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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今晚為什麼來這裡嗎?」小師兄問我。
「找刺激嘛……要說會玩兒還得是你,不過你真的就一點不擔心,咱們青雲宗的歷任掌門長老顯靈,在畢業大考的時候掛了你嗎?」
我覺得我必須為自己曾在某一瞬相信過這傢伙真的有關心過我而認真反省,我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低估這傢伙的下限。
然而小師兄卻揮了揮手,「畢業大考我自然有辦法順利畢業,不需要求神拜佛,至於你說的刺激……在祖師爺面前是挺刺激的,但是這世上刺激的玩兒法多得是,那桌子太高了其實不怎麼好擺姿勢,而且我走過來要一個時辰,回去還得一個時辰,你覺得我有這麼閑嗎?」
「那你為什麼來這裡,專程跑來給我慰問演出嗎,順便考驗下我對你的忍耐力?」
「我的確是為你而來的。」小師兄望著我的眼睛慢條斯理道,「也許你不相信,但我從你的身上看到了曾經自己的影子,我不想眼睜睜看你這麼意志消沉下去。」
「所以你幫我的法子就是帶個妹子在我眼皮底下翻雲覆雨,這算什麼,挑釁療法嗎?」我沉下臉道。
「我是希望你能意識到你應該去掌控那些女人,而不是反過來被她們所掌控。」小師兄道,「回到我之前的問題,女人們為什麼明知道我渣的要死還會不斷對我投懷送抱,卻對你們這些痴情好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說白了,就是因為我能提供給她們她們需要的東西,而你們不能。
「別看我得手后對她們愛答不理,但是在追求的時候我可是無比熱情積極的,能放下身段,給她們最無微不至的關懷和前所未有的浪漫。」
「不就是當舔狗嗎?」我不屑一顧,「說得那麼清新脫俗,還以為你真有什麼了不起的手段。」
「不要把我和那些低端貨色相提並論。」小師兄嚴肅道,「舔狗一上來就把自己擺在低人一等的位置,放棄了所有自尊,所以不管他們怎麼舔,被他們舔的女人都只會覺得是理所當然,甚至他們越是舔的厲害,就越會被目標所輕賤。
「但舔本身並沒有錯,因為這世上沒有一個人不喜歡被舔,正確的做法是你必須先展示出自己的價值來,然後再彎下腰去舔,這樣她們才會被你的真誠所打動。」
我承認我被他說得有些心動,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我跟你不一樣,我就是大千世界芸芸眾生里最不起眼的那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身無長物,自然也沒什麼價值能展示。」
小師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怎麼這麼快就忘了我之前說過的話了,你不一定真的要有價值,只要能讓那些女人相信你有價值就足夠了,況且你底子並不差,雖然沒我帥,但也濃眉大眼的,很容易讓那些女人卸下防備。
「另外你還是青雲宗的內門弟子,築基修為,這起點就已經超過很多人了,那頭豬都能做到的事情,你為什麼做不到?
小師兄越說越興奮,「你要是自己不知道該從哪裡入手那就全交給我,我帶你去換個髮型,做個皮膚保養,再買幾件名牌,教你怎麼化妝和穿搭,一套下來保證讓你脫胎換骨,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來。
「哦對了,最近在流行摺扇法寶,你也來一個,再配上頭瞿如當坐騎……嘖嘖,只要你不和我一起出門,那整條街的女人她們的目光都會離不開你。」
我翻了個白眼,「你知道一件法寶要多少錢嗎?把我賣了都不夠,還有瞿如,那不是金丹期修士的坐騎嗎,我能降服的了?至於名牌衣服……我就更不懂了,衣服不就是衣服嗎,穿著禦寒用的,又不是法器,上面也沒什麼靈力。
「宗門發的制式長衫我穿著就挺好的,退一步講,就算我要改善外觀,買件好看點的衣服,也用不著買名牌吧,都是一樣的料子和款式,為了個牌子就要多花好幾十倍,甚至幾百倍的錢,這不傻逼嗎?」
我感覺我自己的表述條理清晰,邏輯分明,非常有說服力,然而說完就見小師兄用看傻逼一樣的目光看著我。
他臉上流露出的表情彷彿下一刻就要爆出粗口來了,不過他最終還是忍住了,嘆了口氣問我,循循善誘道,「你出門買過東西吧。」
「當然啊。」
「那你覺得一件東西能不能賣出去是客人的喜好重要,還是老闆的喜好重要?」
「客人。」我毫不猶豫道。
我記得很清楚,小時候我家旁邊有天開了間香囊鋪子,當時市面上比較常見的香囊,裡面裝的都是各種草藥外加香料,有桂花味道的,有薄荷味道的,比較個性點的還有陳皮味道的等等。
總之,各家鋪子的差別都不是很大,大概是為了體現不同,打響招牌,我家門口的那家香囊鋪子靈機一動,推出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紅燒肉味兒香囊。
怎麼說呢,首先這種香囊顯然對那些瘦身人群並不是太友好。
但也還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或者圖新鮮的人買了掛在身上。
真正出問題還是在一個月後,有人帶著這香囊進山遊玩,結果他身上所散發出的紅燒肉的香氣吸引到了附近一隻虎妖。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一場不折不扣的慘劇,即便他意識到不妙后就在第一時間摘下了香囊,然而因為這一路戴了太久,導致他已經被腌入味兒了。
