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巴甫洛夫之犬

第四十七章、巴甫洛夫之犬

得知家裡的存款、車子,都被父親賭輸后,庄玉倩終於從情愛中抽出精神。

她的腦子亂糟糟,如同運行了大型軟體,風扇咔咔作響,畫面幀數只剩個位數。

庄弘毅再說出他挪用了公司千萬,如果這兩天不還上,就要坐牢。庄玉倩的大腦完全停擺,她呆在原地,除了呼吸不能做出任何動作。

最後,庄弘毅求女兒幫他。

「我能怎麼辦?」庄玉倩的聲音很小。

「去找夏秋。」

沒想到會在現在的煩惱中聽到上一個煩惱的相關人物,庄玉倩眨巴眼睛,看父親。

她感覺輕鬆了一些,因為她的注意力轉移了一部分在夏秋身上。

夏秋是她思維的糖精。這兩年多,庄玉倩空閑時刻便想夏秋,想令她愉悅的場面。久而久之,夏秋這個原因,便繞過過程,直接與愉悅這個結果聯繫上了。

她是巴甫洛夫之犬,一聽到鈴鐺聲,就分泌出唾液。

因為昨天的事情,這個條件反射添加了許多苦澀,現在被父親的坦白震驚,反倒調和了甜和苦,成了類咖啡的口感。

「找夏秋做什麼?」她問。

她感到絕望,相對而言很不錯的家庭壞境,是她的驕傲、她的資本之一,現在這資本破產,變成她的債。

她距離夏秋又遠了一些。

「你不知道他家的情況?」庄弘毅從早上說起,說夏秋手上起碼有五百萬的存款,說夏秋一定有一對大資本家父母。

「所以你想我找他去借?我憑什麼讓他借給我?」庄玉倩問父親。

「我知道不可能,但是沒有辦法了,我是真的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你也不希望爸爸進監獄,我們家現在住的房子都被拿去拍賣吧?」庄弘毅拿出年輕時騙女人鍛鍊出的演技,哀求地看小女兒。

他的努力白費,庄玉倩根本沒有注意父親的表情。

少女感到羞恥,和昨天一樣的羞恥,但是一想到她能用這個借口,去接觸因為羞恥而疏遠的夏秋,她又感覺快樂了。

比起因夏秋而生出的憂愁,父親的坦白對她的打擊更大。一千萬的欠款,從物質上給她的未來判了死刑,精神是物質的孩子,物質的罪必然延續到精神上來,她在物質和精神上都已落入深淵。

也許是兩害相權取其輕,也許是因夏秋的憂愁還未板上釘釘,她腦海里都是前一件事。

她想,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態怕是很有問題,早在偷了夏秋的那張證件照,害得夏秋不得不請假回家拿照片后,她想她的情感就不太健全。

種種情緒在她腦海里閃現,往往她還沒看出那情緒是什麼就閃過了。

她較多時間想夏秋的事,剩下的時間想父親的事,想未來。

窗外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黑了,她坐在沙發上,父親坐在她旁邊,不停地勸。

她嘆口氣。

「我知道了,我去問他。」庄玉倩說。

庄弘毅喜出望外,他催促:「去吧,現在就去吧!」

庄玉倩拿出手機,解除QQ上對夏秋的屏蔽,她不知道自己當初哪來的勇氣屏蔽夏秋。

「可以出來一下嗎?」她給夏秋髮消息。

夏秋很快回復,他們約好在一個小公園見面。

今天是周一,公園行人稀少,環水的一面樹木鬱郁青青,水面倒映慘白的月亮,白光粼粼。

庄玉倩完全沒抱希望,或者說她試圖騙自己說沒有希望。

她是想做個了結,夏秋的事和父親的事攪合在一起,叫她發瘋,她想,遭了夏秋的拒絕之後,她就能舒服一些。

於是,等下夏秋到來,站在她面前,她抬著下巴說:「借我一千萬。」

她一點兒都沒有求人的態度,口氣還帶上了些許高傲。也許是最後一次對話了,她想要留個矜持的回憶。

她想,夏秋會詫異地看她,然後罵她神經病。

「好啊,卡號呢?」夏秋拿出手機。

庄玉倩詫異,懷疑自己幻聽,她反覆確認記憶,盯著夏秋:「你腦子有病嗎?」

「你借錢一副施捨的樣子就算了,還罵人?」夏秋不可思議地看她。

「不是、是你、你怎麼就……」庄玉倩維持不住矜持,她結結巴巴,「你怎麼就借了,這可是一千萬唉!」

「你先報卡號,萬一我是逗你玩呢?」

「哦。」庄玉倩手忙腳亂的取出出門前,父親塞給她的卡。

夏秋拍了卡號照片,讓小秘書轉賬。

三五分鐘,一隻不知名的黑鳥在白色的河面飛過,庄玉倩的手機響起提示音。

是庄弘毅發來了消息。

「厲害啊,女兒!」

消息下面有一張銀行賬戶截圖,一千萬到賬了。

不是說在逗我嗎?

庄玉倩的大腦再次罷工。

不如於中午的畫面卡頓,風扇哀嚎,這次風扇轉得輕快,畫面流暢,只是不管點擊什麼文件,都很溫柔地彈出一個啟動失敗的提示。

「有點涼,去那邊的休息室吧。」夏秋說。

庄玉倩獃獃地點點頭,跟在他身後。

這是一個體育公園,公園內超市的旁邊有一間不大的休息室,夏天會有很多年輕人在這裡蹭空調歇息。

今天一個人也沒有,夏秋在超市買了兩瓶手,遞一瓶給庄玉倩。

接過水,庄玉倩條件反射地欣喜,然後意識到現在不是在乎這個的時候。

她看夏秋。

夏秋也看她。

「為什麼借我?」庄玉倩捂住額頭,父親給她發了一連串慶祝消息,她到現在還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你說要借,我借你你反而不高興了?」夏秋戰術性喝水,避開少女的注視,那眼神太直勾勾了。

「可是我……」

「昨天的事是我不對,不該那麼說你,抱歉啦。」

「啊?這……」

庄玉倩扭開瓶蓋,大口喝水,喝到嗆得咳嗽。

「你這又做什麼呢?」夏秋弄不清楚庄玉倩的行為邏輯。

「沒什麼。」

庄玉倩想,這兩件最讓她煩惱,這一生最大的兩個危機,就這麼平滑的過去了?

她愁了一晚上和一早上,又悲了一下午的兩件事,就這麼結束了?

「為什麼?」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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