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 選擇題

第二十節 選擇題

第二十節

一顆內核作為主料的話,宋廷煜留下的筆記上記載的是:成丹八至十二。

在李雲濤故意沒提醒的情況下,艾伯特吞下了一整顆的藥量,他就是在賭它能夠生效,哪怕效果打了折扣,還是可以將艾伯特救回來。

吞下全新解毒劑的艾伯特似乎沒什麼感覺,只略帶茫然的看了看圍著他的幾人。

「藥效發揮作用需要一些時間,艾伯特你先坐在沙發上休息一下。剛鐸夫你去通知新任城衛隊隊長邪血侵蝕的事情,讓他組織人手將死者的屍體集中處理。然後找出城裡沾染的邪血的受傷者,至於怎麼辦.......我只有這一支藥劑,你讓他自己想辦法吧。」瑟琳娜說完,有些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

有些決定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下的,她始終不忍心下達那個指示,只能摸稜兩可的讓剛鐸夫去傳話。

白沙城的城主和幾個首腦人物死在怪物襲擊中,城裡實際地位最高的並不是新就職的城衛隊長,而是她這位等同貴族的術士。儘管一級術士的法理地位僅相當於爵士,那也比平民階級的城衛隊長高。

「夏露露,時間也不早了,通知廚房安排今天的晚餐,我還有很多話要和李雲濤閣下講。」在等待艾伯特藥效發生作用的這段時間裡,瑟琳娜熟練的指揮著手下的僕人。

「是的,小姐。」夏露露輕輕提起裙擺屈膝行禮,而後歡快的跑出房門往樓下廚房去了。

留下的滴露露負責在旁照看茶水和添補糕點,她將一杯調製好的奶茶遞給瑟琳娜,後者抿了一口,滿意的點點頭,而後腰身挺直姿勢優雅的將自己放在沙發柔軟的坐墊上。

「第一次見到閣下的時候,我錯把您當作某位路過的術士見到白沙城遇襲,前來支援我們。當然事實證明,您的作用要遠遠超過一名旅行中的術士。」她斟酌著詞句帶著歉意說道。

「是啊,我還記得你瞪了我一眼。當時我還在奇怪你為什麼會瞪我,畢竟我也只是個御劍仙師學徒,而且在這之前我們顯然沒見過。」這也是李雲濤一直疑惑的,她當時那一眼傳遞來的情緒實在不像一位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啊,這真是失禮了。其實這是我個人的小失誤,還請您見諒。」瑟琳娜優雅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著,那小大人的架子端的像模像樣。

「其實原因出在您的精神力上,再未見到您的時候我就已經感受到了另一股源自精神力的意志進入了白沙城。

我們術士平時主要鍛煉的就是精神力,並通過冥想積攢魔力。平日里我們都會收斂自己的精神力,當需要使用時再將它放出,精神力的作用可以輔助我們標定目標,操縱法術,控制魔力流動,甚至用來警戒。

當等級達到一定高度時,精神力也可以影響現實,在體外形成一層保護層,成為我們的第三層護盾。

所以您的精神力出現在我的精神力覆蓋範圍內時,我就發現了您。」她語調和緩的解釋著李雲濤認為高深莫測的東西。

「你就這麼簡單的告訴我了?這是很重要的知識吧?」李雲濤也沒想到她會這麼簡單就將自己的疑惑解答。

「您幫助我不止一次,而且與您說與我的知識相比,我說的這些只是術士議會中最普通的常識,即使我不說,您隨便找一位超凡強者詢問,也會得到答案。」瑟琳娜笑了笑,笑得很矜持,但李雲濤覺得她有些許嘲諷的味道藏在唇角和眉梢。

「既然你覺得虧欠我,不如和我分享一些西方國度的常識吧。我這個流落異鄉的旅人,的確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懂。」李雲濤也不客氣,直接提出了要求。

「這個自然是作為主人應盡的義務,讓客人滿意而歸才顯得我的招待真誠不虛。」瑟琳娜再次喝了一口茶,並優雅的將一塊小點心送入口中咀嚼。

「您都想要知道什麼,我自會在我知悉的基礎上給出您滿意的答案。」

「那就先報個三圍吧。」李雲濤咧開嘴笑的開心極了。

瑟琳娜愣了愣,然後露出歉意的表情:「實在抱歉,親愛的李,請恕我學習不夠精深,您說的三圍指的是什麼?我並不了解這個東煌辭彙。」

「啊哈,這只是個小小的玩笑,您不需在意。」李雲濤打了個哈哈將自己的尷尬演示過去。

「那就請說說西方國度都有那些超凡職業吧,對於這一點我還一無所知。」他果斷切換話題。

「說到西方國度,這只是您所在的東方國度對我們這些大雪山西方國家的籠統稱呼,當然我們自認也無法和大雪山東方的強大國度媲美,聽說在幾百年前東方曾經出現過大一統的強大帝國,周圍只殘留了十幾個附屬國維持著國體。」

