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杏花酒
面對蘇若禹的請安，皇后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端起茶杯，淺飲了一口，譏誚的一笑：「真是難為你還記得我是你的姑姑。」
「對不起。」蘇若禹垂眸抱歉的說道，「只是如今來看，這對於姑姑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好的結局？」
「這個結局對我來說不錯，我的人生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完全被摧毀了。」皇后勾了勾唇，自嘲的笑了笑，「在哪兒都是苟延殘喘罷了，我只是無法忍受你的背叛，蘇若禹，你可真的是我的好侄子，為了一個女人連姑姑都可以出賣。」
蘇若禹默不作聲算是認下了皇后的指責。
蘇嫣然不忍心哥哥遭此責備，為他解釋道：「姑姑，其實秦綿綿這個人沒有想象的那麼壞的……」
只是皇后的一個眼神殺過來，她立馬閉嘴，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在天師府住了幾日，她對於雲瀾的那些偏見也在逐漸消失。
她原本對於雲瀾本人是沒有任何偏見的，只是不喜歡任何庶出的人，因為小時候那些事情的影響，在她的意識之中，那些庶出的人沒一個好東西，只是雲瀾卻是不同的，她厲害到需要人仰望的程度。
人都是慕強的，對於那些可望不可即的強者，只有尊敬的與崇拜，蘇嫣然也不例外。
蘇若禹舔了一下嘴唇，無奈的說道：「不是我出賣姑姑，這一次姑姑實在是做的太過分了，一百多條人命，在你的心中真的什麼痕迹都沒有留下嗎？」
「你在專門過來教訓我的？」皇后柳眉一豎，「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跟我說這些大道理？你以為你很高貴嗎？你以為你憐憫蒼生，所以就可以站在道德的高處教訓我？我從生在就知道，人就是分為三六九等，我出生就是貴族，那些賤民的命根本不值得我們掛在心上，我一直以來皆是如此，蘇家奮鬥了上百年，也皆是為了此，你難道想要將祖祖輩輩的努力都沒消掉不成？」
「若禹不敢教訓姑姑，只能夠說道不同不相為謀。」蘇若禹相當無奈，「只盼著這佛家之地，能夠化解姑姑心中的戾氣，這樣對於姑姑也是好事。」
皇后臉色鐵青，低頭沉思了一下：「幫我一個忙，我要離開這裡。」
「這……」蘇若禹為難了起來，「姑姑的身份不是一般的女子，你若是不見了，會引起震蕩的。」
「我不會離開太久的，我想要見國師一面，了結一下自己未了的心愿。」皇后垂眸，眼神裡面露出獨屬於女子的思念與柔情來，「這十幾年我過得如此艱辛，皆是因為他，我總該為自己的前半生要一個結局才是。」
蘇若禹本來就對皇后心存愧疚，知道這個是姑姑的心愿，想了一下答應了下來。
「此事我來安排。」
天師府。
雲瀾從永安侯府回來之後一直悶悶不樂。
這個世界上最難受的事情莫過於得到之後又失去。
在上輩子，她沒有嘗過親情的味道，這一輩子老太太給了她親人的溫暖，但是如今老太太卻不要她了。
雲瀾心裏面明白，老太太是怨她的，怨她殺了秦巧巧，那是老太太的親孫女，怨她因為她的緣故，導致了永安侯府遭難。
這心裏面一旦有了埋怨之後，關係不可能在恢復到之前的親密無間，這或許是雲瀾重生回來之後最大的遺憾了。
「主人，你怎麼了？」作為本命靈獸，阿鵠可以感知到雲瀾的情緒，趴在雲瀾的膝蓋上，努力賣萌，「主人不開心，那阿鵠唱歌哄主人開心好不好？」
阿鵠隨即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兒，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不過他軟糯糯的聲音，倒是給了雲瀾不少的安慰。
她一把將阿鵠抱在了自己的懷中，捏著他肉嘟嘟的臉蛋，問道：「你會一直在我的身邊對嗎？」
「當然了！」阿鵠眼神十分堅定，用奶萌的聲音說道，「我跟主人是一體的，我會永遠陪著主人，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主人，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主人的！」
「有你陪著，我便不會再孤單了。」
晚些時候，萬機閣送來了請柬，南宮離邀請雲瀾明日在山間小屋小聚。
「山間小屋？」雲瀾思忖了一下，應該就是那一日在山上住了一晚的房子。
她現在心情鬱悶，也有些想念南宮離的杏花酒，剛好明日去找他醉上一場，以解心中的煩憂。
在她收到信不久，齊溪就過來了，先是與雲瀾談了一會兒關於永安侯府的事情，知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也是放心下來，又聽說老太太不再來天師府住，怕雲瀾在天師府內會孤單，想了一下說道：「要不要我出面將秦家老太太接過來？」
「不必了。」雲瀾輕輕地搖了搖頭，「她不來這裡，一來是永安侯府現在離不開她，二來是因為她看出來我不是真正的秦綿綿了。」
「最熟悉的人，自然是容易看出端倪的。」齊溪抿了一下嘴唇，「那你現在還好嗎？」
「說實話，有些鬱悶。」雲瀾實話實話，「剛好明日去找南宮離大醉一場。」
齊溪的眼睛眯了一下：「師父想要喝酒？」
「我一直喜歡杏花酒，如今饞那一口了。」
「師父想要喝酒，我可以陪師父喝酒啊。」齊溪眼睛一亮，「師父等我一下。」
齊溪說完也不等雲瀾反應就風風光光的離開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抱著一個酒罈子回來了。
這酒罈子上面還有泥土，想來是剛剛玩出來的才是。
齊溪獻寶似的將酒罈子抱到了雲瀾的面前，原本一塵不染的白衫之上還沾著泥土。
他幾步上前，將酒罈子放下之後打開，頓時一股酒香味撲鼻而來。
「杏花酒！」雲瀾咽了口唾沫，「好酒！哪兒來的？」
「就埋在天師府，已經幾十年了。」齊溪變戲法兒似的拿出了兩個碗，「師父既然心情不好，今日我陪師父不醉不歸吧！」
雲瀾急不可耐的嘗了一口，長嘆了一口氣，感慨道：「果然是好酒！」
不過這酒喝起來，隱隱覺得十分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