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散心
「那女孩子宮裡的樣本採集都在我手裡,跟那貨的DNA可都匹配上了,你說這事就這麼算了?!」黎淺用力將手中剛拿到的檢測報告丟在了辦公桌上,隔著玻璃,瞪著審訊室內弔兒郎當坐著的男人。
「我的祖宗你小點聲」,負責審問的李小趕緊拉了她一把,那本報告他看都沒看一眼,只是拉著黎淺附身在她耳邊輕聲道:「那位是平海市有名的二世祖,上頭已經知會過了,這事你先別管會另外有人來接手的」。
坐在裡面還喝著警察泡上來的茶水,高蹺著二郎腿的二世祖金成名,隔著玻璃對著黎淺吹了個口哨,那模樣要多囂張有多囂張。
黎淺忍下怒火將剛剛拿到的報告攤在了李小面前,一頁頁的翻了過去,「這件案子是我出的警!那女孩現在還躺在醫院裡,還被灌了大量的X葯,我過去的時候她就被人丟在骯髒的集水溝里只剩了一口氣,我們必須得給她一個交代!」
報告上的女孩,遍體鱗傷,沒有一處是好的,猙獰的傷口連李小都不忍心去看。
他撥開黎淺的手嘆了口氣,神情晦澀又無奈,「金氏家族企業每年給我們局投資不少錢,這事局長知道你肯定會有意見,畢竟是你出的警,他已經給你安排了一周的帶薪假,讓你出去散散心別管這事」。
「如果我說我偏要管呢?」
「黎淺,你該知道我們這些人在對方手裡就像螻蟻,更別說還是你這種家裡有父母的了」。
「威脅我?」黎淺捏著報告的手都在抖。
「這是局長的原話,聽話吧,這事肯定能處理妥當就是你別管了」。
坐的似乎有些不耐煩的金成名站了起來,敲了敲玻璃窗用口型對著兩人詢問。
『我可以走了么?』
李小帶了兩個警察點頭哈腰的過去將人帶了出來,「可以了,您可以先回去」。
黎淺捏著報告的指尖都泛著白。
個子一米八不到長相還有些猥瑣的金成名出來后瞥了她一眼,摸了摸唇,調笑,「你們警局的妞長得挺標緻么,這警服蓋著發育的還這麼好」。
明目張胆的調戲,這事,她再也忍不了了。
「啪!」
黎淺用力將報告丟在了桌面,轉過身,衝刺,握拳,迴旋踢,一個不拉。
她直接將金成名一腳揣在地上,整個人騎在了他的脖子上,連著好幾下拳頭都朝著對方的面門打去。
一個大男人在她的鎖喉和帶著拳風的手下,除了用胳膊徒勞的抵擋外沒有一點招架之力,旁邊的人更是攔都攔不住。
金成名一邊怒罵一邊叫喚著,直到聲音越來越小。
「夠了,淺淺!」
一隻溫暖的大手包住了黎淺的拳頭,停在了金成名鼻樑兩公分的位置。
對方本就不怎麼出眾的面容更加難看了,鼻樑骨明顯被打歪,眼眶也泛著青,人更是直接暈了。
黎淺回過神,仰頭盯著那張熟悉的俊臉,轉動著手不耐道:「鬆手」。
「再打下去會出事,別鬧了」,男人溫聲說著,手臂穿過她的腋下微微用力將她整個人都從金成名的身上提了起來。
黎淺聽話了,只不過仍舊不解氣的朝著金成名的褲襠上又踹了兩腳,隨後推開他,煩悶道:「我去醫院」。
「我送你」。
蕭白給了李小一個眼色,「趕緊把人送醫院」。
她出了局子坐進警車裡,情緒不好,男人跨上車探過身子將她的安全帶系好,輕聲勸告,「這事別在插手」。
「我知道,你爸已經找人知會過我了,我只是氣不過」,黎淺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避開了親密的肢體接觸。
她是從鄉下的公安局裡考上來的,至此便一直和蕭白做著搭檔,她在局子里混的不錯,但這一次,實打實碰了個釘子。
蕭白對於她的躲閃眸子暗了一瞬,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淺淺,出去玩一周,回來我請你吃大餐」。
「嗯」,她仍舊不適應的撥開他的手。
蕭白輕輕嘆了口氣,將她放在醫院后就火速趕回警局處理她因為毆打人的爛攤子。
黎淺看著胸前的警徽,站在醫院門前,陷入沉默。
資本面前,人權真的很渺小。
她在醫院樓下買了個果籃,去了被強X女孩的病房,對方眼神空洞的盯著天花板,本就偏瘦的身材,現在看上去更是乾瘦了眼窩凹陷,看著很是讓人難受。
已是遲暮之年老來得子的夫妻二人則坐在旁邊的小沙發上默默流淚。
見到她來,夫婦二人很是激動。
