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以身償還

「捨棄一切？！」

聽到風秉文給出的解決之法，原本驚喜得渾身靈體都在顫動的南明離火之靈就像是被潑了一瓢真水一樣，頓時冷靜下來了，看向風秉文的眼神都有幾分不對勁。

而天空高處，原本與化作朱雀模樣的南明離火纏鬥的金烏掀起綿延數百里的滔天火浪，向風秉文所立之處撲涌而來，想要將他淹沒其中，直接燒個乾淨，連點餘燼都不留。

「不要聽這人族胡言，他在誆騙你！」

看到肩膀上振翅飛出一隻模樣與他一般無二小金烏，從容的站在由太陽真火所組成的火焰浪濤中的青年道人，真火演化而成的金烏惡狠狠的瞪著。

「你都沒有嘗試過，又如何說貧道在匡騙爾等？」

風秉文也不以為意，終究是從南明離火之中演化而出的性靈，所以性情相對而言，較為平和，能夠溝通。

雖然會對風秉文造成威脅，但是以它對自由的渴求，風秉文自信能夠輕鬆拿捏，所以並不擔心會與他起爭鬥。

唯一會對他生出惡意的，就只有這太陽真火演化而成的金烏了，只可惜風秉文已經掌握了與之同根同源的力量，只需遣派他的伴生火靈，便可與之糾纏。

「如何嘗試？」

脫離牢籠獲得自由，對於南明離火之靈而言，實在是太過具有誘惑力，哪怕風秉文，言語中所透露出的內容極為驚悚。

這朱雀卻也不想輕易放過，它已經在這裡呆了太久了，已經不想再繼續待下去了，如果真的能夠離開的話，那麼為此捨棄所有的力量也不是不可以。

但前提是這人族尋來的法門真的確實可行，而不是誆騙它們。

「我尋來了一篇轉世之法，道友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以拿去參悟些許時日！」

風秉文與眼前這隻朱雀開誠布公，將他從幽冥道中悟出的轉世秘法透露出半篇送出——說是悟出的，其實是風秉文往自己臉上貼金，實則就是東拼西湊，畢竟他看過的秘法確實太多了。

「這……」

對於風秉文的大方，朱雀有些驚訝，在自由的誘惑下，還是沒有做任何抵抗，接受了風秉文傳過來的靈光信息，不過片刻，將其中的內容看了一個遍，稍加體悟，便隱隱明白其中的道理。

「原來如此！」

駐足於火焰神木的神鳥露出若有所思之狀，只是一想到脫困，居然要捨棄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才積攢下來的力量，頓時就極為不甘，

「只是此法過於酷烈，難道當真別無其他的法子，只有捨棄一切嗎？」

「好教道友知曉，這處秘境與道友而言就是一處牢籠，許進不許出，道友若想離開，只有捨棄這真火之軀，如若不然，便是我的法門再玄妙，也無法讓道友達成所願。」

「怎麼會如此？」

聽到風秉文的話，朱雀怔然，但對於風秉文口中之言已經信了七八分，在這裡困頓漫長歲月，早已經將此地當做了囚籠，自然是認同風秉文的牢籠之說。

「道友可願一試？」

風秉文笑眯眯地詢問道，這隻朱雀已經心動了。

而他之所以透露法門，也正是如此，身處囚籠之中，即便是知曉了解脫之法又怎樣？沒有他這外人的幫助，怎麼將靈性送往秘境之外，又如何尋覓合適的生靈轉世？

「自然願意一試，只是我觀道友這妙法，一旦將靈性剝離，我便無半點反抗之力，任由道友宰割。」

朱雀說出疑慮，雖然眼前這人族修士表現極為坦蕩，即便是將不知付出何等代價才尋來的妙法也透露出來，可是它還沒有傻到將自身的安危寄託於一人族修士之手。

「道友可是對我不放心？」

風秉文笑容和煦地詢問道，雙方之間的稱呼，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大可不必如此！」

「不要聽這人族的蠱惑，南離，我們走，他奈何不得我們！」

真火化形而成的金烏聽著交談，頓時也明白了，他奈何不得道人，可是卻可以想辦法將之與自己相伴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好友拉走。