最終整個人都被虎妖吞到了肚子里去,屍骨無存。
事後那家香囊鋪子不得不賠了那個倒霉鬼的家屬一大筆錢,而且他們作為拳頭產品主推的紅燒肉香囊很快也無人問津,沒過多久就只能狼狽關門。
這件事情讓我印象深刻,顯然有些東西沒人做,不代表那就是藍海,也可能是死海,真正意義上會死人的海。
扯遠了。總之,付錢的才是大爺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小師兄說,「追女生也是一樣的,你是賣方,她是買方,你覺得傻不傻逼不重要,她覺得傻不傻逼才是重點,所以別再說牌子不重要這種蠢話了,它能展示你的價值。
「當然,你要是缺錢的話也不一定非要買真貨,找點贗品就足夠了,現在造假的技術已經很成熟了,一般女人根本分不出來。法寶,坐騎也是一樣道理,找點假貨,或者租就可以了,所以這一套下來花不了你幾個錢。」
「這不是騙人嗎?」我聽得有些不舒服。
「是啊,騙人又怎麼了?」小師兄不以為意,「那些女人她們每天花大量時間在化妝,找人給自己修畫像上,修到最後連她們自己都騙過去了,大家不都一樣嘛。」
我感覺哪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而小師兄已經自顧自的接著說了下去。
「改變外表只是第一步,接下來你還要讓你的行為舉止符合自己所營造出的形象,別緊張,她們中的大部分人也沒接觸過這種層次的男人,所以真出了什麼岔子,想辦法圓回去就行了。只要你自己表現的夠鎮定,她們就算半路起了疑心也會自己說服自己的。」
「為什麼?」
「因為這時候你們之間的買賣關係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對調了,你才是買方,她不會想放過這樣一條大魚的。會想盡一切辦法抓住你,因為她很清楚失去了你,她就再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了。
「到了這個時候你就已經成功了一半了,不過真正的難點其實在後面,你需要學習和掌握跟她們聊天的話術,逐步引導和掌控她們的情緒,讓她們徹底迷上你,打個比方,前期需要浪漫感的營造。
「比如假裝忘記她的生日,然而卻在那天晚上騎著拉風的坐騎出現在她的面前,之後帶她去最貴的酒樓,吃最貴的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讓酒樓里的樂師們演奏她最喜歡的曲子,而你則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跟她說你今晚真美。再送她個大牌假包,等你們吃完飯出去,她會發現坐騎上擺滿了玫瑰,一共九百九十九朵,而天空中則升起煙花……」
「這麼搞一次要多少錢啊?」我光是想一想那場景就覺得很窒息,「我一年的生活費都不夠吧,就算日後畢業工作,可以自己掙錢這也太浪費了吧。而且生日的話,可是每年都有啊,每年都要這麼過嗎?不對,還有七夕,結婚紀念日,最近那些異邦節日也開始流行了……生日都這麼鋪張了,那些節日肯定也不能太小氣,」
我板著手指,越算越肉疼,「哇,這還怎麼存錢買房啊,另外,你送她假包,不怕日後她發現嗎。」
小師兄被我給逗樂了,「誰要跟她們天長地久啊,當然是拿下就跑了,快的話一晚就行,慢的十天半個月也差不多了,運氣好還能從她們身上賺一筆。小天~」
小師兄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語重心長道,「我說了,想玩明白愛情這場遊戲,你需要先搞清楚對手想要的是什麼,雖然她們中大部分和我們一樣都是普通人,但是沒有幾個女人會希望自己的愛情是和一個長得同樣不怎麼出眾,不善言辭的普通男人,每天一起省吃儉用,攢錢還房貸,給他生兒育女,慢慢變成黃臉婆,哪怕你愛她,但這樣的生活也太悲慘了。
「她們需要的是甜言蜜語,是被無條件的寵愛和儀式感。這就是為什麼像你們這樣瞻前顧後木訥小氣的男人永遠都贏不了我的原因,我從不考慮明天,所以才能給她們最美的今天,哪怕她們被我拋棄,最後不得不嫁給你們,她們也還是會懷念跟我在一起的日子。」
「不是每個女人都和你說的一樣,」我努力爭辯,「蘇蘇就不是,她說她願意跟我一起還房貸……」
「那是因為她沒遇到過我。」小師兄冷酷道,「不然我有一萬種手段讓她拋棄你,說不定現在她跟你分手就是……」
小師兄說到一半看到我將手又按在了劍柄上,也很明智的轉移了話題,深吸一口氣,看著我誠懇道,「怎麼樣,加入我吧,讓我們一起成為這場戀愛狩獵遊戲里永遠的贏家。」
我搖了搖頭,「不管包裝的再怎麼精緻,假的永遠都是假的,通過心計和謊言得到的東西,早晚有一天也要還回去,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雖然睡了不知道多少女人,可是一個也留不下,因為你清楚,就算你用花言巧語將她們中的一個騙的嫁給了你,可早晚有一天當她認清真相后也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你。
「你所擁有的一切,就像是用沙子堆起的城堡,看起來美輪美奐,但是當夜幕降臨,潮水涌到海灘上,你的城堡也會煙消雲散。
「我想找到的是一個可以陪伴我一生的女孩兒。我不想像你一樣,最終在無盡的孤獨與空虛中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