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盛夏的果實
美城。
洛希瑜家一樓客廳里，楚帆坐在鋼琴前，他身旁便是對著庭院的落地窗。
曾經的游泳池被填平大半，養上了吳可卿最愛的魚。
愛到什麼程度？
等它們長大了，她會撈起來，讓它們以不同的形式上桌。
當然，魚池裡也不全是上桌的魚，有一部分只適合觀賞，食用也不是不可以，但肉質不佳，沒人願意花那麼貴的錢買一條不好吃的只適合觀賞的魚上桌。
魚池邊上，有一個小亭子，撐起一片天。
洛希瑜一家子喜歡在晚飯後坐亭子里乘涼，泡茶，看庭院里的綠植爭奇鬥豔。
陽光很烈，洛希瑜覺得坐落地窗旁的楚帆，與外面的光一樣耀眼。
想到此，她俏臉微微一紅。
因為她想起了楚帆一本正經對她說的流氓話，他說，她實在太驚艷耀眼了，像天上的太陽，所以每次見到她，他就想日。
呸，好流氓！
不過，洛希瑜很喜歡。
當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的流氓都異常迷人。
但很快，洛希瑜感覺氣氛莫名的有點不對勁兒了。
外面的陽光，似乎都黯淡了下來，彷彿隨時會離去，像五年級的時光一樣流逝，從此只存在於記憶里，再也找不回來。
過去的淳樸，將來的腐朽。
古時候的打劫：「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這語言，粗魯，卻很淳樸。
經過上千年的文明洗禮，到了當今社會，語言變得文明貼心：「前方500米收費站，請減速，慢行……」
很有禮貌，卻失了心。
繁花落，青春逝。
洛瑾瑜也感覺到楚帆的狀態不太正常，只是坐那裡，他就讓人產生一種割裂的疼痛感。
直到鋼琴響起，她才明白過來。
從前，她不認為音樂能像一部影視作品一樣有震撼人心的靈魂。
影視作品需要表演，需要劇情，需要環境，需要台詞，需要背景音樂等，多種條件才能產生震撼人心的靈魂。
但現在，洛瑾瑜覺得，音樂也可以化繁為簡，擁有令人震撼的靈魂。
尤其在歌詞響起后。
「也許放棄，才能靠近你。不再見你，你才會把我記起。時間累積這盛夏的果實，回憶里寂寞的香氣……」
洛瑾瑜有些發獃。
楚帆不會無緣無故唱歌，他說，他唱歌需要看心情，不悲不喜，便不會唱歌。
他為什麼要唱這樣的歌？
洛瑾瑜彷彿看到了未來，像是她與他共同經歷了許多后，臉紅相遇，眼紅離場。
一首歌，將她拉入未來，經歷短暫，卻填滿回憶，最終的大幕拉上，讓她眼睛通紅。
這首歌，楚帆唱的時候，沒有撕心裂肺，沒有大吼大叫，他唱歌就像在講一個故事，但這個故事聽完，讓人流淚。
洛希瑜比姐姐還難過，好像這是她和楚帆的未來。
楚帆演繹得讓她身臨其境，等楚帆雙手離開琴鍵，她已經吸著鼻子，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洛瑾瑜回過神來，拿紙巾擦眼角。
沒有故事，通常聽不懂這首歌。
楚帆記得高一那時，流行著《盛夏的果實》，《星語星願》，《獨角戲》，《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聽著只覺得好聽，不知曲中意。
直到後來，多年以後再聽，已是曲中人。
轉過頭來，看到洛家姐妹梨花兩枝春帶雨，楚帆沒有取笑，這才是他真正的實力。
把女孩子弄哭，他一直很擅長。
只要他願意，他能讓她們連續不停地哭上一兩個小時。
當然，那樣很過分，她們大概率會哭昏過去。
「表演而已，別難過。」楚帆將洛家姐妹從悲傷中拉回來：「就像看一部影視劇，哭過笑過，繼續樂觀充滿期待地往前走。」
不過女朋友哭的樣子真是別樣的美啊，楚帆心疼是心疼，但挺喜歡看的。
大姨子也一樣，讓楚帆見識到了她的另一面，看來，她身上待深挖的地方還很多。
「楚帆，為什麼你唱歌那麼……讓人投入？」洛希瑜紅著眼睛問道。
楚帆說道：「這個就跟我問你，為什麼你那麼漂亮一樣，你應該怎麼回答？」
洛希瑜紅著臉跑過去，坐到楚帆身邊，笑著不說話，很受用。
「這首歌叫什麼名字？」洛瑾瑜開口詢問。
楚帆回答道：「盛夏的果實。」
洛瑾瑜微微沉吟，歌詞里確實出現過「盛夏的果實」，但她不知道為什麼楚帆要取這個名字，問道：「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
楚帆點頭：「有。」
洛希瑜好奇，她跟姐姐不一樣，姐姐喜歡探討各種藝術，問道：「什麼含義呀？」
楚帆說道：「果實本應該是秋天才能收穫，但有人偏偏在夏天就採摘了。盛夏的果實，很酸，很苦，很澀，就像一段感情，沒等到承諾的一輩子，就及早結束了。」
洛瑾瑜沉默，這就是藝術，也許很多人都看不到，但它一直存在。
洛希瑜則緊張地拉住楚帆的手，生怕夏天走完，她就失去了他。
「所以我沒在高中，也沒在大學談戀愛，那些時間裡的感情，多是因為寂寞，跟風，為了談戀愛而想談戀愛，不是為了某個人而想談戀愛。」楚帆說道。
人間清醒，洛瑾瑜對楚帆更加另眼相看了。
洛希瑜自然更加喜歡男朋友了，他是為了她才談的戀愛，而不是因為寂寞，因為她漂亮身材棒，家世好。
看到妹妹那麼緊張楚帆，兩人都快親上了，洛瑾瑜胸口有點悶，像開始瘋狂發育那時。
以前，她的目光一直放在未來，放在遠方，導致她總以為，她的白馬王子也是在遠方，從未想到就在身邊，在眼前。
但想到第一次跟楚帆見面，楚帆就叫她阿姨，洛瑾瑜氣不打一處來：「想要貼一塊，你們上樓去！」
洛希瑜眼睛里有光，連忙拉起男朋友：「楚帆，我們上去。」
楚帆很慚愧，女朋友叫他上去玩，心思單純，與不雅無關。
可他早已不是一個品德高尚，趣味高級的人，不能再墮落了，他對洛瑾瑜說道：「一起上吧。」
洛瑾瑜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