「其實在大雪山西方這片廣袤的土地上,現在星羅棋布著上百個國家,在三千多年前曾經也出現過盛極一時的大帝國,不過在那之後就再沒有一個強國能夠擊敗列強統一西方了。如今的西方各國以三個強盛帝國為尊,下轄了大大小小近二十個王國,七十多個公國,以及一些地處偏遠的侯爵領,因為地處偏遠的緣故,實際面積廣闊不輸公國,所以對外也以一國自稱。」

「我說這些的意思是,我們這邊國家比較多,職業者稱謂繁雜,真要細說就說不完了。」

「大致的分類總還是有吧,簡單介紹一下就行。」李雲濤吸口氣,這瑟琳娜表現出來的知識底蘊已經不是一般的門派能夠比得上了。

「大體上來說的話,我們術士議會算是一個大體系,在議會裡則細分有巫師、魔女、占星術士、契約術士,魔導師,魔法戰士。

而與我們術士議會並立的大體系應該算是教會,西方諸國中存在眾多教會,但教會內的結構都大同小異。教會最出名的職業當屬聖教軍,他們就是一群掌握了神術的騎士,我個人覺得比較近似我們術士議會的魔法戰士。不過教會的聖教軍更善於防禦、配合和持久作戰,團體作戰能力不是魔法戰士能比的,一旦被聖教軍組成軍陣,就連大帝國的主力騎兵團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除了聖教軍,教會最出名的就是牧師職業,他們比水系術士和魔女更善於治療傷病。而在這之外教會也擁有施法職業,神術師。還有負責干一些見不得光的臟活的裁決者。

再接下來就是遊俠傭兵體系,遊俠傭兵體系的超凡者多半都是自我覺醒超凡力量,沒有成系統的力量體系作為指導。不過傭兵工會這些年也在著力培養屬於自己的超凡者,現在比較有名的幾個體系第一個是狂戰士,也叫氣血戰士,他們以燃燒自身氣血為代價提升戰鬥力,以近戰物理攻擊為主要攻擊手段。

在戰場上失去理智和痛覺的狂戰士十分可怕。」瑟琳娜似乎親眼見過一般,拍了拍胸口,順便喝口茶壓壓驚。

旁邊的艾伯特只安靜的坐在那裡一同傾聽,顯然這些知識他平時也聽不到,此時雖然聽得吃力卻也不打算放過學習的機會。

「第二種傭兵工會著名職業還和這兩個傢伙有點關係,那就是來自希爾芙林精一族的完整體系,林精遊俠。林精遊俠可以少量使用自然系能力,主要攻擊手段是近身雙刃或者大劍,遠程則擁有一手驚艷的附魔箭術,林精遊俠的箭主要以附魔毒素,荊棘纏繞法術,少量火焰法術三類為主,也有個別的精靈遊俠會開發出不同的玩法,這個要遇到不同的人針對個體去分析。

第三種相對比較名聲不顯,不過在我們的授課中都有講述他們的存在。這個職業叫做幽魂,不是怪物而是一種善於暗殺,盜竊和潛入破壞的職業,當然同樣也善於充當斥候進行偵察。

不過我覺得和影子魔物比起來,幽魂真的已經不算什麼了。」瑟琳娜不無感慨的搖搖頭,能潛伏到真正的影子里,殺人於無形,相較而言幽魂的手段更多像是一種視覺欺詐。

「以上就是三個大體系的超凡職業,在這些主要職業之外,據說還有些非人種族擁有自己的特色超凡職業,比如艾弗琳和希爾芙的這兩個妖精族的德魯伊,可以利用超凡力量變身成野獸。」說著,瑟琳娜將翠色的眸子投向待立一旁的滴露露。

「啊,不要看我,我可沒有這麼厲害的本事,村子里只有姥姥是聖靈使者。而且德魯伊只是你們人類的叫法,雖然發音對了,但是字面意思完全不同,不要以為我們艾弗琳不識字。」滴露露耳朵想后撇了撇,嘟起小嘴說道。

