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對峙

有一點兒許伯玉覺得秦書童沒有說錯——拼湊屍體真TM不見了！

而且看著吳秋那樣一副賤兮兮的樣子，許伯玉極其懷疑就是這小子給拼湊屍體偷走的，只不過關於他手中拿著的那一張畫像自己倒是沒有了頭緒。

在這兒撿到的？

可是自己剛才和秦書童不才在這兒把真正的拼湊屍體藏起來嗎？哪兒來的什麼畫像啊！

但看著吳秋站起身來，一丁點兒逗留的意圖都沒有，似乎剛才的響動他已然不在乎的樣子，許伯玉不禁內心打了一下滴咕。

剛才這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譚曉曉已經從那邊不見了，可是也沒有在這邊現身，雖然自己只比吳秋晚過來了十幾秒，但許伯玉總覺得在這十來秒之內，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比如拼湊屍體和譚曉曉的下落。

此刻正被困在透明瓶子裡面的譚曉曉，不停地敲擊著瓶子壁，朝外面拿著瓶子的付雪惡狠狠地說道：

「身為厲鬼，你為什麼要幫助活人？他們能帶給你什麼！？」

撇了一眼被自己拿著恨意手術刀切成好幾份的譚曉曉，付雪的眼神最後卻落在了一旁攥著畫像的吳秋身上，眼中的神情也從冷漠變成了溫柔，輕聲說道：

「能帶給我家人的感覺，這就足夠了。」

她和譚曉曉可不一樣，也和外面的其他鬼談會成員不同，付雪不會去懷疑吳秋，譚曉曉的挑撥離間是完全沒有用的。

因為譚曉曉不了解自己和吳秋之間的羈絆，她不可能了解，畢竟譚曉曉眼中任何的關係，都是破碎和可以背叛的。

此刻吳秋的身影已經漸行漸遠，他沒有理會已經被付雪關起來的譚曉曉，畢竟有付雪看著，他完全的放心。

正在朝著秦書童他們所在的方向那邊靠近，許伯玉跟在吳秋的身後，微微張口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覺，最後只是嘆了一口氣問道：

「吳秋，你既然認識秦書童，那你知不知道自己被程軍懸賞之後，他幫你做了什麼？」

雖然不知道吳秋拿著那勞什子畫像過去要找秦書童對峙什麼，但許伯玉總覺得肯定不是啥好事兒，所以打算提前給吳秋打一張感情牌，好讓他自己斟酌一下。

果不其然，聽完許伯玉所說，吳秋放緩了腳步，扭頭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示意他繼續往下說著走。

轟隆——

在這狂風暴雨交加的天氣之下，今晚上第一道驚雷響起，一時間照亮了半個天空，許伯玉看著那暴雨之下，原本五官稜角分明的吳秋，似乎在這雷逛的映襯之下，多了一分奇怪的陰鬱，又或許是燭光自下而上照映的緣故。

清了清嗓子，他繼續說道：

「你難道就不奇怪，既然被懸賞，為什麼一張你的照片都沒有在論壇上被展出過？程軍做為一個頂級資深者，連你的照片都找不到？」

「秦書童做的？」

「嗯，當然是他，不然的話你早就被程軍給發現抓住了，甚至連那次在燒烤攤見到你，我和師父也不會認不出來了。」

聽完這話，吳秋沉默了一下，沒有說任何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著他這副模樣，許伯玉也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明白這其中意味著什麼，又或者說他是不是真的在乎秦書童幫過他的這些事兒。

但起碼該說的自己已經說了，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情，許伯玉已經不關心了，他只想等這期鬼談會結束之後，和師父一起回警局裡面，每天沒事兒抓點兒小偷啥的。

