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族崛起 213 10號直轄區方案（下）
K的動作很快，他對南宮夜月的提案進行了修正，倒不是內容上的修改，而是提案遞交方式上面。K聰明的將10號直轄區方案與高邊際計劃融合起來，把10號行政區直轄化作為高邊際計劃的附件遞交議會。
這是個足以化腐朽為神奇的聰明之舉。
K在提交議案前夜，挨個拜訪了議會中數位大佬，並得到一致好評。其實這好評不過是得了好處后的心知肚明。高邊際計劃修正案說好聽點是擴軍備，說難聽點是強化地方權力，給了諸侯各霸一方的借口。
議會雖然擁有制約權和問責權，但霸佔議會2\/3席位的可是地方家族。
既得利益群體已形成，這種制約權和問責權難免成為空頭白字，因此只要不是明面上不和議會過不去，暗地裡都是利益能夠擺平的買賣。南方區議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暗流波動，也從來沒有那麼團結緊密。
當然，這種團結未免有些諷刺，無形中削弱了議會的權力。同時形成了一個個本地利益為核心的地方團體。
一心急著通過高邊際計劃修正案的議員們可沒有多少心思或者說沒有正直得要去審量高邊際修正案附件是否契合南方區的根本利益，他們很有默契的認為，作為獲利最大的地方區，總要留些湯汁給中央喝一口。
因此南宮夜月的議案在議會表舉過程中，順利得令人出乎意料。
這也不得不讓南宮夜月對K刮目相看，的確，擁有南方區議會2\/3席位的地方區家族，盼望高邊際計劃修正案早已心急火燎，哪裡還管得上一個10號區直轄化方案，再說10號區直轄化與他們可沒有利益衝突。
倒是暗地裡對10號區直轄化流傳著緋言緋語。
「南宮皇甫兩家做奴才做上癮了，上繳僅剩的稅收權，行政自治權。流民管理權和處置權都交給了議會。嘿嘿，白痴，老子見過不開竅的，還沒見過這麼蠢的，可惜當年南宮皇甫兩家長的英武風采，讓後輩給敗了。」
「這還是兩說之事，議會可是全資為其修築南甫防線，這筆投資很不小。」
「沒有自己的軍隊，沒有自治權，連財政權都沒有，即便有那樣的防線有何用，給議會作看門狗嗎。高邊際修正案可是咱們擴大地方權力的好機會，一旦成軍，9大行政區的實力，絕不會比中央的老A差。哈哈。」
「這倒是實情，等這一天也夠久了。」
「估計接下去一段時期，9大行政區會以擴大軍備為戰略，南方區議會也會被架空，這是一場重定天下的博弈。我真是十分感謝K給我們這個機會，老人閣該退出歷史舞台了，這是屬於我們地方區時代。期待啊。」
「我在想，K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很簡單，K的議案得到了幾乎所有地方家族勢力認同，你覺得這種認同不需要代價嗎，想想看，集合了南方議會2\/3議員的支持和資源，那將是一個怎麼樣的勢力王國，所以K是有資格逐鹿南方區的玩家之一。」
「這小子，好深的心機，不可小覷。」
「咔嚓。」金屬鍵卡口彈出。對話在這裡突然被終止，摁下中止鍵的是一隻五指極為纖長漂亮的左手，這支左手的主人將這支錄音裝置重新取回口袋，他的對面站著一位老人，面色有些難看，似乎一座正要噴發的火山。
「老頭，這就是4號區兩個老夥計的對話。我想，他們可能還不知道自己的對話已被竊聽了呢。嘿。」這隻左手的主人嬉笑道。
老者似乎沒有這個心情，平息了一下火氣，這個舉動對他來說極少見：「莫言，你覺得呢？」
那摁下終止鍵的人正是莫言，他此刻翹著二郎腿，坐在老人對面，臉上輕蔑的笑：「老頭，你那些老夥計現在也不安分啊。」他略作思考：「大勢不可逆，這些基本都在我們預料之內，只是沒想到他們如此迫不及待。」
