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仁義
第530章仁義
劉景並沒有誆騙劉曄,他目前的確沒有繼續進攻江東的打算。
劉景這次摧枯拉朽般攻佔豫章、廬陵二郡,看似垂手而得,實則他為了這一戰足足準備了一年之久,以有心算無心,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才一舉成功。
江東儘管損失慘重,然而孫權繼承父、兄之基業,可謂家底雄厚,今猶有三郡,兵甲數萬,進攻或許不足,防守則綽綽有餘。
劉景此時十分冷靜,他知道自己一旦沒有壓住內心的貪婪,急於求成,說不定就會重演曹操上半年在鄴下被袁尚擊敗的故事,還是應該徐徐圖之為上。
劉景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儘快穩定豫章、廬陵二郡,消化所得,此役一舉奪取江東五分之二地盤,四分之一人口,可謂戰果累累,確實要好好消化一番。
當然,也不能耽擱太久,袁尚、袁譚這兩個蠢貨已然反目,曹操統一河北正式進入倒計時,最遲明後年曹操就將平定冀、青二州,留給劉景的時間不多了。
「足下自京師而來,長途跋涉數千里,想來早已疲憊萬分,現詔書已宣,使命已達,不妨先入亭舍休息,有事明日再談不遲。」
劉景雖然對劉曄十分感興趣,有心結交,但對方畢竟效命於曹操,且他的過往經歷也讓劉景心生顧慮,不敢與之接近,為了自身安全起見,只得作罷。
見劉景下「逐客令」,劉曄沒有多說什麼,當即辭拜而去。
目送劉曄從容離去,王粲嘴角含笑道:「曹孟德內統六軍,外平群雄,乾綱獨斷,專制朝野,動輒誅夷不服,海內皆畏其威,縱觀天下,也就只有將軍才能令曹司空如此低頭示好了。」
龐統冷笑道:「曹孟德今欲一統北方,安能不示好於將軍,不過劉子揚卻是來者不善。」
李嚴對劉景道:「曹孟德頗能識人,劉曄有膽略機謀,又在淮南享有虛譽,若使其久居揚州別駕之位,必將貽害無窮,不若找機會除之,以絕後患。」
盛匡對李嚴耍弄陰謀詭計很是不以為然,出言反駁道:「司馬此言差矣。匡在合肥任主簿數載,對揚州州部瞭若指掌。劉(馥)使君名為刺史,實則所轄不過九江、廬江二郡,兵不過數千人。且境內梅乾、雷緒、陳蘭等,各擁眾數萬,割據江淮,劉使君不能制,惟懷撫以安之。」
盛匡頓了頓,又道:「以當前揚州的形勢,劉子揚即便有堪比竇融、鮑永的才能,也未必能夠整合揚州,凝聚人心,畢竟他只是別駕,而非刺、牧。就算他不自量力,強行糾合州部吏卒,與將軍為難,將軍亦可北招梅乾、雷緒、陳蘭等,使其等起於江淮,屆時後院起火,劉子揚自然再難對將軍造成威脅。」
龐統、王粲、蔣琬、裴潛等人也都不贊成李嚴的提議,蔣琬更是對李嚴心生不滿。
劉景少失怙恃,起於市井小吏,起點不可謂不低,之所以短短數年間成長為橫跨三州的一方霸主,皆因其出身宗室,心懷天下,在這大亂之世仍然秉忠信、行仁義,蓋有世祖之風,因此四方名士豪傑,莫不傾心歸德。
不管是躬耕養客,質書救鄰的小仁,抑或興舉義軍,解救萬民的大仁,仁義,一直是劉景的立身根本,李嚴竟然敢唆使劉景使用詭道,簡直是不知所謂。
「正方多慮了。」劉景也不認同李嚴的建議,笑道:「孫權承父、兄之餘資,麾下猛將如雲,智士如雨,尚且非我敵手,區區一個劉子揚,又何足為慮?」李嚴連忙認錯道:「是下吏所言不當,還望將軍勿怪。」
劉景點到而止,又對盛匡道:「參軍與劉子揚皆州里人,稍後可去亭舍拜訪,試探一二。」
「諾。」盛匡拱手應道。
劉景繼而看向劉祝,說道:「之前還有些拿不準,不過劉子揚到來,周公瑾一定不會錯過這個良機,我料定今明兩日吳人必走,文綉,你統率水軍,不需要我多做交代了吧?給我盯緊對方。」
劉景仍有些不放心,又補充道:「一旦江東軍拔營而走,若見其兵船混亂無序,便可乘機掩殺,若其兵船整齊嚴備,就不要輕舉妄動了,放他們離開就是,現在還不是與之決戰的時候。」
「諾。」劉祝領命而去。
事情果然如劉景所料,次日平旦,天色將亮未亮之際,江東軍突然大開營門,乘船出逃。
好在劉祝、蘇飛早有防備,迅速集結戰艦棹卒,展開追擊,終於在隅中時分追上江東舟軍。
周瑜為了掩護大軍安全撤離,婉拒程普、呂范等人,親率精銳殿後。周瑜高懸將旗,親執金鼓,原本見敵人追來而忐忑不安的江東軍將士登時軍心大振。
周瑜首先以數十艘蒙沖鬥艦為前拒,負責與敵軍正面作戰。又預備輕舟走舸百艘,裡面堆滿薪柴,膏油澆灌其中,以帷幕遮蓋,繫於大艦之後,作為奇兵。
劉祝眉頭緊皺的望著對面的江東軍,只見其等兵艦在震天的戰鼓聲中列陣備戰,旌旗器甲,光照滿江,一看就是精銳之師。
若是按照之前劉景的吩咐,眼下應該避免交戰,讓對方離開。劉祝卻心有不甘,自打劉景發兵豫章以來,步、騎皆立下大功,惟有水軍,幾乎寸功未建,因此哪怕明知對面的江東軍不好對付,劉祝依舊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水戰就此爆發,雙方率先以弓弩互射,箭矢遮天蔽日,如雨而落,繼而大艦以拍桿互砸,船艦無分大小,觸之立碎,戰至最後,火船成為了戰爭的主角,江上到處黑煙瀰漫,火光熏天。
大戰從日中一直持續到日落,雙方皆精疲力盡,無力再戰,劉祝意識到己方雖佔有優勢,卻不足以戰勝對手,只能無奈接受現實,鳴金撤離戰場。
周瑜見荊州水軍率先撤出戰場,亦徐徐而退,只留下遍布江面的船艦殘骸及士卒屍體,無聲的訴說著此戰的殘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