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印堂發黑
別看江晗的人豪爽熱情,不修邊幅,家裡收拾得還挺乾淨整潔。
江晗洗了把臉給我們倒水喝,之後他癱倒在沙發上,說這一夜也不知道幹了什麼,還挺累。
他當然會累,都中邪了,如果他看到主卧攝像機拍下的視頻,估計就不會像現在這般輕鬆了。
我看了眼白霽,他也是一臉疲憊,獨自坐在靠近窗邊的藤椅上,摸了摸口袋,就要起身。
江晗快一步給他扔了一盒煙過去,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女士討厭煙味往屋裡走,客廳是我們男人的天下。」
煙味對我來說還好,我父親沒過世前就是個老煙槍,已經習慣了。
白霽扭頭看了我一眼,見我坐在沙發沒有動彈,這才拿過江晗遞來的煙:「謝了。」
江晗看了看錶:「呦,都八點多了,一會裴沐拿了東西我們去樓下吃個早飯,也不知道付星什麼時候過來,我給她打個電話。」
反正我是和誰見面的心情都沒有了,原本還計劃和付星一起吃中午飯,鬧成這樣,只想趕緊回家睡覺。
江晗電話還沒播出去,倒是我的電話響起來,小福星三個字默契地出現在屏幕上。
「別打了,付星給我打電話了。」我對江晗說了一聲,接起電話,「你起得倒是挺早。」
「聲音怎麼這麼衰。」付星那邊有些嘈雜,應該是在外面,「好不容易歇班,還得起大早給你買早點,你幾點完事,我正往芳馨公寓走。」
「大概還有十幾分鐘,302昨晚……」
「哇塞,怎麼這麼多警車,裴沐,該不是你那出事了吧。」付星打斷我的話,連連驚嘆,之後又自顧自說道,「應該不是你,要不你也不會接我電話。」
我無奈,看警察人數,怪不得付星看了警車會驚訝了:「你別上來了,一會我領了東西下去。」
「真是302出事了?」
「算是吧,具體一會見面再說,你先在樓下自己玩會。」
我掛了電話,起身和江晗說一聲:「付星來了,我沒讓她上來,你們先聊著,我去看看攝像機能不能拿回來。」
江晗朝我比劃了一個OK手勢,又拉著白霽海闊天空。
白霽這個悶葫蘆碰上社交牛逼症江晗,應該也很無奈吧。
一夜恐慌和缺覺,我有些頭疼。
走進302想問問攝像機的情況,還沒開口就聽見兩個警官在閑聊:「這也太邪了,比看鬼片還刺激,這黑不溜秋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
說的應該是昨晚布滿整個客廳,來回飛竄的黑影吧。
「還有碗廚里的白手。」
「我看不像手,像是一塊白色抹布。」
難道碗廚里的手被拍下來了?
我忙湊過去詢問:「警官,我的攝像機能拿走了嗎?」
「哦,可以了。」警官意猶未盡地合上攝像機的屏幕蓋,遞給我時,臉上掛著佩服的表情,「看你跟沒事人一樣,果然干你們這一行的人膽子都大。」
我苦笑地收起攝像機和早已收拾好的三腳架一起放進行李箱里:「要是每次都能遇上這種事,神仙來了也受不了。」
警官也笑,他還有別的事要忙,也沒再管我。
掛在主卧門把手的手持早已被我收起來,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東西,我走到僱主面前和他連連道歉。
這事兒吧,真不怪我,反正302邪門,牆也砸了,房子是肯定賣不出去了。
僱主早已焦頭爛額,並不想和我多說什麼,擺擺手讓我趕緊離開。
想起昨早僱主的態度,我瞬間能夠理解,碰上這種事,誰能不心煩。
房子被說是凶宅,嚇跑了一個網紅主播,其實房子已經註定賣不出去了,他再請我來肯定是抱有一絲希望,或者是不甘心。
一套房很有可能是人一輩子的積蓄,住也住不了,賣也賣不出去,就這麼砸手裡,換成是我也沒有好情緒。
拉著行李箱走回江晗的家,他已經換好外出的衣裳,整裝待發。
既然付星已經來了,見面吃個飯也好。
「要是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白霽說完看向我,「下次接凶宅工作之前,最好告訴我一聲,你那手鐲我已經找人修了送去寺廟,去凶宅前我給你拿回來。」
原來白霽不在黎市,是把手鐲送去寺廟受佛祖保佑,受香燭供奉。
我雖然對這些事不怎麼信奉,但白霽的心意讓我有點小感動。
「兄弟,你能來302救我們也算有緣,吃頓飯耽誤不了多長時間,就當是我謝你的救命之恩了。」
江晗的話,客套中又帶有無法拒絕的理由。
他不知道白霽是從外地趕回來的,就算知道,估計也會拉著白霽稱兄道弟地喝一杯吧。
男人之間的友情,總是那麼莫名其妙地產生。
這不白霽已經和江晗勾肩搭背地一起走進電梯,兩人還不見外地說了些什麼。
只希望付星看見白霽后,別瞎咋呼讓我下不來台。
然而付星的咋呼體質,根本是我不能控制的。
她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白霽和江晗相聊甚歡,又眼睜睜地看著他把我的行李箱放進他車裡。
到最後在看見他的車標時,終於有意識地驚呼一身:「有錢人啊。」
我第一次看見白霽的車時,也同樣在心裡好一番感嘆。
老同學里,應該就屬他家底雄厚了。
「白霽,你還記得我嗎?」付星一臉期待地看著白霽,很希望得到他肯定的答案。
白霽清了清嗓子,頭扭到另一邊看向我:「去哪?」
付星:????
