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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后我將青雲隨手放在桌邊,原本是打算早點休息,畢竟明天一早我就要搬家了。
然而躺在床上卻是怎麼也沒法睡著,我翻來覆去很久,期間還喝了兩次水,上了一趟茅房,可結果我的困意卻似乎是把我給遺忘了,依舊遲遲不見蹤影。
我嘗試通過數數來喚回它,從一開始數起,一直數到了一萬零二十九,明明我的身體和精神都已經很疲憊了,每一根毛髮都在催促我合眼,然而我卻還是無法入眠。
終於,我放棄了。沒有再往後繼續數下去,就這麼睜著眼睛,直直盯著頭頂的木樑。
說來奇怪,我在這裡住了快三年,除了今晚我從來沒注意過這間屋子裡到底有多少根房梁。
我的意思是說,那些木樑還是挺重要的對吧。
它們湊在一起,努力撐起了我的屋頂,兢兢業業的為我遮風擋雨,但平日里我根本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
只是覺得它們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可試想如果有一天,它們不在了,我也就沒有屋頂了。
天氣好的時候你可能會說星光頂也不錯,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璀璨銀河,可要是颳起了大風呢,我就只能縮在被子里瑟瑟發抖了。
等到再糟糕一點,下起暴雨來,我的小屋就會化作一隻大木盆,接上滿滿一盆子的雨水,我也可以直接拎包入住龍宮。
所以,這個故事告訴了我們一個什麼樣的道理呢?
——你不應該在失眠的時候去數屋頂的房梁。
我覺得我必須停止把周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強行跟蘇蘇扯上關係了,這麼下去,我遲早會把自己給逼瘋的。
然後我又想到了一個新問題,如果我真的就此瘋掉的話,蘇蘇會感到難過嗎?她的心中會生出愧疚,然後重新回到我的身旁照顧我嗎?
我覺得自己真是已經沒救了。
…………
我就這麼胡思亂想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當陽光重新落在我的窗檯前,之前那個通知我宗門要我去守宗祠的師兄也再次來到了我的門外。
我在他的監督下打包收拾好了我的所有衣物,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具,最後看了眼我的小屋,帶上青雲,隨他前往位於青雲宗最北面的宗祠。
那裡供奉著我青雲宗歷任掌門和長老們的牌位。
凡事一旦和這些前輩高人,尤其是遠在千年前的前輩高人們扯上關係,總是會不由自主的讓人心跳加快,遐想連連。
畢竟很多小說戲劇里都有類似的橋段,一個受盡欺凌,半生坎坷的年輕弟子,被拋到這種地方自生自滅,沒想到反而因禍得福,尋到了本派祖師爺留下的天書絕學,補齊了宗門中原本的殘篇。
從此一飛衝天,踏上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逆襲之路,啪啪打臉之前所有瞧不起他的反派惡人。
嗯,若是再在開頭加上個失戀退婚的橋段,那便更是讓人喜聞樂見了。
這麼看來,此時的我的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集齊了所有前置要素。
然而爽文之所以是爽文,便在於它與真實世界的強烈反差。
那些狡猾的作者們,將生活中那些讓我們血壓飆升,痛苦萬分而又無能為力的事情,紛紛擷取出來,塞進自己的素材簍中,再通過自己超人一等的想象力,大筆一揮,將結局塗抹修改,完全變成另一番模樣。
最終讓讀者們看的如痴如醉,胸中的積鬱之氣也彷彿隨之一掃而光,一邊大罵這寫的什麼jb玩意兒,一邊又忍不住掏錢買書,繼續追更下去,一天不看,便百爪撓心。
這大概就是所謂作者與讀者的相愛相殺之道了。
但不管小說里的世界再如何讓人血脈噴張,心緒飛揚,人,終究是要回到現實中來的。
而現實就是如今青雲宗北面這座宗祠,是為紀念青雲宗建派一千二百年的時候,由社會上的優秀畢業弟子,一起出資修建的。
距今不過二十年,上面的一磚一瓦看起來都很新,還刻著捐款人的名字,裡面也並沒有什麼機關密道,先人遺物。
我自然也就沒法再撿到什麼神功秘籍。
那個我至今為止依舊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師兄指著大殿中央擺放著的那些牌位對我說。
「這裡每天都要擦一遍,地上也要天天打掃,桌上不能落灰,地上不要有土,供品三日一換,還有周邊方圓半里內的雜草也要清一清,尤其要注意,不要讓附近山林里的小獸溜進來,偷吃了供品,驚擾到我青雲宗歷任先輩們的在天之靈。」
頓了頓他又板起臉,對我叮囑道,「記住我的話,別偷奸耍滑,也別動什麼歪腦筋,老實按我說的做,好好在這兒反思,我會不定期回來檢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