「貧道承認，我如此殷勤奔波，便是圖謀爾等的真火之軀。」

風秉文再次選擇自曝，他所行乃是堂皇之道，何須行鬼魅手段，開誠布公更能取得這真火之靈的信任。

「南離，你看，這人族果如我的記憶中的一般卑劣無恥且貪婪，他都已經將他的謀畫說出來了，你還不隨我走嗎？若是不走，你我便一起聯手，將他化作灰燼，讓他再也沒辦法蠱惑我們！」

聽到風秉文說的話，金烏頓時叫囂起來。

可是它哪裡知曉，南明離火之靈知曉風秉文的目標之後，心底卻是放心了幾分，有圖謀才好，沒有圖謀當真才是不正常的，它可不相信自己會碰見一個對外族生靈無私的人族聖人。

「道友果真不懷好意，尋這轉生之法，也只是為了方便謀奪我的真火之軀吧！如此肆無忌憚，恐怕道友是以為吃定了我？」

朱雀注視著風秉文，純白色的真火在它的身上飄舞著，所綻放出來的澎湃熱浪隱隱灼燒虛空，可是，此地過於特殊，即便是真火熾盛，也只能微微扭曲而已。

「非也，只是想與道友打個商量罷了，在貧道看來，此事自然是合則兩利之事，道友得自由，我得真火，若是道友不願，貧道這就退走，絕不嘮叨。」

風秉文笑眯眯說道，無視了讓無數妖魔為之膽戰心驚的南明離火，御虛仙鼎在懷，他隨時都可以跑路離開。

這通靈仙器雖然平日里顯得不靠譜，但是真到了關鍵時刻，還是非常靠得住的。

「合則兩利？恐怕只是道友一人得利吧，我若是允了道友的法門，便任由道友揉捏了，此法不合我心意！」

看著風秉文始終未變的神色，朱雀心中思量，眼前的人族既然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尋來妙法，自然也能夠借來威能恐怖的靈寶，跟腳恐怕不凡。

「不，好教道友知曉，我此番出行下山，乃是助我師姐尋覓合心意的弟子，道友哪怕捨棄了這真火之軀，僅以靈性轉生我人族，資質定然也是極佳，定然符合我那師姐要求，合該入我師姐門下，修得無上丹道！」

「以靈性轉世，而後投入道友師姐門下？道友當真是好算計！我這火靈恐怕讓道友安排的妥妥噹噹了，一絲餘地都不留！」

朱雀便是心境平和，此刻也難免生出幾分躁動，便是凡俗之輩，也厭倦自身為他人所操縱，更何況它這等近似於天生地養的真火之靈。

聽著風秉文的話，分明是將它安排的妥妥噹噹了，不論是它此身，還是未來的轉世身，皆是如此！

「道友有何不滿？」

風秉文臉上的笑容不變。

「既然是以靈性轉世，我為何要投人族？先天如此孱弱的族群，能夠承載我的靈性？龍鳳二族我選不得？」

「若是血脈斑駁的蛟龍之屬，我倒是可以為道友安排一番，可若是血脈純粹的真龍天凰，我勸道友就莫要瞎想。」

「既然道友想得我這真火之軀，就該出一番力，我若轉世，自當入天地大族，至於連血脈傳承也艱難的小族，便莫要說出了！」

「道友所求，我人族正合要求，如今紀元輪轉，我人族大昌，執掌天地！」

「胡言亂語，不知所謂！」

聽到風秉文說的話，正在與他的伴生火靈纏鬥的金烏頓時冷哼一聲。

他的敵意也是源自此處，在他的記憶中，金烏一族才是天地主宰，可是現在跑出來一個在他的記憶中極為卑劣，甚至連作為金烏口糧都沒有資格的人族跑過來跟他講，

如今人族已經是天地主宰了，而金烏族已經成了過去式。這讓他如何能忍，哪怕他並不是真正的金烏，可他的力量源泉也是源自金烏。

「而我所修行的太上道，乃是人族第一仙宗，而我師姐，論煉丹之術，乃是當代同門之一，便是上前十代，也能名列前茅，道友若是轉世，能拜入我師姐門下，可謂是天大的福緣，未來長生有望。可比眼下這牢籠之困境，強了不知多少！」

