灶台一陣死磕。

幾名廚師相繼忙活完后,都抱著手站在旁邊觀摩,簡直猶如一場大戲啊。

「沈叔沈叔,是不是又糊了?」

「唉,小婉,你真不是做飯的料,要不還是讓我……」

「不行不行的。」

二樓,「泰山」廂門外,江海松剛敬完一圈酒出來,樓層經理湊上來,在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啥玩意兒?」江海松眼珠一瞪。

小婉在廚房燒菜?

「好像說是昨天過生日,同學送了比較有心的禮物,想回贈一下,只有親自做才有誠意。」樓層經理笑道。

「噢,這樣嗎?」江海松會心一笑,心說我的女兒長大了呀。

也懂得人情世故了。

不錯。

「不對不對,還是不能讓她燒呀,她哪會燒菜,別燙著了。」

說罷,西裝扣子一解,匆匆下樓趕往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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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就得支棱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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