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掌 臨時工是福報

終於聽到趙沐伊的誇獎了，聶銘竹嘴巴都扯到了耳朵根。

剛準備謙虛幾句路邊突然衝出來一個面色蠟黃，瘦骨嶙峋的少女。

「求聶公子救命……」

少女直接跪倒在地，露出腳踝的單薄褲腿起不到任何緩衝作用。

厚實的青石板與膝蓋的劇烈碰撞讓少女咬緊牙關，但不敢喊出聲。

緊隨少女身後是個的小男孩，由於長期的營養不良小男孩身體乾瘦像個大頭娃娃。

「小朋，快給聶公子跪下……」

終於反應過來的聶銘竹阻止了小男孩下跪，然後把少女扶了起來。

「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直接說就好了，幹嘛非要下跪呢？」

「求聶公子救救我們一家吧，我們村裡遭了妖獸，為了讓我們姐弟活下來我爹主動給妖獸吃了爭取時間。

到了雍陽城后我娘給人做工，完了主家不給工錢，我娘前去討要還被打傷。

我們一家現在已經沒有最後一口米下鍋了，實在是沒辦法了，所以才貿然擋住公子您的去路……」

看著不成人樣的少女和小男孩，聶銘竹心有凄然。

「下一批天下樓臨時工給你一個名額。」

聽到這個承諾少女喜極而泣就要再次跪下去不過被侍女聶棋扶住。

「聶棋，帶她們姐弟去天下樓簽契約，提前支取一個月酬勞，還有去神捕門問問楊丹和李恩龍。

這就是他們所說的雍陽城內有神捕門在就沒有任何黑暗嗎？」

聽到自己公子語氣中的強烈不滿，聶棋輕輕應了一聲是，然後就帶著少女前往天下樓。

「等一下。」

在眾人疑惑當中聶銘竹走到少女跟前，讓她拉起褲腿，兩個皮包骨的膝蓋被蹭破了皮，血淋淋的。

「先帶她去處理一下傷口吧，完了讓天下樓的大夫去看看這女孩母親的傷。」

圍觀的人群紛紛過來稱讚聶銘竹的善舉，各種好聽的話層出不窮。

不過聶銘竹意興闌珊，聶琴，聶書幾人非常有顏色的讓人群散開。

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趙沐伊眸光閃動。

「天下樓臨時工是什麼，我看大家都很羨慕？」

「這是我們公前創造的一種行善之舉。

每個季度都會從雍陽城收一百個活不下去，需要救急的百姓去天下樓做工。

每天只需要幹活四個時辰，每月工錢是一白銀，一季度就是四白銀。（取十進位，十六進位太麻煩了。）

普通酒樓做工一個月最多兩三錢銀子，天下樓還可以根據情況提前預支工錢，乾的好還有績效獎勵。

一年我們公子就能救四百人是兩千人，加上他們靠這個機會活下去的家人就接近一萬人了。」

聶書非常詳細的給趙沐伊解釋著天下樓的臨時工制度。

「不怕有人反覆進入天下樓搶了最需要的人機會嗎？」

「這個我們會調查的，除了一些個別情況沒有人重複，畢竟這是個救急不救窮的善舉。」

趙沐伊轉頭看著情緒低落的聶銘竹，

「師弟，剛救了一家三口的性命，你不高興嗎？」

「他們運氣好能碰到我，雍陽城外的人……」

趙沐伊心裡一陣恍惚，自己從小熟讀聖賢書，立志救國救民。

這些年也做了很多活人的善舉，可這份對普通人的共情能力聶銘竹是她見過最強烈的。

這麼赤誠善良的少年，整個大幽恐怕也只有安定繁榮的雍陽城能養的出了。

帶著安慰口吻，趙沐伊說到，

「能把自己視線之內看得到苦惱解除就已經是天大的功德了。」

「這些道理我都懂，就是有時候心裡彆扭而已。」

「能給我說說你當初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前我和我娘還有青衣姐逛街，路上碰到了一個賣身救母的少女。

那女孩跪在地上哭的聲嘶力竭，不停的磕頭。

膝蓋和額頭上都是鮮血，但經過的路人沒人理睬。

然後……」

說到這裡聶銘竹有些遲疑起來。

「然後怎麼了？」

「我就扔了幾塊銀子，那個女孩撿起銀子就給我磕頭。

然後我去要把她扶起來，可是怎麼都扶不動，硬扶起來之後發現她在給我磕最後一個頭的時候已經死了……」

吐了一口氣，聶銘竹接著說到，

「那是我第一次見死人，還是離得這麼近，那個女孩年紀和我差不多大。

我當時就懵了，回到家晚上就做噩夢。

夢裡有無數衣衫襤褸被病死被餓死的窮人要吃了我。

因為我一頓飯的花費的銀子就能養活好幾百人……」

趙沐伊微微猶豫抬起手在聶銘竹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從那以後我就貼出告示讓活不下去急需用錢的人去天下樓做工。」

一邊給問候自己的路人點著頭，聶銘竹帶著趙沐伊向金鱗江沿岸走去。

「整個雍陽城最繁華的就是金鱗江兩岸了。

整個大幽，乃至神的商品在這裡都能找得到。

你和朝蘭看看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我掏錢。」

突然一陣吆喝聲從一家店鋪傳出，

「諸位雍陽城的父老們，大幽今年的科舉狀元出來了。

君子閣瓊佩子成了神州有史以來第一個文武雙項狀元。

我們這裡有瓊佩子同款衣服，大家快來看看……」

「瓊佩子使用過的同款毛筆……」

「雍陽城最早的瓊佩子策論文章復刻……」

聶銘竹面色怪異轉頭看了看自己旁邊的趙沐伊。

前面一個個和趙沐伊同樣打扮的年輕人有男有女，熱鬧非凡。

清一色的墨竹白色士子服，頭帶白玉冠，手裡拿著翠綠長蕭。

甚至還看到好幾個男的穿著這身打扮一起勾肩搭背逛青樓。

「哎，你成替身了！」

趙沐伊滿臉黑線，但很快又釋懷了，顯然她已經熟悉了這種事情的發生。

「看來你得狀元的消息基本傳開了。」

趙沐伊搖了搖頭。

「這些紈絝子弟就知道跟風湊熱鬧，一天天不務正業，完全和師弟你不能比……」

「那沒辦法，誰讓我師姐是神州第一個文武雙全的女狀元呢！」

「你願意叫我師姐了，真乖……」

「啊……我剛才絕對是中邪了，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