她這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有五十三歲。

李雲濤聳聳肩,反正又不是我先這麼叫的,怪你也怪不到我頭上。

「說完了大雪山以西的各類職業,我希望親愛的李,您也可以和我說說東方國度的超凡體系,我對這方面可是很感興趣的,我的老師上課的內容還沒有涉及到這些。」瑟琳娜不動聲色的挪了挪身體,讓自己距離李雲濤稍稍近了些,她前傾身體,露出一副期盼的神色。

「啊....哈哈。」李雲濤笑得很生硬,他現在所知道的知識僅限於宋廷煜給自己的筆記,說起來這個學徒總共也當了沒幾天,都還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

「請允許我斟酌一下詞句。」他試圖拖延一點時間,心裡想到:『乾脆把穿越前看到的網路小說里的修真體系拿出來忽悠她算了。嘖,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仙界?』

他單手托腮,擺出副思考狀,開始搜腸刮肚的尋覓腦海中已經模糊的記憶片段。

少年沉思的側顏文靜又深沉,微微蹙起的眉頭讓人忍不住想要撫平。

瑟琳娜不知不覺中又挪近了一個身位,一股好聞的檸檬和金盞花的混合香味悄然潛入他的鼻翼。

這清新淡雅的味道讓人精神提振頗為舒服,思路似乎都因為它開闊了些,他忍不住又多吸了幾口。

少年下意識追尋香味的來源,剛一轉頭,便發現兩人的鼻尖相隔只有一拳,瑟琳娜嫩白彷彿牛奶般的臉頰上因為羞澀,悄然覆上一層緋紅。

她趕緊收回前傾的半身坐正,端起自己的茶杯。

站在沙發後方的滴露露捂著小嘴發出無聲的嬉笑,大大的水眸中滿是歡快。

李雲濤微微一愣,一線靈光登時自眼底亮起,正愁怎麼糊弄過去,這不就有人給送枕頭來了?他動作誇張的用鼻子深吸一口氣,讚歎道:「好香啊,這味道真好聞。」

少女臉上的緋紅越發艷麗,只能故作矜持的繼續品茶,眼睛卻時不時的飄過來。

「那是,為了調和這種芳香,我們小姐可是做了上千次試驗。術士學院,不,全世界絕對不會出現第二種同樣的香味。」滴露露不無驕傲的在一邊解釋。接著追問:「您覺得怎麼樣?喜歡嗎?」

李雲濤用力的點頭:「非常喜歡...」

話音未落瑟琳娜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急插入進來:

「別聽她胡說,其實我們每名女術士都要調配獨屬於自己的芳香劑,用來彼此之間做出區別,我做幾千次試驗是為了和其他人已經調配出來的做出差異。這算是一種身份鑒別的手段,防止信件之類的物品被人冒名頂替......」說著說著她臉色越來越紅「哎呀,我都在說些什麼。」她捂住已經滾燙的臉頰,羞愧的轉過頭去。

他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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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好像說了喜歡!真是的,我都在幹什麼?

「對不起,親愛的李,我突然有些不舒服,請...請允許我稍微休息一下。」說著她不等李雲濤同意,便起身匆匆繞過屏風進入裡間。

李雲濤無聲的笑著,絲毫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看到少女情竇初開,而且是對自己,他當然非常高興。

只不過在他看來,少女這段感情註定不會有結果,自己畢竟不是蘿莉控,對小孩子無感。

就在他有些得意自己成功轉移話題的時候,連接走廊的房間門被驟然推開。

剛鐸夫的臉上帶著幾分凝重和焦急,向房間內張望了一圈。

「你進來沒敲門,大個子。」滴露露不滿的譴責隨即丟了過去。

李雲濤轉頭看向剛鐸夫,兩人眼神交匯的瞬間,他已知道不好。

「出事了。」

「有人屍變了?這也太快了些,和我師傅給的記錄不符。」李雲濤皺眉。「是人還是屍體?」

「是屍體。」剛鐸夫點點頭快速說道。和李雲濤說話,有種他已經提前知道了所有事的錯覺。

「我就奇怪魔物為什麼要強行攻城,又沒有什麼好處,若是對人類發動攻擊,集結大軍打過來不是更有效率?看來他們發動襲擊也是有目標的。」李雲濤揉了揉下巴,驗證了自己之前的一項猜測。