能被叫莫言叫做老頭的，自然是王承澤。
他們正在離開南都市的路上，運兵裝甲車在崎嶇路面上搖擺得厲害，王承澤握了握充滿力量的拳頭，他覺得需要一個發泄的借口：「媽的，跟老子開這種玩笑。老人閣豈是你們認知的那麼簡單，不知死活的東西。」
莫言無所謂的攤開雙手，老人閣的確實力雄厚。
老人閣，建區戰爭中存活下來的軍方和最重要幾個勢力的大佬，應該說，他們是南方政權真正意義的開國元勛，能夠進入老人閣的，哪個不是底子雄厚的軍閥，經過這幾年的修生養息，可以說實力正值巔峰。
「現在事情很清楚，如果不是柳煙水帶回來的盧卡斯消息，我可能還不敢確定，但現在基本上能推測出來，南宮皇甫兩家已經涉足這盤局。只是他們更加隱秘。老頭，你注意到10號區直轄方案沒有，這才是重點。」
王承澤很不情願的點頭道：「沒錯，南宮家圖謀不小。」
「何止不小。」莫言玩世不恭的冷哼道：「10號區直轄化，表面上是對南議會表忠心，其實是挖議會資源，如意算盤打得響。南甫防線如由皇甫南宮自己主持，難免招人猜忌圖謀不軌，如今中央修建，可謂名正言順。」
「哼，還能博一個好名聲。」王承澤也明白了莫言話中的意思：「老狐狸。」
「而且，南甫防線本就工程浩大，除了南都市武衛基建，其規格遠超南議會歷史上任何軍用工程，這可是一筆極龐大的開支。這是一。其二，南甫防線名義上是加強地方軍備，實際上呢，我看南宮家是在做準備。」
「哦？說來聽聽。」王承澤眉頭皺了皺。
「南甫防線，與其說是防衛蟲子，不如說是為最壞情況做打算。南宮家估計已猜測到最終的局勢走向，我有一個很大膽的推測，南甫防線很可能是用來獨立成國，在沒有中央軍的介入下，孤身防禦一切來犯之敵。」
王承澤的眼皮跳了一下：「你是說，南區政權會崩壞？」
「沒錯，老頭，你等著看吧。這是遲早的。就連南宮家都在作最壞的打算，我們也要給自己留一手，我還是堅持我原先的想法，為最壞情況先埋下伏筆。南方區自K上任以後，已經不再值得信任，人心已散。」
「想要對付不同步生物，我們不要再指望中央軍。」莫言補充道。
王承澤的面色變得更難看：「按照你所說，我會比較懷疑K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會對南宮皇甫兩家另眼相待。要知道，這個修正案附件也是K提的，他沒有理由將資源用到南宮皇甫身上，而不為自己考慮。」
「老頭，答案其實你自己也猜到了，何必要問我。」莫言無奈道。
王承澤要搖搖頭，沉默良久，用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道：「雖然我依舊不敢相信，但種種現象表明，K與皇甫南宮兩家或許真有關聯，如果事情真的向這個方向走。那麼……」他嘆了口氣：「或許真會如你所料……」
「老頭，不要自欺欺人，不是關聯，是勾結。」莫言嘲諷道。
「K的來曆本就不明，他的背後必有更大鐵幕，這才是這盤局的玩家。」莫言冷靜的繼續分析道：「雖然他用了些手段掩蓋10號區直轄化方案，的確名正言順，但其中意圖不難推斷，事情正在變得越來越複雜。」
「或許我應該斷了那種念想。」王承澤氣餒道。
「老頭，我們誰也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莫言突然變得悵悵然：「所以你那個關於拯救南議會計劃，我覺得可以暫且擱一邊。我還是有那個擔心，這副局中，玩家很可能不光光那幾個咱們熟悉的老對手。」
「你是說……非我族類？」王承澤的面色變得有些蒼白。
「開普勒和卡斯特羅那邊傳來的消息，你也看到了。雖然你我都難以理解，為何現在荒野中的奴隸販子會熱衷於收集掠殺那些低級變異體。但我有一種隱約的預感，這件事估計多多少少會和這盤局有所關聯。」
