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滅亡義渠國

樂乘相信，戰爭其實一開始就已經註定好了的。

這讓樂乘在作戰的時候非常的心無旁騖，因為他覺得如果自己真的會戰死的話，那麼命運早已註定，也無需做出任何反抗。

難道說義渠人的背叛，就註定了這場戰爭的失敗了嗎？

帶著這種亂糟糟的想法，樂乘跟隨著李牧，帶領著五萬騎兵大軍一路繼續南下。

春天高原上的草已經慢慢的生長了出來，讓這片高原顯得不是那麼凄涼。

但即便如此，遍布在大地上的那些驚心動魄的裂縫，依然在提醒著人們，這裡其實還是一片文明的邊緣地區。

無論是春秋時代的翟國還是如今的義渠國，他們其實都只不過是被華夏諸侯驅趕到這裡的流浪者罷了。

有些意外的是，這一路過來居然沒有發現多少秦國人的斥候，和上一次似乎完全相同。

「難道秦國人真的一點都不吸取那時候的教訓嗎？」

就連李牧都開始懷疑了起來。

但僅僅過了一個時辰之後，這種讓人愉悅的氣氛就被徹底打破了。

五萬大軍緩緩前行，來到了一條小河邊上。

這裡被李牧定為中午短暫休息的地方。

就算是騎兵本人不需要休息，也要留出一些時間給戰馬來休息。

原本休息的時候是在馬喝水吃草的時間，但是才剛剛開始，就有斥候及時趕到，阻止了這種行為。

「在上游有人投毒！」

樂乘跟隨著李牧來到了上游大約四五里的地方，在河水之中已經倒著幾具家畜的屍體，嗡嗡的蒼蠅在上面飛舞。

從時間來看，應該死了有一兩天了。

李牧想了想，沒有繼續說話，讓人把這些家畜的屍體從河水之中拉出來，然後繼續騎馬，朝著更加上游的地方而去。

大概又往上游騎乘了大約六七里的地方，就在樂乘已經開始想要開口勸阻李牧回歸的時候，李牧的馬停了下來。

在李牧面前不遠處的河面上，又倒著幾具家畜的屍體。

李牧沉默了一會，然後撥馬往回就走。

「不需要再繼續往上遊走了，如果我沒有想錯的話，秦國人應該每隔七八里地左右就在這條河裡投毒了。」

在水源之中投毒，這是一個非常卑鄙，但是也非常有用的做法。

既然河水已經被污染，那麼就不可能繼續在這裡休息了。

於是李牧發布了命令，讓大軍繼續往前進去尋找新的水源。

大軍繼續前行，很快就來到了一處秦國的村莊。

在這一處村莊之中，趙軍很快找到了一口水井。

然而在注視了這口水井好一會之後，李牧搖了搖頭。

樂乘湊到井口一看，果然發現也有幾具牲畜的屍體被丟在了井水的正中央，正在漂浮著。

「這些秦國人該不會在每一個水源地都投毒了吧？」

樂乘的腦海中情不自禁地冒出了這個想法，然後他下意識地把這個想法給說了出來。

李牧表情凝重，輕輕點頭，嘆息了一聲。

「應該就是這樣沒錯了。看來秦國人確實是已經吸取了上一場戰爭的教訓，這一次他們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不僅僅是水源被污染了，就連眼前的這個村莊也是完全沒有一個人影。