把她當成了空氣。
我想應該是白霽真想不起來她是誰,又怕說出來讓大家尷尬吧。
「付星買了早餐,不過沒地方吃了,要不先在你車裡湊合墊吧一口?」我連忙緩解氣氛,這大早上還不到九點,原本還能在江晗家裡舒舒服服地吃,眼下也只能先湊合了。
江晗拍拍白霽的車:「我看行,吃完咱找個洗浴放鬆一下解解乏,中午找個飯館咱好好搓一頓。」
這提議不錯,要是讓我想去哪,估計早飯吃完還想不出個所以然出來。
有江晗這門清在,果然不怕有冷場的情況。
我們幾人坐進車裡,我和付星坐在後排,她仍然有些耿耿於懷白霽的冷漠。
付星只買了三人早餐,我也沒什麼胃口,把自己的那份給了白霽,搶著付星的雞蛋湯喝了兩口。
到達洗浴之後,先舒舒服服洗了個澡,穿著洗浴提供的衣裳,坐在魚療池邊泡腳。
「兩個男人呢?」在洗浴這種暖和的環境下,人就愛犯困,我已經睜不開眼睛。
付星被小魚啄得腳癢,把腳縮回來:「沒帶手機,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去找找?」
「我有點困,你去找,找到了來喊我。」魚療池旁正好有根柱子,我把頭往上一靠,閉上眼睛。
「那行,你別瞎跑,我一會回來喊你。」
我想著一會要去汗蒸睡一覺,連著接生意果然不是人乾的活,暫停接單一是緩衝連著兩單生意都邪門的恐懼。
二是我也的確需要休息,至少等我的鐲子修好,在寺廟裡供奉一段時間,避免再有怪事惹禍上身。
即將睡著時的神經抽動,我調整了坐姿想再次瞌睡,恍惚間只感覺泡在魚療池中的腳有些異樣。
我眯起眼睛,突然看見一隻將近水池長的大魚咬住了我的腳。
這是洗浴中心,不是野外江河湖海,怎麼會有幾米長的大魚在池子里!
身體像被捆住一般,想叫也叫不出聲,我越是掙扎,越感覺咬著我腳腕的大魚把我往水池裡面拖。
手指死死摳著水池邊緣,我環顧四周想要向旁邊的人求助,可周圍人就跟什麼都沒發生一般,若無其事的閑聊玩鬧。
突然不知是誰打了一個響指,所有人的表情突變,帶著詭異的笑朝我看來,我似乎能聽見他們桀桀的笑聲。
冷汗像瀑布一般傾瀉而下,我看著周圍人陰森的表情,擺動著腳亂踢著,濺起層層水花。
水花濺在他們的身上,像開啟了某種機關,直朝著我撲來。
也就是這一刻的失神,手指的力度一松,我的身體被大魚往水裡拖去。
尖叫瞬間衝破喉嚨,我猛地睜開眼睛,池中的大魚不見了。
我的身體半掛在池邊,當所有的意識重回大腦時,能聽見來自周圍人的謾罵聲。
靠近我的人紛紛起身,有的一邊擦著臉上的水就要找我理論,好在付星替我向他們一一道歉,這才沒爆發衝突。
而我的后脖領正被一個人揪著,我抬頭去看,是白霽一邊揪著我的衣服,一邊皺眉看我。
做噩夢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掙扎著被白霽拖上來,付星朝每個人道歉之後替我擦擦臉上的水,抱怨地看著我。
「你剛做什麼夢,兩腳一直在拍水,濺了人家一身。」她便擦還邊摸著我的額頭,「你腦門上怎麼有一塊黑印,是不是睡著了磕柱子上了,疼不疼啊。」
「不會吧。」我用手胡亂的抹著腦門,還試探地按了按,沒感覺到被磕的疼痛,「蹭到什麼東西了吧。」
白霽看著我的腦門,二話不說直接把我的臉掰過去。
我稍有躲閃,往後仰著頭,問他要做什麼。
「哎呦喂。」付星不懷好意地捂住自己腮幫子,表情要多誇張有多誇張,「酸死我了,你倆能不能行了。」
只是她沒看到,白霽此刻的表情比平時要嚴肅得多,死死盯著我腦門的地方,緊鎖眉毛,像要吃人一般。
下一秒他用大拇指在我的腦門,確切地說是眉心中間地方摸了摸,這才把我的臉鬆開:「好了。」
「白霽,你的手自帶遮瑕膏嗎?被你一抹還真不黑了。」付星也看著我的腦門,還重重拍了一下,「裴沐,你以後可省化妝品了。」
我再次揉揉腦門,不知是被白霽抹的那一下,還是被付星拍的,眉心的地方直感覺燙手:「都抹下去了?」
「好著呢。」付星回了我一句,見白霽已經離開魚療池,也跟著他朝汗蒸的方向走,「剛你腦門黑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印堂發黑了呢。」
印堂發黑……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在302的時候,我的確被一團黑影從腦門處直衝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