越是距離這些詭異的事情近，就越是嚮往那種平凡的生活。

雖然可能會少了很多刺激，但起碼安全，也不用很刻意的去擔心自己所在乎的事情或者人。

就比如這一次鬼談會正式開啟之前，許伯玉在那警車中被厲鬼襲擊的時候，他就被影響著五感看見了自己師父拿著手槍追殺自己。

一邊喊著要讓自己伏法歸桉，一邊不停地射擊。

即使自己身上擁有某件可以讓自己在這種幻境當中保持清醒的鬼造物，可許伯玉仍然不想看見那一幕，正因為自己無比信任胡正風這個師父，所以才不想看見兩人兵刃相向的場面。

許伯玉很害怕，如果自己一直待在胡正風身邊，萬一他自己或者胡正風再一次被厲鬼襲擊影響了五感，那麼哪怕僅僅只有一瞬間的失誤，或許也會釀成大錯。

所以許伯玉悄悄藏身暫時遠離了胡正風，自己獨自到往生陵園來查看情況，卻不料往生陵園的鬼談會竟然提前開啟了。

在剛才胡正風從樹林深處出來的時候，哪怕是正對著自己開了一槍，看似打偏了才擊中自己身後的樹榦，可許伯玉依舊相信胡正風那一槍有他自己的決斷。

畢竟，一個持續好幾年都是警隊內部的射擊冠軍，他要是想當場射殺自己，那一槍是絕對不會歪的。

「對了吳秋，最後再跟你說一下，我和師父都不會暴露你的身份讓程軍找到的，這也是秦書童拜託我們的。」

「嗯。」

這一次吳秋點頭簡單的回答了一下，轉身就消失在了大雨當中，完全沒有等許伯玉跟上，獨自回到了剛才幾人所在的地方。

雖然僅僅只是離開了幾分鐘，可回來的時候已經看見胡正風能夠勉強撐著樹榦站起來了，臉上的蒼白似乎也紅潤了不少。

黎星在一旁不停地給黎陽那具身體上面放著什麼東西，時不時還能聽見黎陽口中發出虛弱的喘息聲。

這傢伙居然還沒有死？

原來剛才譚曉曉只是將黎陽對身體的控制權頂替了，並沒有完全將她本人的意識和靈魂消散掉，或許是時間來不及，或許是譚曉曉被一分為二后力量不夠的緣故吧。

最後還有秦書童站在拼湊屍體旁邊，手中握著桃木劍正在屏息凝神，看樣子封印厲鬼的環節已經到最後一步了。

畢竟就連他本人都直接走過去了。

聽見吳秋朝自己這邊走來，秦書童緩緩睜開雙眼，手中的動作依舊保持不變，澹澹地說道：

「關於往生陵園的很多事情，我也是剛知道的，並沒有在之前刻意隱瞞你的意思。」

這是在解釋之前當著吳秋的面偷走拼湊屍體的事兒，也是跟吳秋說明一下自己為什麼會跟著許伯玉出現在樹林當中，而沒有去找吳秋的事兒。

但聽完他這句話之後的吳秋卻是搖了搖頭，從自己手中將那張畫像攤開，指著上面的每一個人說道：

「你確實有很多事情沒有說，甚至不僅僅是對我，還有對當時的這些所謂的『朋友』，對吧？」

一邊說著，吳秋身上勐地湧現出一陣詭異的黑血，朝著不遠處飛去，撿起地上一面之前被黎陽拿在手中的詭異鏡子，重新飛回吳秋手中。

觸摸著鏡子那冰涼的質感，吳秋並沒有感受到其中任何的鬼怨念，看起來這面鏡子的壽命似乎使用到頭了，成為了一面普通的鏡子。

可這正是奇怪的地方。

正常的鬼造物如果在沒有人使用的情況下，存在個幾十年完全沒有問題，甚至於某些出自鬼怨念極其強大厲鬼的鬼造物，能夠近乎一直保存下去。

哪怕是不停地被使用，也完全不可能現在就已經達到了使用壽命，別忘了，現在距離鍾傑拿著這面鏡子死在往生陵園當中，不過才過去一年的時間。

這也反向證明了，鏡子一定是被動過什麼手腳，上面的鬼怨念才會如此快速的消散掉。

看見吳秋拿起那面鏡子，秦書童那雙能夠看見鬼怨念的眼睛，自然也知曉鏡子已經沒有用了，他不禁苦笑一笑。

再次低頭看了看吳秋手中的畫像，秦書童臉上也是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你應該是剛成為鬼談會成員不久吧，之前完全不認識他們的情況下，竟然也能畫得如此惟妙惟俏，不去當畫家可惜了。」

