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長明 第4章 肉眼凡胎,晦暗不明。

星河長明 第4章 肉眼凡胎,晦暗不明。

沈酒辭的庭院中有著一棵桂花樹,此時開得正艷,空氣中帶著一股甜絲絲的味道。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桂花身側的銀杏亦是大展風采,頗為靈動。

雲灼微微仰頭,清風拂過臉龐,帶來甜絲絲的氣味,銀杏樹葉落了滿地,齊刷刷的,在空中旋出一個圈。

「吱呀——」

沈酒辭的房門被推開,他沒有去看雲灼和君暝,只是揮了揮衣袍便是徑直走了出去。

君暝拍了拍雲灼的肩膀,兩人便是連忙跟了上去。

門口赫然是停著一輛馬車和兩匹駿馬的,雲灼看著沈酒辭瀟瀟洒灑的進了馬車,又看著君暝一個帥氣的翻身便是上了馬,心中浮現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來。

果不其然,君暝勒了勒韁繩,看著雲灼微微皺眉,「你愣著幹什麼,上馬啊。」

雲灼抱著自己的手,清清嗓子道:「我知道在你們的心目中我是文武雙全無所不能,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其實我也不是那麼全能的。」

君暝並沒有第一時間明白雲灼的意思,只是啊了一聲,滿臉都是單純無害。

倒是馬車內倒是傳出了一陣冷笑聲,「怎麼,這麼大個人莫不是連騎馬都是不會的?」

雲灼應了一聲,「我就是不會怎麼樣?詩書禮儀,琴棋書畫,我樣樣精通,但是倘若騎射我也會的話,這世間還要男子幹什麼?」

被懟得啞口無言,馬車內安靜了一會兒,隨即便是傳出一個淡淡的嗓音。

「我們今日是去見顧大將軍的,既然你不會騎馬的話,便是不要去了。」

雲灼抿了抿唇,嗯,攝政王果然是好樣的呢!

她硬著頭皮牽住了馬匹的韁繩,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最後狠下心來,死就死吧!大不了幾日以後又是一條好漢!

可是還沒有翻身上馬,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看著馬車,似乎是可以透過車簾看見裡面一臉愜意的沈酒辭。

「顧衡卿今日回來了?」

沈酒辭應了一聲,「顧將軍聽聞公主殿下去世的消息便是扔下軍營中事趕回了皇宮,吵著鬧著要為殿下守靈,陣前將軍突然回宮了,戰事吃緊,節節敗退,你說陛下能不怪罪嗎?倘若早些去的話,本王說不定還可以保住顧大將軍的一條全屍。」

嗯,真不錯,又被要挾到了。

最後雲灼艱難的翻身上馬,身下的馬卻是格外的乖巧,雲灼摸了摸馬匹的鬃毛,微微俯身,在其耳旁竊竊私語。

見狀,君暝便是好奇地問道:「你在幹什麼?」

誰知道雲灼沒有抬眸,只是眼眸之中你顯然沒有了之前的懼意,只是淡淡的說道:「我懷疑這匹馬有靈性,說不定是精怪,便是讓它一路上溫柔些,切莫將我給甩下去了。」

君暝先是明顯的一愣,隨即便是誇張的笑了笑,「城中怎麼會出現精怪?這話也就只有你說得出來了!」

雲灼聳了聳肩,小聲的嘀咕著,「誰知道有沒有呢?」

雲灼在皇宮之中住了那麼些年,但似乎還是第一次從外面去瞧這個富麗堂皇的大紅宮牆,現在才覺皇宮竟是這般的陌生。

進了皇宮,攝政王很快便是拋開君暝和雲灼,隻身一人便是走進了御書房,按理來說,雲灼和君暝的確是沒有資格進入御書房的,便是只能在外面老老實實的等著。

雲灼依靠在宮柱之上,摸著自己的臉有些鬱悶。

「不應該啊……不應該啊……」

似乎是不信這個邪,雲灼便是大步走到了殿外站著的兩名侍衛跟前,將自己的臉湊了上去,「你們看我眼熟嗎?」

可是兩個侍衛只是瞪了一眼雲灼便是將自己的眸子轉開,全當是沒有看見眼前的人。

可是雲灼卻是一個不死心的,正好一直跟在陛下身側的大太監也在,雲灼便是連蹦帶跳的來到了大太監的跟前。

「李公公,你瞧著我的這張臉眼熟嗎?」

李公公先是突然被冒出來的女子嚇了一跳,隨即便是笑著眯了眯自己渾濁的眸子,微微彎腰說道:「姑娘說笑了,攝政王府的人咱家怎麼會認識呢?」

說完便是笑著離開了,步伐還有些倉促,似乎是覺得身後的傢伙是一個瘋子。

雲灼越發的鬱悶,她又仔仔細細的跑到了君暝的身前,一臉認真地問道:「君暝,比起以前,我的臉是不是變化了很多?」

不明所以的君暝看著雲灼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的面孔,瞪大了眼睛便是連連朝後退了幾步。

他似乎是想起了早上雲灼觸摸自己腦袋的事兒,臉又是不爭氣的紅潤了起來了,便是只好將自己的臉轉向一邊。

就連語氣都是有些吞吞吐吐的,「你,你,幹嘛這麼問?」

雲灼搓了搓自己的臉,「假若我的臉沒有問題的話,為什麼宮中的人沒有一個人認出我來?」

難不成就因為自己換了一身衣服便是認不出來了的?這也不應該啊,自己應該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吧?

