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8 最後的戰役（一）

6年後。

燕京音樂廳里正在舉辦合唱節小學生組決賽，包廂看台很暗，陸飛目光游移，在一排排少男少女當中，很快地找到了自己的兒子。

歲月如梭，陸華已經滿十歲了，五年級，模樣俊俏，五官清秀，雖然還沒有徹底長開，但已經有大帥比的雛形，完美繼承了陸飛和高媛媛的基因，稚氣未消，但有著超乎常齡人的穩重，在校成績優異，而且還配著三道杠的大隊長臂章，今天穿上了正裝，更是一表人才。

視線一移，就見高媛媛和女兒陸霜此時已完全沉浸在童聲合唱中，神情專註。

嘴角剛剛欣慰地翹起，就見合唱戛然而止，充當指揮的老師，領著陸華等合唱團成員，正在向聽眾們鞠躬謝幕。

陸飛和其他人一樣，也站起來鼓掌。

就在此時，包廂的門被輕輕地推開，王賁把上半身探了進來，「陸總，您的電話。」

「是不是那個女人打來的？」

陸飛皺了皺眉，頭也不回，「如果是她的話，就說我現在沒空。」

看到王賁點了下頭，高媛媛用手肘捅了下他，「還是接吧，再怎麼說也認識一場。」

「哼！」

陸飛鼻子冷哼一聲，接過遞來的邏輯無線耳機，立馬就傳來熟悉而又冷漠的聲音。

「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

「這話怎麼說的，我哪裡敢不接你伊凡卡的電話啊，你現在可是第一女兒。」

「少拿這些話激我，我打這個電話，就是想問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伊凡卡軟言軟語道：「只要你答應提出的那些條件，立馬撤銷對邏輯、長江存儲，還有你的其他高端技術企業的一系列計劃，還會考慮納入到『製造業迴流"計劃的優質對象，允許回歸美利堅市場……」

任她說的天花亂墜，翻譯過來無非是「你若倒戈卸甲，以禮來降，尚不失封侯之位，akeAericaGreatAgain，豈不美哉！」

陸飛不為所動，因為那些條件哪裡是條件，竟然要求邏輯放棄半導體國產化，停止自研，現有的產業跟5G標準一樣，要和他們共享，並且接受美資入股，還要美股上市……

「就算我答應，可我憑什麼相信你呢！」

「伱怎麼能不相信我呢？」

伊凡卡語氣里透著委屈和無辜，「我難道還會害你嗎？我們可是一起把爸爸推上去的戰友，我和爸爸一直記得你的功勞，更重要的是，你還是我孩子的親生父親。」

「這就是你設套坑我的理由？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一個想把我騙去美利堅的人嗎？」

陸飛說的冰冷異常。

伊凡卡嘆了口氣，「我說了，那不是騙，也沒有想過對你有任何的過激舉措，我們可是最講法治。」

「聊法治是吧？那好，先把孟給我放了！」陸飛厲聲斥責道。

「扣她的是加麻大，與我們無關，這件事我根本插不上手。」伊凡卡無奈道。

「這種官面話就不要跟我講了，你們不就是一開始想引我上鉤，見釣不到我，就把矛頭對準了她嘛。」陸飛冷冷一笑，「想像阿爾斯通一樣，在她身上撕開對邏輯的口子，順便也威脅華為對嗎？」

「難道你來美利堅不好嗎？」

伊凡卡，「我是第一女兒，你就是第一女婿，你的公司不僅不用再被制裁，想收購什麼，就收購什麼，規模甚至可以翻好幾倍，你們華夏不是有一句話嗎，叫『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應該站在勝利的一方。」

