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他還會用刀?
「盧求財!你還有何話說?!」
常縣令一聲爆喝,把滿頭大汗的胖掌柜嚇了個哆嗦。
「大舅....」
「閉嘴!混賬!」
常貴見這不爭氣的傢伙還想叫他「大舅哥」,頓時心中氣憤。
這敗家玩意是想把他的這身官服都要敗掉才滿意嗎?
他那肥頭裡到底裝得是不是腦子?
自己只是個小小八品京畿縣令!放在偏遠地區說不定還能算個父母官。
可這裡是京城,是你隨便路邊撒泡尿都能濺到五品官腳面上的京城!
是扔塊石頭都能砸到幾個三品官的京城!
是出門溜達三條街就能碰到內閣大臣的京城!
自己這個縣令真是比蟲子也大不了多少!
「盧求財!現在證據確鑿,容不得你抵賴!」
常貴心裡一橫,走到堂前「啪」的一拍驚堂木。
「薛良你盜用他人詩詞,實在丟盡我大鳳讀書人的臉!雖然你有功名在身我打不得你...但經此事之後,你薛良便在京城之內再無可立足之地!滾吧!
至於『文寶軒』無良商人盧求財見字起意,不但將其據為己有,還反過來誣陷宋公子,無恥!敗類!給本官拖出去杖責二十,罰錢五百,並對宋公子登門道歉!退堂!」
常縣令說罷扔出一把竹籤,讓捕快把自己妹夫拖到大堂外當場打了板子。
宋陽面帶微笑看著這一切。
他心裡清楚,這縣令表面上還了他公道,實則在扔簽子的時候還是偏向了自家人的。
話說縣令老爺桌面上一般都擺著四個簽筒,每個簽筒上寫有一個字,合起來就是"執、法、嚴、明"四字。
其中,"執"字簽筒里插的是一大把捕捉簽,其他三個簽筒里插的竹籤分別為「白頭簽」、「黑頭簽」,和「紅頭簽」。
如果在行刑之前縣太爺扔的是「白頭簽」,那麼受刑者打完后皮肉白凈如舊,立即便可行走。
如扔的是「黑頭簽」,則會在同樣量刑的情況下,雖被打的皮開肉綻,但卻不會傷及筋骨。
可如果扔下的是「紅頭簽」....那這一頓板子打下來不死也得殘廢!
而常縣令剛剛扔的正是「白頭簽」。
做完了這一切,那常縣令立即換上一副笑臉來到宋陽面前。
「宋公子,委屈你了!這不良商人和書家實屬我大鳳京城之敗類!還望宋公子不要與其一般見識!」
「呵呵呵~好說好說,常大人客氣了!那麼....」
宋陽看著桌上剛寫的詩詞,忽道:「常大人,可否借在下刀具一用?」
「嗯?宋公子要刀....」
常貴心裡一跳,不知道這人要做什麼。
卻聽宋陽繼續說道:「在下剛剛就是吃了沒有落款的虧,所以這次...在下想現刻一方印信,杜絕此類事件再次發生。」
「哦?宋公子還會篆刻?那太好了~!來人!去取我書房的青田石與刻刀來!」
「沒想到常大人也是此道中人啊,宋某佩服!」
宋陽這話倒是真心的,他是真沒想到一個縣令大老爺還喜歡自己刻印。
很快的,捕快就拿來刻刀和幾塊石頭。
「常大人,那麼在下就獻醜了。」
宋陽一手拿著石頭,一手拿著刻刀,竟如同寫字一般刻的飛快!
「這....」
常縣令這一驚那可非同小可。
要知道他平日里如果刻一方印,最少都得兩天時間。
而且在下刀之前不但要打磨印石,設計印稿,最重要還得反覆琢磨文字的分行布局。
可這宋公子...怎麼刻印刻的跟玩一樣?這不光是刻印水平的問題,光這手勁都不知道得多大!?