宋廷煜曾經判斷魔物正在組織成軍。魔獸不是野獸和妖獸,雖然外型是怪物,卻擁有不輸於人類的智慧。

聚集成軍的魔物若是要爭奪人類的領土,卻沒有發動大規模進攻,只是在這種邊境小城小打小鬧,如果說只是為了搜集食物,未免說不過去。

『老宋說過:魔獸是要吃人的。可是它們逃走的時候連一具屍體都不帶走,實在很可疑。』

『它們是在做試驗。有影子魔物這種如此厲害的怪物把守城門和周圍不讓人類逃走,可城裡的魔物構成未免有些低階,連一頭六目呲牙都沒有,若說那蠻牛型怪物是頭領...絕不可能!

哪有這種一看就是重甲型炮灰的兵種來做頭領的,進攻白沙城的怪物群中一定有一個我沒有發現的首領或者說是指揮者!』

『而且,誰又說得准只來了一頭影子魔物,白沙城再小,也是有四處城門的。』

想到這裡,李雲濤背後的冷汗就涌了出來,那頭高階魔物竟然放過了自己,自己簡直就是在鬼門關兜了一圈回來。之前的戰鬥中哪怕多一頭影子魔物參戰,白沙城裡的人類都會被屠殺乾淨。

李雲濤迅速回身向窗外望去,太陽已經西斜,橘紅正變得越來越深,天邊幾縷雲彩也被一併染上了這艷麗的色彩。

聽到李雲濤和剛鐸夫對話聲音從裡間出來的瑟琳娜,臉頰上的緋色一點不輸天邊的雲霞。

「瑟琳娜,你有沒有什麼通訊手段可以聯繫你的老師或者同伴?要最快的那種。」李雲濤不等她開口詢問,面色凝重的盯住了那對翠色眼眸。

「有倒是有,但是您要做些什麼?親愛的李。」少女有些茫然。

得到肯定答覆,李雲濤頓時舒了口氣,心道還好還好。

「當然是叫救兵了。」他理所當然的回應說「這次襲擊沒那麼簡單,也許今晚會非常難熬。」

「我原本就準備今天晚上將襲擊的事件上報給術士議會,也就是我的老師,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現在也可以。」瑟琳娜見李雲濤一臉急迫的樣子,又聽了他的解釋,臉上的緋紅迅速褪去,卻而代之的是凝重和認真。

「請現在就彙報吧,別忘記叫救兵,最好是超凡職業強者,他們來得越快越好。」李雲濤囑託道。

「遇到襲擊就請求支援,還要同伴術士趕來,會不會顯得我過於無能?」瑟琳娜苦澀的低聲自語。

「無能就無能吧,總比丟掉性命好。在生命面前,個人榮譽可以先放一放。」李雲濤的聽力何等敏銳,即使她只是小聲嘀咕也聽得清清楚楚。

瑟琳沒想到李雲濤能聽見她的自語,還以為對方猜透了自己的心思,臉上有掩飾不住的驚訝。

「榮耀高於吾命,如果請求支援的話會讓小姐的評價降低,那麼我們可以獨立渡過這次險情。」剛鐸夫右拳砰的一聲錘擊在胸口說道。「只要做好防護,行屍並不是難以解決的對手。」

李雲濤苦笑的搖搖頭。

「剛鐸夫,我的朋友,我們曾經並肩作戰,姑且已經算是朋友了吧?」

剛鐸夫肯定的點點頭。「這是我的榮幸,李雲濤閣下。」

「你並不了解事情的全部,我的朋友。如果只是應對屍變,哪怕外面的局面已經失控,我們保護自己的安全還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你有想過太陽落下之後么?」

「太陽落下之後?夜晚會怎樣?」剛鐸夫有些疑惑,他顯然沒想的那麼多。

「白天時我們面對的那種隱藏在影子里的怪物,我在進入白沙城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並且和它交過手。」李雲濤解釋說

「您真是英勇,獨自面對這種強大的可怕的怪物,還能全身而退。」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我要說的是,當時城外的商隊被它堵在外面的道路上沒辦法逃離,當然一般來說遭遇怪物攻擊,我們人類的最佳選擇是躲入城裡,但當時城裡正遭受攻擊。」

