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城番外9：實驗

橫跨皮爾特運河的大橋，連接了東岸的上城皮爾特沃夫，以及西邊的底城……當商貿輪船駛來，大橋從中打開、升起，好讓過高的輪船得以通過。

這副再普通不過的情景，從小生活在皮爾特沃夫的傑斯，早已看過無數遍，然而今天卻是第一次在半空這個視角鳥瞰，真是前所未有的體驗，如果這股托舉著自己飄飛的風可以不那麼搖晃就更好了……

金雲飛過重新放下、拼接的大橋，來到西岸的底城地界，數百年前的一場事故災難，讓這片陸地塌陷，像是大地的皮膚撕開了交錯的裂口，最深的裂口直達最底部，也就是所謂「黑巷」的裂溝區，這是底城面積最大的部分。

而往上，不上不下的高度，陸地往下塌陷了，又沒完全塌，交錯的深溝間建造了飛橋、橫樑彼此相連，形成了底城的中間層。

位於地表的「健全皮膚」，當然是最稀少的，這裡是底城距離陽光最近的地方，也是能夠看到河對岸的上城的地方，這裡可以說是底城的上層，是許多底城的大人物煉金男爵生活的地方。

金雲飛到這片「底城的上層」就降落雲頭，景暘、小滴帶著蔚幾人先後落地，當克萊格最後跳下金雲時，金雲頃刻消散，化作一團氣回收。

「沒人啊？」麥羅賊頭賊腦地四處張望，「德科呢？光幕里，他不是帶著一幫小弟埋伏我們嗎？」

「我們也沒像光幕里那樣，被執法官追捕，狼狽地逃到這裡啊。」克萊格嘆氣，把護目鏡推到頭頂。

「嘿！嘿……讓讓！讓——」頭頂傳來傑斯的驚叫，他搖搖晃晃地朝這裡飛落，蔚拉了一下爆爆避開，傑斯轟地帶著狂風，整個人臉朝地砸了下來，「啊……」他痛哼著爬起來，卻很快大吃一驚，摸了摸自己臉上、身上，「我沒死？沒受傷？」

是因為我們身上覺醒了他賦予的力量？爆爆若有所思地看向景暘。

小滴好奇道：「電梯呢？通往最底層的那個？」

蔚沒有動，雖然沒什麼底氣，但還是直視著景暘，不吭聲。

景暘笑道：「放心，我都說了，我們沒惡意，只是路過，旅遊，順便找個地方過夜。」

「旅遊，過夜，無論哪個，都是上城更適合你們才對。」

「這座城市還沒有一分為二之前，叫做歐什拉·瓦祖安，這位上城的大科學家，聽過這個名字嗎？我覺得瓦祖安正統在祖安，你們不覺得嗎？」

祖安這個名字，在光幕播放的第三集里出現過，出自「希爾科」之口，他將從上城的管轄下獨立出去的底城稱之為祖安。

傑斯嘆氣，「我對政治毫無興趣，我現在只想做實驗，驗證我的海克斯科技理論，好嗎？這位景暘先生，小滴小姐，你們想去底城參觀，為什麼還非要帶上我？」

「做實驗啊。」小滴晃了晃手上的東西，海克斯科技實驗需要用到的魔法水晶，實驗設備，以及傑斯的那些研究筆記，她都帶著了。

傑斯真是無奈了，不過既然能做實驗，底城就底城吧，在哪不是做呢，就垂頭喪氣地跟了上去——蔚聽完后，已經轉頭帶路，領著景暘小滴來到了能夠直達底層裂溝區的電梯。

就差一首《playground》背景音樂了……

景暘和小滴站在咣咣響動的下沉的電梯里，透過縫隙，看到電梯外不斷上升的底城風光，裂溝「崖壁」間，有許多也不知道究竟牢不牢固的橫樑，懸橋，許多看著就很朋克的底城人若無其事地在上面談笑風生，與富麗堂皇的典雅上城不同，底城到處都是迷幻般的霓虹燈光，不知道什麼原料的藥水、能源液、工業污水在每個意想不到的地方橫流、滴落……

咣當，電梯很快沉到了最底部，傑斯緊張了起來，裂口區那一眼就有毒的黃綠色空氣，讓他情不自禁的放慢了呼吸。

蔚的餘光留意著呢，傑斯的反應不出她預料，但景暘和小滴卻若無其事的樣子，呼吸節奏絲毫不亂地走出了電梯。

「這空氣質量，跟流星街比怎麼樣？」景暘側頭問小滴。

小滴道：「流星街遠離垃圾山的生活區，環境其實也還好的，沒有景暘你想的那麼糟糕。」

「我畢竟沒去過嘛，想當然也很正常。小滴你在流星街的家在哪，遠離垃圾山嗎？」

「不知道。」

「不知道？」

「流星街的很多地方我都流浪過，沒有通常意義上可以稱作『家』的固定生活地點。」小滴如常的語氣停頓了一下，「不算2歲前生活的教堂的話，碰見師父後跟她一起在山谷生活了10個月，或許那可以算『家』？如果是那裡的話，因為遠離垃圾山，空氣比這裡肯定是好很多的……」

他們兩個交頭接耳的說話，漸漸落到了領路的蔚幾人的身後。蔚這四小隻，以及傑斯這人高馬大、穿著體面衣服的精緻青年，很快吸引了黑巷路人們的注意，一個個或驚異或沉默地看向路過的他們。

「是他們……」

「真的從上面下來了……」

「那個是叫傑斯？做什麼實驗的發明家？」

「另一個瘸子呢？」

「范德爾家的……」

許多竊竊私語聲傳入耳中，兩邊密密麻麻的凝視，讓蔚有些不適，她拉上兜帽，握住了妹妹的手，加快腳步匆匆趕路，忽然路邊傳來一聲怒吼：「JINX！你這個禍害！」

爆爆嚇了一跳，只見聲音響處，從人群里飛過來一隻燃燒的酒瓶。

蔚一手將爆爆護在身後，一手劈空一抓，接住酒瓶，反手就扔了回去，人群慌亂散開，燃燒瓶「啪」地在空出來的那個禿頂男身後的牆壁上炸裂。

「想打架，我隨時奉陪。」蔚冷冷地瞪著那禿頂男，稚嫩的臉上露出幼狼般的兇狠，「但如果因為一個鬼把戲，就污衊我妹妹……」

她環視一圈，大聲道：「我家就在福根酒館！你們都知道！如果有誰不滿，來啊！」

傑斯這渾身肌肉的強壯青年，竟然也不禁被蔚的氣勢所懾，似乎一回到這個群狼環伺的底層，這粉頭髮的少女身上的氣場立刻就切換了……不對，真的氣場切換了！傑斯眼竅已開，隱約能看到，蔚身上的氣變得鋒利如鋸齒，充滿戒備與攻擊性。

「呵！還福根酒館！范德爾還不一定能回得來呢……」

人群里傳來此起彼伏的冷嘲熱諷，「他去找希爾科了，應該帶上爆爆的，否則怎麼把所有人都炸死呢？」「哈哈哈……」

蔚懶得跟他們互噴，聞言神色一變，急匆匆朝福根酒館奔去。

「民風淳樸啊。」景暘呵呵一笑，忽然眼神一動，周圍流動的細微氣流似乎有些異常，像是有某種特殊的「念」蘊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