「我只站在華夏這一邊。」

陸飛語氣堅定道。

「你別以為躲在華夏，就可以有恃無恐。」伊凡卡咬了咬牙，「你和你的那些明星是暫時安全了，可你別忘了，在棒子還有兩個人質，難道你就不關心李富真和李尹鑫？」

「你確定要動三星嗎？別忘了當初就是你幫忙把她們推上去的？」

陸飛沉下了臉，面若冰霜。

在邏輯的刻意施為下，整個智能機行業掀起了電池和快充技術的大內卷，長達數年。

三星的電池設計短板徹底地暴露而出，釀成了舉世矚目的爆炸事件，三星手機的口碑和形象一落千丈，從高端品牌一下子跌落下來，留下了諸如「手雷」、「手榴彈」等標籤。

本來在「面板混用」事件之後，全球用戶對三星僅剩的好感也消磨殆盡，在華夏的市場份額降到了不到1%，歐洲也少了三分之一。

被邏輯、華為、神舟國產出海三巨頭分食，而美利堅市場，則讓蘋果吃了個飽。

如此全球性危機，作為社內理事的SDI社長、自然第一個站出來道歉背鍋，引咎辭職。

也恰恰此時，大統領選舉告終，背後有著華爾街、陸飛和伊凡卡三股勢力撐腰的李富真和李尹鑫，在裡應外合之下，成功地在理事會扶持自己人，並沒有馬上把李在鎔拉下馬。

而是，一點點架空他。

最近遇上青瓦tai重拳整治三星的契機，李在鎔被當成擋箭牌、替罪羊被推了出來。

李富真終於如願以償地當上了臨時代理會長，儼然是三星名副其實的掌門人。

「所以，我可以讓她們怎麼上位，就可以讓她們怎麼下去！」伊凡卡用威脅的口吻說。

「你確定要這麼做？就在製造業迴流美利堅的節骨眼上，針對三星這個迴流的代表？」

陸飛嘴角微微上揚。

「你！」

伊凡卡氣不打一處來，「所以你為什麼不能像三星、台積電一樣選擇迴流美利堅呢？難道你就不怕像對付中興一樣對付邏輯嗎？就算邏輯有全球最好的晶元，假如沒有企業願意給你們代工，你又當如何應對？可別指望ASL會給復芯提供光刻機，呵呵，想都別想。」

「喔，制裁邏輯的晶元？」

陸飛一下子來了精神。

「哼，前兩年高通、蘋果、三星、英特爾，很多你的死對頭就已經不斷地遊說爸爸，特別是高通，說要從源頭上狠狠打擊你們，要不是我一直替你說好話，第一個動手的就不是中興，而是你的邏輯，你知不知道！」

伊凡卡沒好氣道：「你想清楚了，沒有晶圓代工，沒有先進的光刻機，那些賴以晶元生存的業務該怎麼辦呢？親愛的，你也不想邏輯的運營陷入混亂和癱瘓吧？」

「又不是第一次了，這些年邏輯遭受的打擊得還不夠多嗎？」

陸飛對高通的遊說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2014年的時候，因為祖龍晶元過於耀眼，逼得高通倉促之間推出了驍龍810，CPU單核功耗達到了可怕的5左右，變成了恐怖的「火麒麟」，但凡搭載驍龍810的品牌，手機無不發燙髮熱，甚至燒壞主板。

高通的第一次滑鐵盧，引發很多連鎖反應，比如蘋果憤而轉投英特爾合作，三星回歸自己的北極星，小米本來還想借著全球首發的驍龍810，衝擊一波高端品牌，結果第一次「米沖高」徹底失敗了，淪為笑柄。

反倒是成就了邏輯的祖龍、華為的麒麟。

高通就此沉寂了2年，直到驍龍820正式發布之前，期間的空檔只能由驍龍808這款原本的次旗艦頂替，自然難以抵抗住氣勢如虹的邏輯和華為，也得虧了祖龍和麒麟不外賣。

但高通系的智能機陣營，哀鴻遍野。

天宇甚至哭著想像神舟一樣被直接收購！

「以前最多美利堅不歡迎，這一次是全世界，別說美利堅市場，邏輯在歐洲的、在亞洲的、在大洋洲的市場，都別想像現在這樣稱心如意！」伊凡卡加重了威脅的語氣。

「你做的了這個主？」

陸飛眯了眯眼。

伊凡卡略帶傲慢道：「我也不怕告訴你，這就是爸爸他們做出的最新決策，除了邏輯，還有華為，所以你趕快答應下來，要不然……」

果然要做什麼壞事是瞞不住的，他們自己就要說出來。

陸飛心裡腹誹了一句：「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No！」念及著舊情，沒喊出「qnd」。

「你真的想好了？」

隔著電話，都能聽到伊凡卡的顫音。

「我早就想好了。」

陸飛一本正經道：「你們再怎麼扼殺邏輯，沒辦法徹底扼殺，世界不能離開邏輯，因為我們更先進，即使你們說服了很多國jia暫時不要使用我們的設備，我們也可以隨時縮減規模。」