「所以人們遇到這種情況,第一選擇當然是逃離,離得越遠越好。它堵住了逃跑的人。」剛鐸夫順著李雲濤的話語思考著說。

「但你還記得吧,白沙城有四座城門。而我進入白沙城走的只是其中一座。」李雲濤繼續引導。

「您的意思是,這種詭異又強大的怪物不僅有一頭,它們可能有四頭,才能把白沙城外的人全部攔住!」剛鐸夫深陷在眉骨下的冷色眼眸驟然睜大。

「是至少四頭,也許還有更多。而當太陽落下之後,夜晚更是它們的主場。」李雲濤苦笑的給出了結論。

「這還沒算統率它們襲擊白沙城的那位...存在。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它究竟存不存在,我們暫時沒辦法證實。」

這是何等可怕的猜想結果,剛鐸夫毫不懷疑它極大可能就是事實。

聽過李雲濤的分析,瑟琳娜深深的吸了口氣來平復內心中的起伏,並迅速轉身再次回到裡間。

「外面的情況如何?我們最好迅速組織力量,將屍變先解決掉。至於晚上,只能等待瑟琳娜呼叫的救援了。在救援到來之前,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盡量堅守。」

李雲濤說著從沙發上站起走近先前被剛鐸夫幾個拿來的行禮旁,他動作熟練的紮好武裝帶,將裝著調料的腰包卸下,只留裝著醫療用品和小工具的兩個。鐵劍和箭筒交叉跨在肩上並確認綁帶足夠牢固。展開弩機的弩臂,填上彈夾。

再將包著銅書的包裹綁到自己背後鐵劍外側,先前的戰鬥中它的能量似乎已經耗盡,護盾都碎了,也不知道放了一下午有恢復沒有,現在顧不得那麼多,帶著以備不測。況且就算銅書沒了能量,這麼厚一本金屬書,也可以充當一下盾牌。

水壺和背包暫時就不需要帶著了,戰鬥的時候它們又用不上,只是累贅。

「我已經讓里昂和肖組織還活著的城衛隊員以及商隊護衛去清理屍變的威脅,不過城裡的其他人並不配合,特別是那些還活著的。」剛鐸夫說到這裡臉色更難看了。

「死人屍變的有多少?」李雲濤早就猜到會遇到阻力,當時如果不是宋廷煜說出來原因,小吉鎮對於在邪獸襲擊中死去的人,只會按照習俗入土埋葬,而不會選擇焚燒。

但真正的阻力還是在活著,又被邪血侵蝕污染的人,在他們真的屍變造成危害之前,不論是誰都不會想要奪去他們的生命。特別是那些受傷本就不是很重,有極大可能活下來的。

將危害扼殺在搖籃中,談何容易?

一邊想著,李雲濤已經提著弩機率先走出房間,剛鐸夫看了眼不知何時在沙發上睡著的艾伯特,轉身跟了上來。

「已經有六具屍體『活』了過來,他們襲擊了自己身邊的親友,城裡現在一片恐慌。」

「他們沒有將屍體集中到一起進行處理么?」李雲濤下意識問,但話音才落他就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問,白沙城不同於小吉鎮,沒有宋廷煜在,而自己也只是將屍變的事情對瑟琳娜一行人交代了。他原本想著先告訴地位看來很高的女術士,再由她出面向民眾公布屍變帶來的危害,處理屍體。

留些時間給死者的親友告別也好。

但事情的變化超出預估,白沙城這邊的屍變時間比師傅宋廷煜給出的信息縮短了四分之三。原本的八到十二小時,現在才過去四個多小時就有人已經屍變了。

「按照慣例,死者的屍體都是由各家親屬和朋友收斂,各自安葬,在您說出屍變這個消息之前,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剛鐸夫面色十分無奈,畢竟白沙城之前的做法並沒有錯,如果不是遇到屍變的話。

說著話,兩人已經經過樓梯來到一樓大廳,大廳里喝酒的男人女人們此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櫃檯後面的老闆正無聊的擦著酒杯。大廳里酒桌上仍擺放著喝了一半的木酒杯和剩餘的下酒菜,有些酒桌旁的條凳倒在地上,可見先前的客人走得相當匆忙。