翻了好幾家的屋子，趙軍沒有發現任何一點糧食。

看來這些秦國人早在很長時間之前就已經做過演練，知道在撤退的時候帶上足夠的糧食。

就連院子之中都只能看到幾塊破布，看不到任何其他的衣裳。

能帶走的一切都被帶走了。

李牧沉默了片刻，然後露出了笑容。

「我就知道王翦那傢伙是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就被打敗的。」

樂乘在一旁聽著李牧的這番話，忍不住開口問道：

「大將軍，難道我們這一次對面的就是王翦嗎？」

李牧笑呵呵的說道：

「並不一定是王翦，因為王翦很有可能去對抗廉頗大將軍了。」

「但是眼下這些堅壁清野的手法，應該是出自於王翦。」

「走吧，我們回義渠國去。」

李牧的決斷讓樂乘大吃一驚。

「這才第一天，我們就要撤軍了嗎？」

李牧聳了聳肩膀，指著眼前南方的遼闊高原。

「像這樣大規模的撤離，近在遲尺的義渠人不可能毫無所知。」

「但是昨天晚上，義渠王卻連一個字都沒有跟我們說，我覺得他應該要跟我們解釋一下。」

義渠國可以不和趙國站在一起作戰，但是這麼重要的情報不及時告知趙國，這讓李牧很生氣。

如果是一個普通人生氣的話，充其量也就只能以頭搶地，做匹夫姿態。

但是像李牧這樣的趙國大將軍生氣的時候，那就是真正要屍橫遍野了。

趙國五萬騎兵大軍以比來的時候更快的速度朝著北方回歸，向著昨天晚上義渠人所在的營地撲了過去。

然後他們就撲了個空。

義渠人的營地空空如也，只留下了一地狼藉，證明這裡曾經存在過一個營地。

李牧跳下馬，看著面前的火堆余盡，伸手摩挲了一下灰盡，然後站了起來。

「他們應該是今天早上就走了。」

義渠人也非常的聰明，他們知道在李牧的怒火之下是無法生存的，所以他們的逃跑非常迅速。

李牧整整追了兩天，也沒有追上義渠人的身影。

人或許可以跑，但城池是絕對跑不了的。

五天之後，李牧終於來到了義渠城下。

面前這座城市上果然密密麻麻的站滿了義渠國的軍隊。

從數量上來看，至少超過了兩萬人。

義渠勝就站在城牆上，這位前幾天才和李牧把酒言歡的義渠大王，此刻表情非常嚴肅的和李牧喊話。

「大將軍何必苦苦相逼呢？我們義渠國根本就不想在你們兩個國家之間選擇站隊，你們相互廝殺去就好了，不要把我們給糾纏進來。」

李牧看著義渠勝，就好像在看著一個沒有腦子的傻瓜。

「小國在大國相互爭戰的時候是沒有中立資格的，真正能夠中立的都是足夠強大的國家，難道你不明白這一點嗎？」

義渠勝顯然並不明白這個道理，或者說他就算真的明白了，也對參與到這場戰爭之中並不感興趣，只想要自保。

只可惜事實確實如同李牧所說，小國是永遠都沒有中立的資格的，所以李牧非常果斷的放棄了繼續冒著沒有飲水和糧食的情況南下。

李牧現在想要滅掉義渠國。

於是李牧就射出了手中的響箭。

趙國五萬騎兵大軍立刻就分成了兩股，一左一右沿著城牆開始賓士了起來。

義渠人也同樣是一個精於騎射的民族，所以說這一次雙方之間的射箭戰爭持續了很長時間。

但最終的結果依然還是非常明顯的，趙國五萬騎兵，在這樣的情況下實在是太佔便宜了一些。

他們也不需要把城頭之上的一群人給全部射死，只需要讓弓箭壓制住城頭，不讓城頭上有任何人能夠冒頭就行了。

真正能夠幫助趙國起到攻破城市作用的，還是這一次李牧帶來的成噸火藥。

義渠勝顯然並沒有見識過趙國人怎麼去運用火藥，但是他應該是從秦國方面得到了類似的情報。

即便是在城頭已經被牢牢壓制的情況下，依然時不時的有義渠弓箭手冒出來，對任何想要靠近城門的趙國旗並進行騷擾攻擊。

非常可惜的是這些義渠人並沒有搞清楚，這種力度的騷擾攻擊其實對趙國人是不起作用的。

當五百斤火藥已經整整齊齊的放在了城門口的時候，李牧沒有任何遲疑，射出了手中的第一隻火油箭失。

這隻火油箭失非常精準的命中了城門，然後引發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這種大爆炸對於李牧來說顯然已經習以為常了，他非常澹定的看著這一幕，甚至還露出了一絲笑容。

「不瞞你說，我現在突然覺得，這種像是地龍翻身的感覺其實是非常美妙的。」

樂乘就站在李牧的身邊，他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心中對於之前那種不好的預感，有了全新的詮釋。

原來這一次真正會遭受厄運的並不是趙國的騎兵，而是這些不識好歹的義渠人。

一想到這裡，樂乘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請大將軍下令吧，末將已經等不及衝進這座城池之中，大開殺戒了。」