宋陽這一首不但震住常縣令,也讓屏風后的寇南霜目光冷了下去。
「他還會用刀?」
「陛下!看來臣剛剛的猜測八九不離十!這『瘋太子』城府頗深啊!」
寇南霜默默注視大堂里的宋陽,腦中已經對此人越來越好奇了。
宋陽刻這方印前後總共也就是盞茶的工夫。
刻完之後他又沾上印泥,蓋在了詩詞左下角上。
如此一來這幅「月下獨酌」就徹底完整了。
「常大人,今日在下之所以能洗脫冤屈,都離不開大人的慧眼獨具。這幅拙作『月下獨酌』....就贈與大人,還望大人不要推辭。」
「什...什麼?宋公子說得是真的?這...送給本官?」
「當然是真的,還望常大人不要嫌棄才好。」
「不不不不!怎麼可能嫌棄?本官必定將此書當做傳家寶留存下去!哈哈哈~!宋公子以後只要有能用得著本官的地方只管開口!呃...當然作姦犯科的事就....」
「哈哈哈~~大人放心,在下絕不會讓大人為難的~那麼在下這就告辭了。」
「我送公子到門口!」
常貴熱情的一路把宋陽和小白送到門口,這才返回內堂。
他收斂心神,恭恭敬敬的鑽到屏風后。
「大人,下官以按照大人的意思,不偏不倚斷完此案。不知大人對這結果...可還滿意?」
寇南霜背過身去,顧凌芳緩緩點頭道:「斷案尚算公允。只是這量刑...是否重了一些?」
的確,如果僅從那胖掌柜所犯罪過來說,又是賠錢又是打板子,而且還是二十大板,的確是有些重了。
「是是是...下官也是考慮打壓一下這些奸商的囂張氣焰,判的的確重了些!」
「不過算你過關,沒事了。只是....剛剛那宋公子,是不是送了你什麼東西?」
常貴後背滲出一層白毛汗,急忙轉身捧回一卷宣紙。
「這是那宋公子所作『月下獨酌』!下官正準備將其送於大人!」
顧凌芳點點頭:「嗯...算你有些眼力,以後在官場上前途無量~~常貴....我記住你了。哦對了,剛才那些『證物』,我也要一併帶回去。」
「呃....是,下官這就給大人包好。」
送走了顧凌芳兩人,這常貴常大人才算直起了腰。
「呼~~~」
師爺不知道從哪個旮旯拐角冒了出來,小聲問:「大人,那兩位...身份不一般吶...」
「可不是么....那位和我說話的姑娘,身上帶著大內的玉牌!我也是上次到錢大人家送東西有幸見過一次。至於另一位一直沒說話的姑娘....身份一定更高!」
「還好大人您沒有偏袒自家妹夫,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
「呼....本官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有些可惜了那幅『月下獨酌』啊...心痛呦....!」
常貴捂著胸口,的確是心痛不已。
....
「公子~!您可太厲害了!您沒看到剛剛那掌柜的表情,實在太解氣了!哈哈哈~~~沒想到公子不但字寫得好,作詩也那麼好~!」
小白在回去的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似乎忘記了剛才還把宋陽當做瘋子登徒子呢。
「可是都怪小白...害得公子白白損失了那麼好的作品...」
「呵呵呵。沒關係,公子我回去重新寫過。這樣小白,你幫我買些東西回來,我在家自己裝裱。」
「啊?公子還會裝裱字畫?」
宋陽心想你公子我會的事情多著呢,這些不過小道而已。
兩人剛回到小院,護衛牛方就迎了出來,一臉焦急。
「公子,小白姑娘!你們出門為什麼不叫上俺?俺可是護衛!」
宋陽忙對這位方臉漢子抱歉道:「是是是,是在下的疏忽,下次一定提前通知牛護衛!實在抱歉!」
宋陽心裡明白,牛護衛表面上是負責他的安全,實際上就是看著他這個質子不亂跑的。
剛才自己和小白出門的時候他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宋陽也沒多想。
現在回想起來....這剛到京城的質子第一天就不見了人影,萬一出點什麼差池第一個掉腦袋的就是牛護衛。
牛方見宋陽態度真誠,也不好繼續生氣。
「那...那你們今後注意就好...俺...俺去門口守著!」
牛方性格木訥一根筋,但人卻不壞。
不過也是因為他的這個性格,才在大內禁軍隊伍里被排擠,最後淪落到質子府做護衛。
牛方害怕再出什麼差錯,乾脆坐在了質子府門檻上,活像個吃完午飯沒事做的閑漢。
「嗯?」
牛方剛蹲在門口,卻看到不遠處有一道身影閃進了街角消失不見。
他沒有太在意,可那道人影卻再次露出一雙充滿怨毒的雙眼。
「質子府...宋陽...我薛良有仇不報非君子!我們走著瞧...!」
....
後院里,宋陽重新書寫了要懸挂的書畫,這次沒忘落款蓋章。
在小白買回宋陽列出的裝裱工具后,兩人便在後院開始自己裝裱字畫了。
宋陽負責操作,小白在旁邊打下手,很快便大功告成。
「哇....公子!這首詩詞也是您新作的?小白雖然對詩詞不是很精通...但覺得公子的詩詞比那些皇宮大內的學士們還要好~!」
宋陽笑而不語,心想可不得好么?公子我腦袋裡唐詩宋詞元曲應有盡有,出口就是經典,提筆便為傳世。
當然,還是要低調一些的好,像今天衙門裡那種事今後最好不要再發生了。
所以宋陽決定,以後能不出門盡量少出門。
但他卻怎麼樣也想不到,就算他躲著麻煩,但麻煩卻仍會自己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