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敗寇
裴瑾廷抽出長劍,金戈爭鳴,秦王猛地一退。
只是,他的動作不及裴瑾廷快,只見裴瑾廷一手握著長劍,向前一進,單手鉗住秦王的肩膀,握住長劍的手一勾,架在他的脖子上。
「都退後。」
裴瑾廷冷聲喝道,「讓所有的人退出內室。否則,我手一動,王爺的脖子就要折了。」
圍在一旁的侍衛下意識地向前進一步。
可看到架在秦王脖頸上的那把明晃晃的長劍,還有隱約壓迫下的血痕。
眾侍衛提著劍後退幾步。
「站住,誰敢退?」秦王好似根本不怕裴瑾廷,脖子梗得直直的。
「裴三。你逃不出去的。今日事已成定局,不如你放開我。我們好好談談。」
秦王垂著眼眸,瞄著脖頸上的那把長劍,試圖用自己的無懼說服裴瑾廷。
若是他手上沒有武器,秦王是不怕的。奈何脖頸上架著一把劍,不得不顧慮。
萬一裴瑾廷真的一橫,出師未捷身先死,他隱忍、偽裝這麼多年,不是白白的浪費了?
這一刻,秦王知道,他只能表現出不怕裴瑾廷挾持的模樣來。
「都要背上弒君的名聲了,還如何與王爺談呢?」裴瑾廷勾住秦王的脖頸,往後拖。
「受死吧。」他輕笑一聲,握緊手中的劍柄,劍刃又往肌膚下一點。
死亡的森森氣息,瞬間迎面撲來。
秦王身形陡然僵住,睜大眼睛,死死地往利刃看去。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他惡鬥青筋暴跳,咬牙切齒,一字一字地道。
「你要造反嗎?你這是謀逆。你逃不出去的,宮門此刻緊閉,無人可進出。」秦王不甘心。
裴瑾廷一語不發,一個發力,利刃一個側貼,壓在他一側的脈門上。
「出不去又何妨,那不是有王爺陪葬嗎?」裴瑾廷胳臂上的力道加重,語氣平緩。
秦王瞳孔猛然放大。
身後,裴瑾廷眼神望著卧榻上不知生死的帝王,低聲道:「你以為做得是天衣無縫,卻是破綻百出。」
他笑了笑。
「你大概不知道吧。就算今日陛下駕崩,你也不會是登上皇位的那個……」
秦王咬牙切齒,趁著裴瑾廷說話分神之時,從袖中摸出一把匕首,雙目赤紅,反手向裴瑾廷一刺。
似再有預料,裴瑾廷一把拽住秦王的手腕,虎口發力,將他手中的匕首甩到地上,發出「噌」的一聲鳴響。
「你不會忘記,皇後娘娘還有一個皇子吧?陛下早就寫下傳位詔書啦。」
裴瑾廷壓低聲音,「你是不是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我可以告訴你啊……」
「你……」秦王陡然失聲。「你怎麼會知道?裴瑾廷,你莫要用那子虛烏有之事來糊弄我。」
「你不過是一個外臣,你卻奪了我該有的榮光。你有种放開我,既生瑜,何生亮,你我之間,堂堂正正地來個了結吧。」
他想到皇帝遲遲不立太子,又傳出那樣一個消息,滿朝文武都等著那個不知在何處的皇子。
眸光狂野,口不擇言。
他是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他寧願全力一搏,還有可能贏。
「外頭全部都是我的人,裴景珩。你若是不放開我,那就看看,是穿雲箭快,還是你的手快!」
秦王大喝一聲,「來人!」
一個黑影從大殿的房樑上倒栽下來。
仿若轉瞬之間。
弓箭上弦,蓄勢待發。
秦王笑了起來。
就在那一瞬間,「唰」的一聲,箭矢離弦。
裴瑾廷在秦王的耳旁,低聲道:「你知道那位流落在外的皇子是誰嗎?是我啊……」
秦王張大嘴巴,一聲悶響,腹部中了一箭,鮮血噴射。
裴瑾廷鬆開扣住秦王肩膀的手,看著他慢慢倒下,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向自己。
「你……」接著,人倒在了地上。
形勢一瞬間好似得到扭轉。
雖說秦王如今還沒死,可這一刻又好似死了一般。
怔楞在那裡的侍衛們,還有聞訊而來的大臣。
他們看向淡然站在那兒的裴瑾廷,再看那樑上倒掛著的弓箭手。
到底是從來出來的人?
侍衛們終於反應過來,他們一起沖向倒在地上,還有生息的秦王。
「王爺……」他們將秦王托起。
口中不斷涌血的秦王,捂著腹部,不可置信的看向裴瑾廷。
「不可能。你不過是卑賤的搶奪犯,你不會是那個人。」
秦王不敢相信。
怎麼可能是他呢?若是他,皇帝會這麼多年沒發現?
一個天天在眼皮子底下蹦躂的卑賤之人,竟然就是那個流落在外的皇子?仟韆仦哾
秦王只覺著胸口翻湧,喉間腥甜,接著一大口血噴涌而出。
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被這個消息打得暈頭轉向。
裴瑾廷平靜地將目光從龍床上的皇帝,再移到秦王的身上。
剛要嘲諷過去,就聽到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
「以為你不過是野心大了些,沒想到居然……居然……」
龍床上的皇帝,忽然坐了起來。
秦王這會更是臉色大變,不敢置信地怒視皇帝:「父皇。你沒事?」
皇帝一陣咳嗽,恨鐵不成鋼地望著秦王,失望至極:「你倒是能下狠手啊。」
秦王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他完了。
這一切竟不過是一個圈套。
他慘淡地哈哈大笑。
「父皇。你說兒臣下狠手,可你不是更狠嗎?」
「我不是你的兒子嗎?我生在帝王家,故太子已經去了那麼久,我哪裡做得不好?讓你棄我而立別人?」
他目光含淚,掙脫開攙扶著他的侍衛,跪在地上,身體發顫。
「父皇,饒了兒子吧,我錯了。千不該萬不該衝動行事。」
他目中含淚,朝著龍床上的皇帝磕頭。
皇帝一動不動,低頭看著他,良久,緩緩地說道:「朕知道你為了太子位,勾結朝臣之事,也在裡面做了推手。」
皇帝是怎麼也不會想到秦王竟是早就收買了皇後身邊的人,膽大包天地要弒君。
他的確是中了毒,也昏迷過去了。
後來閔院判給他施針后,他清醒過來。那時正是裴瑾廷和秦王對峙的時候。
他攔住閔院判,不讓人知道他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