這就是戰國時代戰爭的殘酷性。

上一場戰爭時還是盟友的國家，這一場戰爭就已經變成了敵人。

甚至還很有可能是滅亡掉你整個國家的敵人。

朝秦暮楚這個成語可以說將這個時代的特性講述得淋漓盡致，沒有一絲一毫的掩飾。

在滾滾硝煙之中，無數趙國的騎兵們非常興奮地呼嘯沖入城池，馬蹄馳騁在義渠人的街道上。

所有敢於反抗的義渠人都被射成了馬蜂窩，或者腦袋被砍掉，或者是其他奇奇怪怪，人們能想到甚至想象不到的死法。

總而言之，在這一天，在這場城市之中所發生的是一場非常殘酷的殺戮。

李牧沒有任何的手軟，更沒有任何想要留情的意思。

「這些義渠人已經背叛了我們一次，如果我們饒恕了他們，那麼他們將來一定會背叛我們第二次第三次以及無數次。」

「所以我們最好的做法就是在他們第一次背叛我們的時候，就把他們整個民族給完全滅亡。」

當年趙武靈王在對付林胡還有樓煩的時候，就是這麼做的。

這兩個大部族之中，所有敢和趙國作對的部落，全部高於戰車車輪的男人都被殺死了，完全消滅了。

剩下來的小孩子就成為了給趙國人放牧馬匹的奴隸，女人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戰利品。

李牧這一次所重複的，只不過是趙武靈王當年的行為。

他對此沒有任何的道德負擔。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可不是白說的，即便一開始的時候這是華夏諸侯內部用來形容其他諸侯國的話。

李牧是在高闕塞成長的，這麼多年以來，李牧在無數次戰鬥中，早就已經看穿了這些塞外游牧民族血腥殘忍的特性。

別看在這座城池之中，義渠人被殺得哭爹喊娘。

如果有機會的話，義渠人也會毫不猶豫的在邯鄲城或者趙國的其他城市之中，以勝利者的身份上演這一幕。

如果可以的話，李牧巴不得殺光這個世界上除了華夏人之外的其他所有種族。

僅僅是一個義渠國，根本就不可能讓李牧有任何的動容。

義渠勝很快就被俘虜，並且被押送到了李牧的面前。

「為什麼！？」

義渠勝面容扭曲，非常憤怒地發出了質問。

李牧的表情非常平靜，語氣也很溫和的回答了義渠勝的問題。

「因為你們義渠人自己找死。」

說完這句話之後，李牧就拔出了自己的長劍，一劍砍下了義渠勝的人頭。

這一場殺戮足足持續了兩天的時間。

兩天過後，這座義渠城，徹底的消失在了歷史之中。

有一句話說的好，叫做除惡務盡。

而李牧恰好又把這句話記得非常清楚。

所以李牧在離開之前直接放了一把火，把這座城市燒成了一片白地。

樂乘看著面前起火的義渠城，心情徹底的放鬆了下來。

現在樂乘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之前命中注定必須要在這場戰爭中遭受苦難的，絕對不是趙國，而是眼前的這個義渠國。

因為樂乘已經聽到了李牧剛剛從嘴裡說出來的最新命令。

「我們五萬騎兵分成五路兵馬，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義渠國內所有的城池全部都給通通燒掉，你們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和其他國家的戰爭不一樣的是，李牧在面對義渠國的時候，打的是亡國滅種的戰爭。

亡國和亡國滅種，僅僅多了兩個字，但是這裡面的意義就已經完全不同了。

從今往後別說是義渠國這個國家了，就算是穿義渠衣服，說義渠話的人都將不復存在。

這就是真正的亡國滅種。

不再有文字，也沒有文化，沒有衣服，更沒有語言。

什麼都沒有。

當然也有一小部分的義渠人逃了出去，這避免不了。

但是李牧心中非常清楚，無所不在的匈奴人還有月氏人，很快就會從茫茫的草原之中冒出來，把這些義渠人給全部吞掉，融入他們的部落之中。

當草原上有一頭狼老死的時候，其他的惡狼都會湧上前來撕扯他的血肉，壯大自己的身軀。

這就是草原人的規則。

從今往後，草原之上也不會再有任何一個會自稱是義渠人的游牧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