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補足法則
這道聲音傳出的瞬間，空間彷彿都為之滯怠。
還不等唐玄反應過來，他便見到一道通體漆黑的人影，打著一把傘從空氣中踏出，只用了一隻手，就支撐住了這座山脈。
此人看上去樣貌平平，卻一身的儒氣，黝黑的長發披在肩上，側臉讓人似曾相識。
這偌大的「半壁江山」，對他來說，或許輕若蚊蠅，竟然就這麼被他一手推開，送回了雲層。
「你是……」
唐玄一臉震撼。
他察覺不到此人身上的半點波動，像是站在面前的，就是個死人，連生氣也不多。
「墨家當代巨子，墨玉。」
年輕男子回過頭來，微微一笑。
墨家巨子？
唐玄臉上有些詫異，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墨家的人，但這年輕男子身上的氣息，和之前那些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甚至，他嗅到了和當時郭璞身上同樣的味道。
只不過，此人明顯太過強大，單憑一指便能將這「半壁江山」擋下，這絕非一般人能做到！
太子湖中。
青衣老人輕輕撫須，喃喃笑道：「大地尚未蘇醒，法則尚未補齊，如今在這天際之下，越是有能耐的人，就越該懂得『藏拙』。」
「但總有些大膽之人，不惜代價也要觸怒天威，將那違背天規的能耐暴露而出。」
「世人皆以為老天不睜眼，便是死去？」
「錯了，只是在打盹罷了。」
「你陰陽家過去數千年積攢下來的那些香火，早就在八百年前揮霍的一乾二淨了。」
「這一次強行打破規矩，小妮子，你倒是說說，該不該罰？」
泡在水中的陳夢萱一愣：「我……我不知道。」
她壓根沒聽清老人在說些什麼，先前注意力都放在海中的那些魚兒身上去了。
青衣老人微微一笑：「你當然知道哩，頭上這小小的一點法則，可是因你而補齊。」
「那人的是生是死，都在你一言之間。」
陳夢萱俏臉上多了一抹疑惑，但很快又問道：「那人是壞人嗎？」
青衣老人一時間沉默，是非對錯，是由天定，那麼是善是惡，又由誰來定？
「老夫也不知道。」
陳夢萱便又問道：「那他殺過人嗎？」
青衣老人點點頭。
陳夢萱微微一笑：「殺過人那就是壞人。」
青衣老人一愣：「可殺過人乃果，上面還有因，就一定是壞人？」
陳夢萱笑著反駁：「隨意剝奪他人性命，難道還不算壞？」
然後她又停頓了一下：「當然，重要的其實還是因，只是因為在我們國家的律法里，殺人受到的罪刑，是一命償一命。」
「自古以來，好像也是這個規矩吧？」
青衣老人先是一頓，然後反應過來，笑著摸了摸鬍鬚：「不錯不錯，你倒是給老夫提了個醒。」
「天規之下，方才有善惡之分。」
陳夢萱眼神恍惚道：「我以前一直弄不懂，為何在佛教中，永遠都是壞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好人就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
「之後我才明白，天底下的善和惡，其實都是一樣的，好人想變好，與壞人想變壞，都在一念之間。」
「這個『念』，指的不是念頭，而是執念。」
「在這種執念面前，一切的評判都沒了意義，這時就需要一個能指點對錯的法，來做決斷。」
「老頭兒，你剛才提起的天地法則，是不是就是這麼個理兒？」
青衣老人哈哈大笑，連連點頭。
陳夢萱開心一笑：「那不就是我們國家的法律？所以，如果那個人殺了人，而且還不知悔改，那他就應該償命。」
青衣老人臉色嚴肅：「善。」
一字落下。
頭頂天空，突然變得陰沉起來，有密密麻麻的烏雲，朝著沙市所在的方向匯聚而去。
在那暴雨傾盆的山頂之上，為唐玄擋下了這一招的墨家巨子，正面看向不遠處的魏君澈。
二者，四目相對。
魏君澈臉色有些難看：「你什麼時候出關的？拖著這副身軀，就算想出關，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吧？」
可見，二者認識。
墨家巨子轉動了一下手中的傘柄，微微笑道：「受人之託，過來攔住你，但現在，似乎不用我了。」
這話一出，魏君澈猛然看向頭頂，手中那「一桿稱」劇烈顫動，原本籠罩著這片天地的空間，像是黑板上的文字被擦掉了一樣，迅速開始褪去。
緊跟著，便是烏雲密布，黑雲壓寨的恐怖場景。
魏君澈滿頭大汗，臉色惶恐無比：「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我只不過是偷偷動用了一點陰陽秤的力量罷了，為何會有法則降臨？」
「況且這片天地不是早就已經崩壞，距離那一日到來還有好些日子，為何……為何……為何……」
「為何天罰會在此刻到來！？」
唐玄見狀，心中不由疑惑。
這傢伙是怎麼了？
突然間就變得這麼害怕？
剛才的淡定氣去哪裡了？
唐玄抬頭看向頭頂，頓時感悟到了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那是凌駕於萬物之上的大自然法則！
是這片界域中的天罰蘇醒了？
奇怪了。
他明明能清晰感知到，這界域中的天地法則極其殘缺，怎麼突然補足了一部分。
要麼，是有大能在從中作梗。
要麼，是這片界域的法則在復甦……
前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唐玄不免激動起來，若是後者的話，那麼他的猜想，基本上是屬實了。
他沒多想，立馬轉而看向這個陰陽家家主，一定是他先前喊出的那句「半壁江山」方才釀造了這樣的後果。
天罰降臨，那可不是說逃就能逃的。
若是放在仙界中，管你是什麼修為，只要不是獨斷萬古，能強行躲避天道偵查的仙帝，天罰落下，必死無疑。
這也是唐玄頭一次在地球上遇見這種場景。
魏君澈已然將注意力收了回來，眼看著頭頂烏雲匯聚的越來越多，甚至有隱約的雷聲作響，他眼中的惶恐越來越大。
轟隆！
驟然間，一道金色雷光，從雲層中劃過，與尋常的雷霆明顯有很大區別，所蘊含的那股雷暴，無比神聖！
凌駕於萬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