越過這些酒桌,李雲濤和剛鐸夫徑直走出了老蘿蔔旅館,白沙城中央的圓形廣場上聚集著已經武裝起來的人群,長劍和彎刀,刺槍和弓箭的箭簇在夕陽下折射出如血的光芒。

「必須把所有屍體集中起來處理!不然他們就會變成這樣的怪物!」新任城衛隊長站在臨時搭建起來的檯子上,指著一旁被衛隊成員壓住的怪物,大聲宣講著。

那個被他稱為怪物的男人,被兩名強壯城衛扳住雙臂用腳踩在地上。他張著嘴喉嚨發出詭異的嘶吼,雙腿仍在不斷蹬踏摩擦著地面,膝蓋和腿內側皮膚磨的血肉模糊也毫不在意。兩條手臂有明顯的脫臼跡象。

但他身上最重的傷勢是被啃掉了四分之一的腦袋,缺口的腦殼內沾了沙子和塵土的腦漿黑白紅灰混亂的攪在一起。腹部缺損的破口處,腸子流了一地。

「這怎麼還能復活?簡直太卡怕了,這比傳說中沒有皮膚的林中惡鬼還恐怖。」

「天父啊,這簡直就是地獄中復生歸來的惡魔。」

「這是拉伊德?他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可憐的璐西絲,丈夫死了之後還變成了怪物,她以後還怎麼嫁人。」

「她以後都不用擔心嫁人的事兒,她已經去陪他了。」

「什麼,你的意思是璐西絲死了?我原本還想過段時間把她娶回來當小老婆的。」

「連可憐的小圖拉德都死了,被他阿爸咬死的。」

「幸好城衛趕來的及時,才沒讓他傷害更多人。」

人群中議論聲嗡嗡的響起,人們在交頭接耳交流著彼此的感受和心情。

「對於這種怪物最好的辦法是砍掉他們的頭顱,然後再將屍體燒掉,當然在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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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之前直接燒掉更好。」衛隊長繼續喊道,隨即他對旁邊一名衛士點了下頭。

一名滿臉黑色鬍鬚幾乎和頭髮連成一片的肥壯城衛抽出鞘中彎刀,單手按住已經變成怪物的拉伊德,一刀割斷脖頸結束了他的掙扎和痛苦。

黑紅的血液從傷口裡流出,粘稠得好似已經流淌出了許久,隨時可能凝結成血痂。

所有圍觀的人倒抽口氣,議論聲短暫停止,而後又爆發似的變得更響了。

「我知道城裡還有很多在戰鬥中犧牲的勇士,幾乎每個商隊都有,他們的武勇的確值得傳頌,但活著的人更為重要,請理解城衛隊的安排,請各位回去將自己家裡的犧牲者送來廣場集中處理!」

衛隊長正喊話中,一隊四人的城衛隊戰士低著頭,臉色難看的拖著三具屍體從後面街巷內出來,在他們身後還跟著兩名兒童,其中一名小女孩正吃力的抱著個襁褓。

李雲濤認出來他們拖著的其中一個女人正是自己之前剛進城的時候救下來,從呲牙口中保護了自己孩子的那位。她肩膀上呲牙留下的咬傷甚至連繃帶都沒包紮。

其實和她只有一面之緣,自己先前還擔心她會因為呲牙的唾液感染傷口屍變,沒想到再見時會是這樣。而另一名收留保護她的婦人,則成為三具屍體中的其中之一,她的孩子們正跟在城衛身後。

李雲濤牙齒無聲的磨蹭著,原本想說不認識的人死去也無所謂,當提醒剛鐸夫受傷被邪血濺到的人也要處理掉的時候,『處理』這個詞在他看來是如此輕易又簡單,實在再合用不過了。

但當親眼見到之前救下的人的屍體,這句話說什麼他也說不出口了。

屍體被拖到廣場中央,衛隊長演講台後面,和已經擺放在這裡的屍體並列,有接手的婦人為死者蒙上了白布,遮住他們凄慘的死狀。

顧不得清理拖拽屍體一路留下的血跡,這隊人又匆匆離去,顯然還有另一處戰場等待他們。

距離屍體不遠,一些半大孩子正將抱來的柴薪堆放成柴垛,這是等下要用來燒屍體用的。

粗略一數,這邊的屍體已經排放了二十多具,但它們絕不是城中死者的總數。

「人手不夠,他們只能把家裡的孩子都叫出來幫忙。不過已經是超過十歲的大孩子了,應該不至於晚上做噩夢。」剛鐸夫發現李雲濤正在看抱柴薪的孩子,出言解釋。

我在你心裡也是大孩子吧?李雲濤心說。

「里昂和肖分頭帶著兩名城衛戰士去處理復活的行屍,不在這裡。」

李雲濤點點頭,他已經聽到戰鬥中雙方的嘶吼和咆哮從稍遠些的街道里傳過來。

衛隊長的宣講很快結束,廣場上聚集的眾人在城衛的吆喝聲中迅速分散,有的回自己所在的商隊,有的則回返城裡的家。還有些看著裝具風格雜亂混搭,但其實護具相當齊全的戰士,則在衛隊長的重金許諾下臨時加入城衛隊,幫忙處理各類事項。