君暝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的說道:「可能是因為你脫掉了公主的華服,沒有以前那麼貴氣了吧?」

「是嗎?」

「當然是啊,你仔細想想嘛,是不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大家認不出你也是正常的?」

「嗯?好像是有那麼一丟丟的道理……」

可是雲灼還是不死心,想著便是突然跑了出去,幸好君暝一把便是將雲灼拽住,「你幹什麼?!」

雲灼認真的說道:「當然是要去找之前在公主府的人,只有她們日日見著我的臉,想必一定是認識我的,我不相信我這麼一張如花似玉的臉她們都是不認識的!」

君暝連忙說道:「還是算了吧,要是她們認出來了豈不是麻煩了?再者說了,我們還要在這裡等著我家主子呢,難道你就不擔心顧大將軍了嗎?」

這……

見雲灼有了些猶豫,君暝繼續說道:「所以說嘛,我們就在這裡好好地,安安靜靜的等著,待會兒殿下一出來你就可以知道顧大將軍會怎麼樣了,這樣難道不好嗎?」

雲灼抿了抿唇,但是答應得有些勉強,「也……也行……」

就是這個時候,便是有兩個侍衛押著顧衡卿從遠處走來。

顧衡卿的臉色有些難看,一雙無神的眸子里滿是血絲,他是一個武將,何時這瘦弱過?

看得雲灼便是一陣的心疼,她想要上前好好的看看顧衡卿,然後告訴他,自己沒有死,自己就站在這裡,還在好好的站在這裡。

可是君暝卻是壓低了聲音說道:「忍忍,不然會招惹禍端的。」

但那個人是自己的顧衡卿啊……

方才離去的李公公此時便是站在顧衡卿的身側,低聲說道:「大將軍莫要悲傷,如今戰事吃緊,只要你同陛下服個軟,一切先以戰事為重,公主的事兒不急。」

「呵,不急?」

顧衡卿不由得冷笑一聲,一雙眸子盛滿了水花卻是倔強著的沒有落下,只是一直咬著唇呢喃。

「騙子,公主殿下就是個騙子!說好了會在宮中好好的等著我的!騙子!」

雲灼不由得連聲嘆氣,果真就如自己想的一般,這個顧衡卿會說自己是騙子。

李公公微微頷首皺眉,「將軍,這些話待會兒在陛下面前便是不要再說了的,免得降罪。」

當一行人路過雲灼身側的時候,雲灼明顯的察覺到了顧衡卿的眸子便是一直緊緊地盯著自己。

君暝顯然也是察覺到了的,便是站在了雲灼的身前,卻還是看見你顧衡卿絕望的眸子生出了些許其他的東西,頗為複雜。

原本兩人站在門外還以為會等上很長時間的,但是等到顧衡卿進去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沈酒辭便是意氣風發的走了出來。

雲灼連忙迎了上去,「怎麼樣怎麼樣,顧衡卿會怎麼樣?」

沈酒辭倒是沒有隱瞞,「顧將軍剛進去便是朝著陛下請罪,言真意切,說是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願意今日就趕回軍營,公主的事兒也不會再過問,陛下也就應允了,並未降罪。」

雲灼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看了看緊閉的御書房,雲灼並沒有過多地停留,便是歡快的跟上了沈酒辭的步伐。

她還是好奇的問道:「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認出我?」

仔細的想想,雲灼覺得還有些失望,自己這張臉再怎麼說都是被稱為百年萬年都難得一見的美人好不好,怎麼會沒人認出自己呢?

而沈酒辭的回答也是高深莫測的,「凡胎肉眼,晦暗不明,見前不見遠,見近不見后,他們所看見的所相信的未必都是真的。」

「哈?」

雲灼一知半解,最後看著沈酒辭敲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妖術!一定是沈酒辭使的妖術!

夜間微風習習,雲灼再一次的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袱,自己就不相信了,每一天這個沈酒辭都有閑心守在自己的院門外,今夜自己一定要離開攝政王府!

打定了主意,雲灼便是熟練的爬上了牆頭,今夜的月色正好,將周圍的一切都照得很清楚。

雲灼眯著眼睛仔細的看了看,確認了,四周絕對是沒有人的,就連一隻貓狗都是沒有瞧見的。

現在是深夜,王府內是寂靜的一片,雲灼悄無聲息的便是越過了牆頭,她的心中一陣的竊喜,現在自己總算是要自由啦!

可是剛剛那朝著不遠處走了幾步,便是覺得自己的後頸傳來一陣大力,雲灼全身寒毛炸立,她畏畏縮縮的回眸去看。

嗯,確認過眼神,是上次抓過自己的人。

「殿下好啊,難不成殿下也是睡不著出來賞月的嗎?還真的是巧啊……嘿嘿。」

沈酒辭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嗯,不巧。」

「殿下好興緻啊。」

不過夜夜在這裡等著真的不會累嘛?

這一次雲灼沒有反抗,而是任由沈酒辭將自己拎進了王府,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唯手熟爾。

雲灼抿了抿唇,沒有關係,自己還有下次機會。嗯,下次繼續努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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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爺非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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