風秉文此時可謂是情真意切。

可是眼前兩隻火靈，自幼都是困頓於此，雖然得了些許傳承記憶，可是記憶是留在上古妖族依舊顯赫的年代

而人族崛起的那段歲月，他們沒有任何記憶，對於人族的強大，也是停留在風秉文的口述與他本身所展現的實力之中

縱然是風秉文言稱太上道乃是人族第一仙宗，也不能讓這南明離火之靈，有所心動，他心中所選還是龍鳳二族。

若能再選，它自然想轉世為朱雀，這才合心意，不過這要求它也沒提，因為它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道友不必再說，人族先天孱弱，非我良選，我欲化朱雀，道友便是為我選一有朱雀血脈的禽鳥也可！」

「道友，這是看不上我太上道？」

風秉文依舊保持著笑容，可是他此時的笑容卻莫名的帶著幾分晦澀陰森。

「我困頓於此處，從未聽聞太上道之名，倒是謝過道友好意了！」

朱雀搖頭拒絕，任憑眼前的人族說的天花亂墜，哪怕它相信當今人族已經崛起，在這天地之中佔據一席之位，它還是下意識的排斥。

「山野小靈，不識太上，當真好笑。」

譏諷的聲音在風秉文的身上響起，不過卻不是風秉文在說話，而是隱匿於他丹田之中，聽著他們之間的交談，再也憋不住的御虛仙鼎。

這一件仙器此刻在風秉文的氣海中微微的晃動，掀起道道仙光漣漪，直接從風秉文的體內衝出掃蕩，整處秘境。

難以言語的仙威籠罩在整處秘境，因為此地乃是上古神人布置而成的，所以縱然是一件通靈仙器，也沒辦法直接擊穿這秘境的壁壘——當然，有修為合適的仙人發動，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不過此刻即便是風秉文修為不達標，他將這件仙器帶進來，也足夠欺負一下這些生出了靈智的火焰了。

而這其中的關鍵嘛，便是得讓這件通靈仙器自己動起來，在不遭遇到生死危機的情況下，風秉文也就只能與它拌拌嘴了，可沒有指使它的能力，人家可不給他面子。

「通天靈寶？！」

便是向來穩重的南明離火之靈，此刻也忍不住尖叫起來，寥寥無幾，格外殘缺的記憶之中，也提及了天地間那些威能強大的寶物的劃分。

「怎麼可能？如今的人族已經如此富庶了？」

即便是覺得風秉文在鬼扯的金烏，此刻也感覺格外的不可思議，在他所得到的傳承記憶中，即便是那些擁有著妖帝血統的金烏，也只有那幾位帝子才有靈寶護身。

「這小子將通天的機緣擺在你面前，你卻棄之如履，還想著轉生成什麼朱雀？你這選擇若是傳出去了，當真能成為修行界千年笑料！」

充滿了譏諷之意的刻薄聲音繼續在風秉文體內響起。

「朱雀又如何？我家老爺一道召令，便是朱雀，也得乖乖聽令！」

「這廝又在胡吹了！」

看著眼前這頭有南明離火，演化而成的朱雀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風秉文並沒有開口拆穿，而是笑意盈盈地注視著這一幕。

若是純陽道主下令，如今被人族供奉的朱雀自然不可能拒絕，但問題是，這位道尊弟子沒有任何地方能用得上朱雀一族，便是需要有些許小事奔波，那也是使喚門下弟子，與朱雀何事？

「修行太上道法的機會……」

一切皆如所預料，風秉文就這麼看著，被刺激到發飆的通靈仙器大發神威，將兩尊火靈噴得瑟瑟發抖，愣是不敢吭一聲。

沒辦法，這火靈面對風秉文還能抖一下，可是面對一件發威的通靈仙器，實在是沒有嘚瑟的資本！

「道友還請見諒，是我不識大體，誤解了道友的好意，轉生之事全憑道友吩咐，只要道友能助我入太上山門，大恩大德，願以身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