「莫言，你是不是言重了？」王承澤依舊無法相信。
「唉……或許吧，我倒希望自己言重了。」他透過單進光的防彈玻璃，看向茫茫雪原：「新月那邊也不知情況如何，嵐一直聯絡不上，事情總比我們的計劃要快一步。」莫言笑了笑，再次恢復過來：「希望一切順利吧。」
「牙五那個小鬼那邊情況如何？」王承澤問道。
「四天了，大致追蹤到他的線索，但還沒有眉目，我們繼續等等。」她轉過頭，看著眼前的老者，眼睛中閃著莫名光彩，用慎重的語氣道：「老頭，我們要不要玩把大的，或許可以試探一下南宮和K的底線。」
「哦？」王承澤突然來了興趣：「怎麼試探？」
「不難，就看你舍不捨得，不過有一定風險。」莫言說道：「既然K能利用直轄區這個提案給南宮皇甫建造南甫防線，那麼南議會的資源誰用不是用，不如我們也用一下，我想，至少在表面上K無法拒絕我們。」
「但是這就等於告訴對方，我們注意到你了。」莫言繼續道。
「你是說將我們手裡掌握的三個行政區也進行直轄化嗎？」王承澤眉心虯結：「你要知道，這可是給對方一個名正言順插手我們事務的借口，弄不好，會有外在勢力滲透進來，對我們可不是什麼好的事情。」
「我明白，所以你拿主意。」莫言回答道：「我們也能得到不少好處。」
「我的提議是，既然南宮皇甫能修築南甫防線，我們何不效仿，打通一條貫穿5號2號1號行政區走廊，這對我們日後應付大亂可有極大的好處，如果南議會真的能夠下成本修築，那麼我們手裡就多了一張牌。」
王承澤沒有說話，良久才緩緩開口：「修築一條南甫防線，足以讓南議會折騰得夠嗆，再修築一條將近300公里的防護走廊，我估計會在短時間內挖空南議會的老底，這對南議會以後應付大敵非常不利，我們可是要作罪人的。」
莫言不屑的斜眼道：「老頭，這年頭，無人不是罪人。心慈手軟可不是你一貫的風格。」
「容我想想……」王承澤心中隱隱不安：「打通一條貫穿三區的走廊，的確有利於我們日後自保，也的確能看出K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你說的沒錯，這對我們都很有利，甚至還能察覺到南宮家的暗中行為。」
「你看，你既然都明白，為何如此優柔寡斷。」莫言嘲諷的笑。
「我知道你還有幻想，老頭，現在不佔這個便宜，以後可沒機會了。我們成熱打鐵，趁著K提交議案的這個時機，讓他們沒有沒有反駁的理由。雖然我們損失一些權力和稅收，但要知道這個三個區可是我們的老窩，他們即使能夠插手進來，也非常有限，總的來說，這是一筆非常划算的買賣。」莫言繼續道。
「這步棋雖然風險，但收益更可觀。不是嗎，糟老頭子？」莫言繼續加磚添瓦。
王承澤依舊沉默。莫言嘆了口氣：「老頭啊老頭，我知道你為南方區添注了很多心血，但你這種幻想很不可靠，南方區遲早都要大亂，暗中那股隱秘勢力非常強大，我們想保住南議會這個計劃有點異想天開。」
王承澤的臉彷彿衰老了十歲，沉沉吐了口氣。莫言的雙眼眯了眯，即使是他，跟在身邊這麼久，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王承澤。他今天的這番話，的確完全瓦解了他的內心和夢想，這對於這個老人是不小的打擊。
「我們能做的，只有自保。夾棋博弈，防止暗箭。看看最終幕後主使到底是誰。」莫言最後呢喃的說道：「形式對我們很不利。」
「對方已在暗中瓦解我們在南議會中的控制力，這是信號。老頭。」莫言繼續勸說道。
「容我仔細想想。莫言。」王承澤許久，才吶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