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撞邪
女孩天真的話語惹得姜宴安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意，但很快他就察覺到不對，臉上的笑意悄然收斂，聲音略顯嚴肅道：「你聽誰說像我們這樣的能賣好幾十個大錢？」
姜安安今年八歲。
姜家排名老五。
她上面有四個哥哥，其中大哥姜興旺，老二姜興程以及老三姜宴安都已娶妻，只有老四姜興鴻以及年紀尚小的姜興元未娶妻。
雖說平嶺村算不得多富裕，但村裡也還沒窮到托兒賣女的地步，照說姜安安不應該知道這些事才對。
見姜安安低著頭不說話，姜宴安蹙著眉道：「姜安安，我問你話呢！」
「大嫂說等我再大些就讓爹娘我賣到大戶人家去當丫鬟，這樣我每個月還能給家裡拿幾十個大錢回來，還說小弟要是再敢跟元寶打架，她就把他拖去賣了，賣了的錢拿回來給元寶買肉吃，這樣以後家裡就再也沒人和元寶爭寵了。」
姜安安說這些話的時聲音里明顯帶著哭腔和恐懼。
元寶是姜興旺的兒子，姜家的長子長孫，很得姜家人寵愛。
「你偷聽來的？」姜宴安問。
「嗯。」
「你跟老六說了嗎？」
「沒，我怕他知道以後會去找大嫂干架，我們還太小了，鬥不過大嫂。」
姜安安沒找姜宴安求助，她知道姜宴安如今自身都難保，根本就不可能管得了她們姐弟的死活，但她內心裡還是恐懼和不安的。
倒完洗手水回來的秦慕瑤聽到他們兄妹的對話先是一怔，旋即道：「你爹娘賣你和你弟弟的時候你記得通知我，正好我缺個丫鬟，你三哥缺個書童。」
聽到這話姜安安眼睛陡然一亮，「真的？」
「你真要買我和我弟弟？三嫂，我跟你說我可勤快了，家裡的活我基本上都能幹，我弟弟也可聰明，而且，我們吃的也不錯……」姜安安不知道想到什麼忽然就泄了氣，「還是算了，三哥養你就夠費勁，哪還有錢買我們姐弟？」
「他沒有我有呀，你看著是什麼？」
秦慕瑤將她先前從林如月那裡要回來的銀釵和耳環重重地擺在姜安安。
「等我把它們賣了不就有錢了。」
見狀，姜宴安嘴角抽了抽。
一刻鐘前這女人還說要拿這銀釵和耳環給他治臉，現在又要拿這錢去買她的弟弟妹妹，這女人果然不可信。
「先吃飯，飯菜都涼了。」他適時開口打斷兩人的對話。
「姜宴安，你把這銀釵和耳環收著，回頭去鎮上記得把它們換成銀錢，反正我這副鬼樣子戴它們也是暴殄天物，還不如換成銀錢來得實在。」秦慕瑤將銀釵和耳環遞給姜宴安。
姜宴安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旋即應了下來，「好。」
之後三人安靜地吃著晚飯，誰都沒再說話。
直到秦慕瑤遞給姜安安第二個野菜雞蛋餅。
見她拿著不吃道：「你怎麼不吃？」
「我吃飽了，我……」姜安安看著手裡的雞蛋餅欲言又止。
「她想把這餅給她弟弟帶回來。」姜宴安瞭然道。
姜安安送給他的那些口糧也都是從她自己的口糧中擠下來的，哪怕，姜宴安不要，她依舊會堅持送，因為她知道秦慕瑤飯量大，經常不給姜宴安留吃的，如果她不給姜宴安送吃的，姜宴安就餓肚子。
有那麼幾次姜宴安還真是靠她送的吃食活下來的。
其實兩人先前關係並沒有這麼親厚，直到有次姜安安上山撿柴意外掉進村裡人打獵用的土坑裡求助無門時被姜宴安救了下來，兩人關係才慢慢親近起來。
「給你弟弟的粥和菜我不都給你盛好了嗎？」
秦慕瑤將姜安安帶來的稀粥倒進她熬的粥里后又給她盛了一碗。
之後又用雞蛋餅包了些才辣椒炒肉和那粥放在一起。
先前她做這些事的時候，姜宴安和姜安安都以為她是要留著晚上吃，沒想到她是給姜安安準備的，因此，兩人這會都露出詫異和不可置信地神色。
見狀，秦慕瑤道：「我知道我很好，但你們也不要太感動了。」
姜宴安和姜安安嘴角抽了抽，心道：這人臉皮還真不是一般厚，但他們好像沒以前那麼討厭她了，甚至還覺得她有點可愛。
兄妹倆覺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因此，誰都沒有理會臭屁的秦慕瑤。
秦慕瑤也不介意。
她快速吸溜完碗里的粥后便放下了筷子，「姜宴安，我做飯，你收碗不過分吧？」
「你今天怎麼就吃這麼一點？」姜宴安錯愕道。
這飯菜挺好吃的，至少比他做的好吃，怎麼還吃的少了呢？
以往秦慕瑤不僅頓頓要吃到肉，還要用大碗喝五大碗粥，再啃五個雜糧饅頭以及兩大杯水才罷休。
今天她就喝了兩碗粥，啃了一個野菜雞蛋餅。
飯量連她平時一半都不到。
「因為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減肥，所以不能再像那樣吃了！」
秦慕瑤起身便往外走。
她一邊走一邊交代道：「水缸的水被我用的差不多了，趁現在天還不算太黑，我去村頭挑兩桶水回來了！」
「你可以嗎？」姜宴安擔憂道。
「要不還是等我吃完以後再去挑吧！」
「不用，我可以！」
說完，秦慕瑤便挑著兩個水桶出了門。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姜安安道：「三哥，我懷疑三嫂撞邪了，她這也太不像她了。」
「不像嗎？」姜宴安道。
姜安安搖頭道：「不像。」
「不過三嫂真撞了邪也是撞的好邪，三哥，我們還是別把它趕了吧，不然，以前那個壞三嫂回來又該打你罵你還不給你飯吃了，你看現在的三嫂多好，既會做飯給你吃還會給你處理傷口，甚至還給了我和小弟這麼多好吃的，我覺得她是好鬼，我們還是別把它趕了，不然，它就太可憐了。」
姜宴安沒想到秦慕瑤一頓飯就把姜安安收買了，真是天真又聰明的小女孩。
他笑著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道：「好！」
「你保證？」姜安安像是不相通道。
姜宴安點頭道：「我保證。」
「不過這事咱們還是不要跟其他人說，我怕他們會把三嫂抓走！」
見女孩一臉糾結，姜宴安失笑道：「傻丫頭，她這就是你三嫂，她先前只是把所有的好都給了林如月，現在她迷途知返了，所以將她的好分給了身邊其他人。」
「那她以後會不會再變成之前那樣嗎？」
「應該不會。」
「真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