「警察,那個犯人被捕了嗎!?我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在病歷上黎淺已經知道女孩叫蘇柔柔了。
很溫柔的名字,就像那張小臉一樣,雖然被折磨的大片面部都是腫脹的,但也能依稀看出之前的美貌,眉眼彎彎,鼻樑高挺,是很漂亮的孩子。
黎淺將父母叫到了走廊,兩雙哭的紅腫但充滿希望的眼神讓她都不忍心對視。
她滾了滾喉,將警察局最後會出的結果已經說了出來,並且將最好的結局告訴了對方。
「你們可以獲得一筆高額賠償金,過幾天對方的律師應該會來找你們,帶著這筆錢重新找個城市,好好開始吧」。
「你是說我女兒就這麼白白被人作踐了!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我要上訴!我要舉報!」
醫院的走廊里,是母親的悲痛大哭,她打翻了黎淺遞過去的果籃,哭喊著讓她滾。
病房內,聽見外面的吵鬧聲,躺在床上的少女淚珠從眼角落下,悲涼又絕望,還泛著一絲淡淡的死氣。
黎淺很難受,走出醫院的時候,六月夏日的風吹來都帶著一股透心涼的冷意,冷的她都抱著雙臂打了顫。
她是警察,理應是保護人民的好警察,可在這座繁榮的平海市,資本的隻手遮天,讓她渺小的沒有一點辦法。
能怎麼辦?
認命。
因為她賭不起,她還有在鄉下的家人。
「叮~」
手機的顯示屏亮了起來,是機場的行程簡訊。
就在明天。
黎淺諷刺的勾起嘴角,正準備回家,蕭白的電話就進來了。
「明天我送你去機場,那邊是個新開發的島嶼,風景很好」。
「不用,我自己去」,她的聲音有些冷,讓對面溫柔的男聲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淺淺,我會最大限度的保留這家人的權益,所以,別生我的氣了」。
上了地鐵,黎淺看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嘆氣,「我沒你的生氣,我只是恨自己太弱小了」。
對面好一會沒說話,她就將手機掛了。
住的地方是在平海市外環的老小區,但勝在地鐵口附近,上下班也很方便。
樓梯內的燈因為年久失修,感應器也就時好時壞。
摸著黑開門進屋,她也沒開燈,坐在沙發上在百度的搜索欄里搜著一座島嶼。
馬穆迪島。
她的目的地在馬來西亞,僅有幾張當地人拍攝的風景照。
極具原生態的島嶼,位於海中央,還沒被完全開發,上面還住著眾多的島民,她是有幸的第一批體驗者。
來到平海市就職以來,這還是第一個帶薪一周休假,食宿全免,包來回機票。
黎淺抿著唇,就這樣在沙發上坐了一夜。
那邊,醫院裡剛被打暈醒來卻被告知受傷,一段時間內不能進行運動的金成瞪著眼珠憤怒大喊,「臭b子!我弄死你!」
被人罵了一夜的黎淺一早就被蕭白送到了機場。
「好好玩,這邊都有我,別擔心」。
「嗯」,黎淺走出兩步,又拖著行李箱走回來,趴在車窗上說道:「保護好那個女孩」。
「好」,蕭白揉了揉她的發頂,「那邊導遊的聯繫方式發你微信了」。
「嗯」。
到馬來西亞,第一晚她歇在了外面的豪華酒店裡,第二日才啟程坐著遊艇前往目的地。
蕭白給她報的是個10人小團,其中4對都是來度蜜月的,唯一個落了單的還是個五十歲的夕陽紅阿姨。
情侶之間她插不上話,便把重心放在了黎淺的身上,向她倒了一肚子的苦水。
左耳進右耳朵出的黎淺是一句話沒有聽進去,她倚靠在躺椅上,上面撐著巨大的遮陽傘,靜靜的欣賞著壯闊碧藍的海面。
臨近中午,頭頂的太陽將海面折射的就像一片片破碎的鏡子,這種海天一線的絕美景象,讓她有些驚嘆。
「嘿,淺,你要在這坐到下午嗎?一起去玩個潛水吧」。
導遊是個馬來西亞華人,皮膚黝黑,但二十齣頭的年紀,心思全寫在那一雙蠢蠢欲動的小眼睛里了。
黎淺一眼就看穿,這小子對她有點興趣。
她晃了晃手中的防晒乳,抱歉一笑,「怕晒黑,就不去了」。
「好吧」,討了個沒趣對方也不過來糾纏,倒是旁邊和她一起坐著的大媽嘴裡仍舊嘮叨個不停。
她索性把太陽帽往臉上一遮,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