「你仰仗的不就是跟中東財團在新嘉坡合資的晶圓代工基地嘛。」伊凡卡不屑道，「沒了那幾台ASL的光刻機，我看你怎麼辦！」

「我們可以造光刻機。」

「噗，你們要從現在開始造光刻機？」

「怎麼，不相信嗎，別忘了邏輯最擅長的就是創造奇迹！華夏最擅長的就是把不可能變成可能！」陸飛笑道，「你們可以試試看。」

「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當然，如果你改主意了，肯像中興那樣來美利堅談判，我還是會原諒你。」伊凡卡心情五味雜陳，「畢竟誰讓你是我孩子的父親呢，我的話始終有效，你只要願意，你就是第一女婿。」

「我的腿腳不利索，跪不下去當贅婿。」

陸飛毫不猶豫取下耳機，掛斷電話。

「伊凡卡以前不是這樣的。」

高媛媛不甚唏噓。

記憶中，伊凡卡的北美電影公司，借著漫威電影宇宙、殺手電筒影宇宙、恐怖電影宇宙以及怪獸電影宇宙，在好萊塢屢屢登頂，不可一世，尤其得到奈飛、油管和Line的流媒體資源傾斜，電視劇也做的風生水起。

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上市，伴隨《復仇者聯盟2》全球票房突破14億美刀，市值被炒得突破了千億美刀，相當於半個迪士尼，也相當於大概25個派拉蒙的體量，一下子在好萊塢的地位，就是與華納、迪士尼並稱三巨頭。

那一天燦爛的金色煙雨，自己也在現場。

想不到，和睦的兩個人竟然會反目成仇！

「是啊，權力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陸飛搖頭失笑，「不過她雖然上位了，但聰明的智商照樣沒有佔領高地，還是那麼容易感情用事，這通電話套了她不少的話出來。」

「唉，是不是又要忙了？」

高媛媛幽幽地嘆了口氣。

「嗯，過幾天我要去見領導，畢竟以邏輯和華為的體量，就算擰成一股繩，也不可能扛得住無休無止的制裁，必須得到全方位的支持。」陸飛揉了把臉，前往洗手間。

「媽媽，爸爸真奇怪，剛才我看他滿臉不高興！」陸華牽著高媛媛的手，「是不是我們的合唱團沒拿到第一，所以爸爸才……」

「想什麼呢。」

高媛媛輕輕地彈了下兒子一個腦瓜崩，「你爸爸什麼時候因為你沒拿過第一就不高興？他啊，只是太累了，太忙了……」

「那為什麼不好好休息呢？」

陸華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珠。

「因為現在離不開你爸爸。」

高媛媛望著那個高大又顯得有些孤獨的背影喃喃自語，「等你長大的自然就明白了。」

「我長大了，一定替爸爸分擔！」

陸華信誓旦旦地保證。

高媛媛摸了摸他的頭，「傻孩子，你爸爸這一代吃苦，就是為了你們下一代不吃苦。」

「什麼！制裁我們？！」

洗手間里，陸飛正和任正飛通話。

「沒錯，消息來源我就不方便透露，總之，華為要做好應對的準備。」

「制裁到什麼程度？」

「這一次恐怕要比盧錫安時期更沒有下限、更沒有底線、更沒有規則可言，我們必須非常深刻地認識到英米文化基底里的冷血、瘋狂、殘酷、狡詐和貪婪，要以最邪惡的角度揣度他們，千萬不要抱有幻想，準備戰鬥。」

陸飛義正嚴辭地說。

「是啊，我們把它想的太好了。」任正飛沉吟半晌，「雖然我也防了一手，華為有備胎計劃，關鍵時期可以保證核心業務不會死掉，但還是太相信全球化分工了，如果沒有代工，等於沒有晶元，就像軍工廠光有頂尖武器裝備的圖紙，可就是造不出來，只能幹瞪眼了。」

「未必。」

「聽你這麼說，咦，難道咱們的國產浸潤式光刻機終於突破了？」

「……」

陸飛一言不發，望著鏡子當中的自己，嘴角不經意地往上翹，三分驕傲，七分自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