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僅僅是一塊餅

清晨的光亮清涼透明，陽光透過淡淡的晨氣溫柔的灑在攬月樓的餐廳窗子上。

江老太太的氣色好了許多，穿了一件乳酪色旗袍，頭髮整整齊齊的梳在腦後。布蘭琪坐在她的旁邊，乖乖的吃著盤子里的乳酪，它的食物和人一樣精緻。

但是江老太太此刻的目光沒在萌寵身上，而是一直跟著喬星願打轉，看她忙碌起來的樣子就像一陣風，她做事情乾淨利落，那高高紮起來的馬尾隨著肩膀的浮動來迴轉，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的順眼和養眼。

「江奶奶，我特意為您熬了生薑蘇葉粥，這粥具有溫中散寒，平喘的功效，能預防和治療由於風寒引起的感冒，我在裡面放了一點點蜂蜜，您嘗嘗看。」

不過只是一碗平常的粥，但是喬星願卻點綴的別出心裁，看起來很有食慾的樣子。

「星願，你真是有心人，昨晚幸虧你照顧我。」江老太太看她的眼神溫和了許多。qg.

不就是昨晚整了個物理降溫，就把喬星願的姓都給去掉了，小築的眼裡寫滿了妒忌，她故意將碗放的「咚咚」響。

「小築，你也可以喝一碗生薑蘇葉粥，免得感冒了半夜著了涼發高燒。」喬星願的臉上掛滿了戲弄。

「我身體這麼好用不著。」小築白了她一眼，轉向江老太太，神情立即大轉折，滿臉嬌嗔：「對不起啊奶奶，都怪我昨夜睡的太熟了，一覺睡到了大天亮，我都不知道您半夜發燒了？」

喬星願不屑咬了一口蔥油餅，睜著眼說瞎話，昨夜她明明是出去了，非說一覺到天亮！

「沒事小築，你和星願誰照顧我都一樣，都怪奶奶昨天不聽你的話，非要站在陽台上吹風。」

「奶奶，我想第一個照顧你嘛，您可是我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啊。」

「傻孩子，你能留在奶奶身邊，就是對奶奶最好的照顧了。」

「奶奶，您就是我的親奶奶。」小築神情做作的將腦袋靠在江老太太身上。

看的喬星願只撇嘴，差點沒把剛吃進嘴裡的蔥油餅吐出來。江老太太被她吃餅的樣子吸引，又望了望盤子裡面金燦燦的蔥油餅，忍不住問道：「星願，你做的蔥油餅很好吃嗎？」

「好吃的很，是我記憶中小時候的味道。」喬星願邊吃邊回答，唇上不時會有餅屑和芝麻落下，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她經常夢到奶奶做的蔥油餅，也許是受江老太太這張臉的影響。

江老太太入迷的盯著她吃餅的特寫，記憶里的畫面又復甦了：兩個扎著辮子的小女孩，在搶著最後一塊蔥油餅，「娘做的蔥油餅最好吃了，給我留一塊塊，給我留一個塊嘛......」後來來個小女孩長大了，妹妹也學會了做蔥油餅，做的和娘一樣好吃，姐姐吃的眉眼含笑，妹妹笑的窗外的花都開了......

喬星願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嘴巴自覺放慢了速度，神情尷尬：「江奶奶，您要不要嘗一塊？」

「我已經幾十年不吃蔥油餅了......」江老太太的唇角蠕動，發出的聲音很輕，手緩緩伸向盤子。

「奶奶，您不喜歡吃蔥油餅就不要吃，吃了會難受的。」小築尖叫。

「我不是不喜歡吃蔥油餅，我是怕吃了心裡難受，所以幾十年了我從來不吃蔥油餅，但是今天我想吃一塊。」

「奶奶，那您就更不能吃了。」

「有些東西越是逃避就越是會退縮。」江老太太果斷的拿起一塊蔥油餅。

旁邊的布蘭琪效仿主人的模樣，小爪子伸向盤子，抓起一塊餅餅擋在臉上和主人玩躲貓貓。

眼看著這塊蔥油餅就要放進江老太太的嘴裡，喬星願突然間不安起來，幾十年不吃，她會不會對蔥油餅過敏？

「喬星願，如果奶奶有個好歹看我怎麼收拾你！」

喬星願也正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餅已經被江老太太咬下一口，在咀嚼中她的神情怪異，然後她就像被噎住一樣呼吸急促。

「奶奶您沒事吧？」小築急忙端來水喂她喝下。

「這個蔥油餅......這個蔥油餅......」江老太太的神情激動，不知道要表達什麼意思？

喬星願瞬間傻眼，糟糕！她果然對蔥油餅過敏，還是趕緊送她去醫院為好。

「喬星願，你這是蓄意謀害，你在蔥油餅里下毒了對不對？我要報警！」小築殺豬般尖叫，拿起手機就要撥打110。

旁邊的布蘭琪也變得緊張起來，不斷的用小爪子去抓主人。

「小築不要......」

「可是奶奶，您現在的狀態很差，我怕喬星願在餅里下毒害您。」

江老太太喘息了一會，一把拉住了喬星願質問：「星願，你在蔥油餅里放了什麼？」

「奶奶，她下毒！」小築就像指正殺人兇手般指向她。

「說！你在蔥油餅里放了什麼？」

布蘭琪的小黑眼睛也轉向了她，小爪子里揚著那塊主人沒吃完的蔥油餅。

面對一老一少一貂的質問，喬星願理不直氣不壯的小聲說道：「就放了一點牛奶，為了口感鬆軟酥脆......」

「你怎麼知道放牛奶？」江老太太的神情充滿了疑惑。

「我奶奶做蔥油餅都放牛奶，我們全家人都愛吃蔥油餅，小時候家裡餵過一頭奶牛。」

「這個蔥油餅的味道太熟悉了......看來知道這個配方的人不止一個。」

原來江老太太是驚艷於蔥油餅的味道，喬星願鬆了口氣：「江年，您是說蔥油餅的配方嗎？當時鄰居嬸嬸也愛吃奶奶做的蔥油餅，奶奶就把這個配方告訴了她，然後村子里很多人都跟著奶奶學做蔥油餅。奶奶不管做什麼，總是能帶動一村人，村裡人都稱奶奶為貴人......」

隨著喬星願的描述，江老太太彷彿看到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站在灶台給兒女們做著蔥油餅，一身粗布衣裳也掩飾不了她身上原有的氣質。

旁邊的男人端著水杯餵了她一口，兩人相視一笑寫下相濡以沫，只可惜沒走到霜雪暮年。

「我記得你說過，你奶奶本就不屬於這個小鎮，卻陰差陽錯般來到了這裡，一待就是半生。」qg.

「是的，我奶奶是我們南溪鎮的傳奇女子，村裡所有的人都喜歡她敬重她，她教書育人做善事，幫助了很多人，給村裡人帶來了很多新生的東西。」

「像你奶奶這樣的傳奇女子，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哎可惜啊，好人不長命。」江老太太嘆了一口氣，繼續吃餅，她彷彿在餅里找尋一種力量。

「奶奶，蔥油餅不好消化您不能再吃了。」小築在旁邊提示。

「你不懂小築，這不僅僅是一塊餅，星願，以後你就天天為我做蔥油餅。」

「是。」喬星願有點詫異的望著她，體會不到一塊蔥油餅在她心中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