一些受傷的人被留在廣場中央,等待後續的安排。

「尊敬的大人,我對他們撒了個小小的謊言,我告訴他們術士閣下會檢查他們的傷勢,鑒別是否有人在和怪物的戰鬥中中毒。」衛隊長安排了一名戰士看著受傷的人,自己一人悄悄走近剛鐸夫並小聲說道。

「你膽子還真大,竟然敢冒用我家大人的名號。」剛鐸夫雙臂環抱胸前,不滿的皺緊了眉頭。

「實在抱歉,但現在我只能想出這一個辦法,不然實在沒有理由將有感染嫌疑的傷者集中在一起。」衛隊長這麼說著,臉上的歉意卻不多,更多的是苦澀和無奈。

「好吧,我會回去和我家大人說一聲,至於她會不會配合你,就只能看她的心情了,你知道的,在怪物襲擊的戰鬥中,我家大人獨自解決了最強大的幾頭,她現在正在休息。」剛鐸夫淡淡的說。

「大人想要休息到何時都行,我會讓這些人等著的。能夠被高貴的術士親自診治,他們求都求不來,根本不用擔心會擅自逃走的。」得到剛鐸夫的許可,衛隊長登時鬆了口氣,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來。

正說話間,又一隊人回返中央廣場,排列的屍體便又多了幾具。

每一具屍體屍變成為行屍,都伴隨著一個家庭的隕落,偶有保住一條命的,也是險死還生。

城內的情況遠比預想中要好,雖然行屍極具攻擊性,但此時也才剛開始屍變,數量有限,且還未發展出第二批行屍。人類一方算是處理及時,沒讓事態迅速惡化到不可控的地步。

而新任衛隊長足夠果決狠辣,他的意思顯然是活著的傷者也不打算放過,找個機會就要全部處理掉。和剛鐸夫知會一聲不過是借個由頭,並不需要瑟琳娜真的出面。

「啊,勇士,還記得我嗎?阿妮,阿妮。」身形高挑矯健的商隊護衛少女阿妮發現了和剛鐸夫幾人站在一起的李雲濤,主動過來搭話。

「你真的活下來了,當時看你獨自進城的時候我還擔心過來著。也是,你那麼厲害活下來是理所當然的。

哦~你洗完澡之後真漂亮,我剛才差點都認不出你來。」阿妮真誠又熱情微笑著,顯然為戰鬥之後還能見到李雲濤還活著而發自內心的高興。

有那麼一瞬間,李雲濤覺得自己快要被她的笑容融化了,覺得就算和這個小姑娘結婚也不是不可以。

阿妮的東煌語說得仍舊發音不準,李雲濤聽得有些吃力,不過大體意思還明白了。而且人和人交流有時候並不需要語言,一個發自真心的笑容比什麼樣的語言都來得更有力量。

「那你怎麼認出我來的?」李雲濤微笑著點頭問道。

阿妮指了指李雲濤手裡的弩機,又比了比身高,意思已經很明顯:同時擁有弩機,身高-也能對上號的,只可能是李雲濤本人。

畢竟兩人之間有過『親密』接觸的,只是當時情形不那麼友好。

回想兩人初遇時的較量,李雲濤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陪阿爸在這裡等術士治療傷勢,之前的戰鬥里阿爸和薩姆德受了傷,城裡的大官說可能會中毒,所以術士大人特別開恩,給我們這些在戰鬥里受傷的人診治。」阿妮說出了緣由。

「這裡的術士老爺真好,還會給我們這些行商治傷。在其他城裡遇到的術士老爺和那些貴族一樣,個個都傲慢的很,坐在馬車裡正眼都不會看我們一眼。」她清亮的眼眸中帶著幾分希冀,發自內心的喜悅更是毫不掩飾。「不知道這裡的術士老爺長什麼樣?我聽說術士裡面有女性,我希望是一位慈祥的老奶奶。」

