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進口蛋糕
廚房窄窄長長,一邊是冰櫃烤箱的電器區,一邊是廚台水池的洗切區。
洗切區旁邊有一個電磁爐,用來做一些簡單的餐點。比如義大利面。一邊作為商品賣給客人,一邊作為基礎福利供給員工。
夏秋推開廚房的門進來,伊月和廚房幫工轉頭看他。
「我來幫忙。」夏秋說。
「你能幫什麼忙,去休息室里等著吧。」伊月笑著說。
她看夏秋身後沒有女兒的身影,知道那個丫頭不想幹活,她在心裡嘆口氣。這個小懶鬼女兒,真的能夠拴住少年的心嗎?
只能她這個媽媽幫忙了。
等兩人有了孩子,她就當個保姆奶奶。
「我怎麼不能幫忙了,你用我試試看。」夏秋看廚房裡的另一個女人,這女人不認識他,也不會審時度勢,居然還待在廚房。
「那你來做午飯吧,我還沒吃呢。」伊月故意為難夏秋。
被她照料很好的夏秋,除了偶爾洗洗碗,什麼家務都沒幹過,哪裡會做什麼午飯。
她沒想到的是,夏秋居然打開冰箱,擠開廚房幫工,熟練地煮麵,撈麵,倒油、切蒜,切洋蔥,加牛肉碎和西紅柿醬,擺盤,加乳酪屑,做出了一盤品相完美的義大利面。
她雖然沒做過義大利面,但是看員工做過好多次,步驟無意識的記在了心中,她對照記憶里的程式,居然看不出一絲疏漏。
匆匆做完手上的芭菲,伊月來到廚台邊。
夏秋端著碟子,卷一叉面往她嘴裡送,她拍開夏秋的手,自己拿叉子吃。
開業前,決定餐點口感的時候,伊月沒少吃這義大利面,她絕對有資格來評一評。
評價是很完美。
「你會做這個?」伊月驚訝地看夏秋。
「在網上看過做法,就會了,很簡單嘛。」夏秋說。
實際當然不是這樣,越是簡單的餐點,往往越難做得出眾,夏秋是用了收購來的廚藝,廚藝的主人是據說很出名的一個廚師老外。
夏秋的解釋,如果說給正統的點心師和廚師聽,他們絕對不信,因為他們清楚的知道沒有初學者能做出這樣的食物。
伊月並非正統,她的點心手藝是突然學會的,推己及人,既然她能一下子掌握糕點的做法,那麼夏秋能一下子掌握意麵的做法,也可以接受。
「走吧。」她端著意麵,不願放下這夏秋第一次給她做的午餐,讓夏秋去拿芭菲。
到休息室,伊依依高興地歡呼。
吃芭菲的空隙,她還湊到媽媽身邊,蹭了一口意麵。
意麵的些許酸味讓少女皺起眉,不是很喜歡。
夏秋餵了一會兒伊依依,又被伊依依餵了一會兒,把剩下的芭菲都給少女,起身說去店裡看看。
正是中午客人最多的時候,門后的鈴鐺一次次響起,客人一波波進來。
幸好大部分客人只是過來買一些蛋糕,並不堂食,不然這挺大的店鋪,根本坐不下。
他打算問席思柳進來情況,沒想到在正對著前台的餐桌上,見到了文乃蓉。
在席思柳沮喪的目光中,他坐在了小秘書前面。
「你怎麼來了?」他靠在椅子背,問。
「老闆來視察,我這個秘書能不能嗎?」女孩戳一個普通樹樁蛋糕吃,蛋糕還剩下一半。
按夏秋的性格,這時候該拿過女孩手上的叉子,切女孩的蛋糕吃欺負她,可這裡人多眼雜。在休息室里的伊月和伊依依,指不定下一秒就推門而出。
如非必要,夏秋不想在這種情景下使用典當能力。
文乃蓉緊緊捏著叉子的手指放鬆了,如果夏秋來搶叉子,第一下肯定搶不走。
然而夏秋沒有來搶的意思。她知道夏秋不會搶,因為伊月和伊依依在。
她有點失落,有點挫敗。
就好像一直受小男孩寵愛的玩具,發現男孩在和女孩在一起的時候,碰都不碰自己。
男孩的想法很明顯,——「我怕她吃醋」。
越是沮喪,越要隱藏自己,文乃蓉不動聲色,繼續吃面前無味的蛋糕。
夏秋此刻發現了有趣的事,沒注意女孩的情緒。
在他坐下的這段時間裡,有兩個客人,一男一女,一下子打包了幾十個蛋糕。
「那人是怎麼回事?」夏秋指著還未離開的女人,問文乃蓉。
「公司採購下午茶。」文乃蓉故意只說表面情報。
夏秋想了想,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文乃蓉心裡嘀咕。讓你處理俱樂部的事,就說嫌麻煩,不想思考,到那個女人的事,就思考很快了。
「開業就開始了。」她回答。
夏秋摸摸下巴。很明顯,這些人是有意討好咖啡館。
問題是,這些只要幾十個蛋糕就能做下午茶的小公司,怎麼知道咖啡館不能惹?
稍稍一想,夏秋就明白了。
一定是體貼周到的小秘書安排的。
閻王易躲,小鬼難纏,只是在那些大團體面前顯露了背景還不夠,這些小團體也得認真防範。
小秘書的威嚇很有效,這幾個害怕的小團體,甚至把買蛋糕,當作交保護費了。
「讓他們別訂了。」夏秋說。
訂單太多,累到伊月怎麼辦?
文乃蓉清楚地知道夏秋話語背後的邏輯和溫情。
她把鋒利尖銳,閃寒光的叉子,插入樹樁蛋糕的體內,用力一攪,蛋糕四分五裂。
俱樂部的事不多嗎?你怎麼不給我減少減少工作量?
面對樹樁蛋糕的慘死,夏秋終於把注意力放回在小秘書的身上。
許多的年輕人,受了三流情愛小說的毒害,偏以為最能顯現愛意,最能證明自己被愛的時刻,是對方氣鼓鼓、胸悶悶的吃醋時刻。
他們對此感到自豪,感到喜悅,蠻橫地把此種情境下對方的悲傷稱為幸福的悲傷。
悲傷就是悲傷,哪有幸福的一說。
雖說偶爾的悲傷和快樂一樣是愛的調劑,但這絕不代表應該給這時刻的不合時宜的喜悅正名,更不該以此為追求。
夏秋看看左右,休息室的門沒有動靜,餐桌有遮擋,除了櫃檯前的席思柳,別人都看不到他。
他稍稍站起身,身子前傾,在小秘書愣住的目光中,吃她唇上的蛋糕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