聽懂了她說的那蹩腳的東煌語,李雲濤眼中神采迅速黯淡下去,越是看她那雙清亮的眼睛,自己心裡就越是有種被刀割針刺般的痛楚。

「也許是一位漂亮的大姐姐也說不定。」他強裝出一副笑臉來,半開玩笑的說,心裡卻是另一個聲音:『從個頭來說,她可能只是你的小妹妹。』

但有艾弗琳在前,李雲濤也不好亂猜瑟琳娜的年齡。

「你怎麼了?受傷了嗎?臉色看起來真糟糕,要不和我們一起等術士來診治吧,我會和阿爸說,讓你在我們隊伍里插一腳。」阿妮拍拍微微隆起的胸脯保證道。

呵呵。

「不用了,我沒有受傷,只是剛才吃東西比較急,現在肚子不舒服。」李雲濤隨便找了個理由。

「這裡的術士我認識,她脾氣比較古怪,不喜歡女人,你在這裡會惹她生氣的。你還是回自家車隊等你阿爸和薩姆德回去吧。你放心,她只是脾氣古怪,實力還是很強的,你阿爸和薩姆德肯定很快就會被徹底治好。」

李雲濤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表情說出這段話的,但每多說一個字,他都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是這樣么?那好吧,我去和阿爸說一聲就回去,你...真的沒關係吧?」阿妮看到李雲濤臉上表情變化,彷彿想到什麼,臉上的熱情逐漸冷卻下來,並向後退開幾步。

李雲濤只搖了搖頭,並不說話。而心中的愧疚更令他不敢直視阿妮的眼睛。

阿妮輕輕搖了搖頭:

「我知道我這樣的平民沒資格和你這種『大人』做朋友,你沒必要強裝笑臉,我就是來表達一下見到你還活著我很高興。......那麼,再見了。」阿妮帶著幾分委屈的語氣,說完對李雲濤鞠了個躬,就像平民面見貴族一樣。

然後不等李雲濤回應,就轉身風一樣的離開。

李雲濤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那句心裡話:「不管你怎麼想,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一飯之恩,必不相忘。

何況我還吃了兩碗。

默默注視著阿妮走進傷者的隊伍,又從那裡離開,他才收回視線。

然後就發現了剛鐸夫正用古怪的眼神看向自己。

「小姐的脾氣還是挺好的。」他小聲說道。

「我知道。」李雲濤嘆了口氣,沒有心情糾纏這個問題。

站在一旁的衛隊長卻好像發現了新世界的大門,臉上閃過一絲喜意。「尊敬的大人,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借用您的說辭,將無關者從這裡驅離?」

他的意圖無需細說,李雲濤就已經明白。

他有些煩悶的轉過身,只留了後背給那衛隊長,揮揮手算是做出回應。這時候,哪怕只是看到衛隊長那張臉都覺得煩。

『光借用我的說辭有什麼用,還得瑟琳娜同意出來背鍋。』

看到這個動作,剛鐸夫也對衛隊長點了點頭。得到首肯的衛隊長毫不遲疑的離開。

「記住,沾染了邪血和被咬傷后沾染了唾液的人才會被污染,其他抓撓活著碰撞之類的傷沒屍變的危險。如果...如果沾染的邪血不多,也可以排除...」聽到衛隊長離開的腳步聲,李雲濤還是忍不住轉回身仔細囑咐,希望衛隊長能剔除不必要的犧牲者,但他話沒說完,衛隊長已經遠去了。

這裡距離等候治療的人群不是很遠,他自然不敢大聲將這話語喊出來,只能希望他確實聽到了自己的叮囑。

現在借口有了,術士診治傷勢卻需要一個安靜又寬敞的場所,既能安置下所有傷員,又不能讓外面的聲音傳進裡面影響術士治療時的心情。當然裡面的聲音也傳不出來。

這樣一塊地方在白沙城這座邊境小城裡還真不好找,曾經倒是有兩處地方頗為合適,但現在已經化成焦土了。

衛隊長動作很快,沒隔多久,傷患便在幾名城衛戰士監督下排成一隊離開,其中小部分人被剔除了出來,這些逃得一命的幸運兒還滿臉不樂意,離開時還在不停的一邊罵罵咧咧。

這期間李雲濤一直默默的看著。阿妮的阿爸和薩姆德都在隊伍里沒能離開。

他回頭看了看天邊如血的殘陽,仰起頭做深呼吸,五指卻捏在弩機的木製機身上關節發白。

選擇題,真的是這世界上最討厭的問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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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劍伏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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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節 選擇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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