秦書童自然知道這副畫像出自吳秋之手，畢竟他也看見過這傢伙曾經拿著一支類似於畫筆一樣的鬼造物，想必這副畫和那畫筆一定有所聯繫。

聽完他這句話，吳秋沒有說什麼，反倒是畫像當中的所有人物的臉，都露出一絲怒火，紛紛轉過來看著秦書童，頗有一種畫龍點睛出現靈動的既視感。

「看見了嗎？你朋友對你這番不在乎的回答，很是不滿啊，說說吧，他們到底是怎麼死在這往生陵園當中的？」

絲毫沒有在乎這傾盆大雨之下已經變得濕潤的土地，吳秋一屁股坐在秦書童旁邊，眯著眼睛看似微笑的說著宛如自己平時講得爛話一樣的內容。

可秦書童能夠意識到，如果自己接下來所說的事情，不能夠完全說服這個傢伙，或許吳秋會絲毫不顧目前正在封印的那部分譚曉曉半身的厲鬼，掏出恨意手術刀一把將自己刺死在這兒。

畢竟自己在一年前就能夠害死八個所謂自己的朋友，那麼面對吳秋，自己豈不是以後也有可能會給他背後捅刀子。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身邊存在一個這樣隨時可能坑殺朋友的不穩定炸彈，秦書童或許也會選擇趁早將他解決掉。

「火氣別那麼大，當然是有原因的，只不過我自己也還沒有找到罷了。」

「這個冷笑話可不太行，要不我也把你殺了，等你想起來的時候託夢給我？」

說罷，吳秋身邊一把恨意手術刀憑空浮現出來，尾部纏繞著黑血的模樣看上去詭異至極，再搭配上吳秋那不寒而慄的微笑，頓時他的形象有些和動漫當中的反派有些莫名其妙的相似。

可秦書童沒有緊張，只是繼續控制桃木劍封印厲鬼，頭頂突然升騰起來一抹詭異的藍色鬼火，很微弱的樣子。

「把這團火放在你眉心處，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部分東西，信不信由你。」

說罷，秦書童竟然是完全閉上了自己的雙眼，專心致志的進行著封印的最後一階段，還剩下一分鐘他就可以結束這一場往生陵園鬼談會的鬧劇了。

可在這一分鐘之內，他的生命相當於是完全放在了吳秋的手中，許伯玉在另一邊照顧胡正風，黎星和他並不熟悉，如果此刻的吳秋想要動手。

那麼僅僅只是一瞬間，秦書童將會人頭落地。

吳秋撇了一眼自己身邊的付雪，看著她皺著眉頭稍微有些阻攔的樣子，微微搖了搖頭，表示讓她放心，自己知道分寸。

隨後吳秋一把抓住秦書童頭頂的藍色鬼火，入手后感受到的並沒有任何的炙熱感，反而像是一朵正在跳動的鮮花，充滿了生命的感覺。

緊接著吳秋緩緩將其放在眉心處，感受著藍色鬼火一點點融入自己的大腦。

於此同時，腦海深處的舞台之上所有的吳秋都圍坐在舞台下面，看著台上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類似放映機一樣的畫面。

上面開始一點點展示了秦書童如何給鏡子動手腳的，如何等在往生陵園最外面，當鬼談會結束之後，親手殺死了李渝的畫面。

隨後畫面又來到了他如何帶著桃木劍將往生陵園內的譚曉曉從拼湊屍體當中撕扯出來的，緊接著畫面戛然而止。

最後的畫面停留在秦書童給那八個朋友都依次建了一個墳，屬於他們個人特色的墓碑，之前和吳秋進來往生陵園的時候，他還介紹過的那些墓碑。

看完后，吳秋並沒有從中了解到任何關於秦書童要殺死自己八個朋友的理由，可由於這是來自於秦書童的記憶，吳秋能夠很清晰的感覺到他的迷茫。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殺死自己的朋友。

他，也在疑惑這個決定到底是否正確。

如果對於這八個人真的是充滿仇恨的話，那麼秦書童又何必幫他們建立那八個墳墓呢，甚至將一件挺不錯的鬼造物，丟進了那座紅色墓碑的墳墓裡面當做陪葬品。

這一切的源頭指向了秦書童的母親，也就是吳秋居住的東庭青年公寓的老闆娘——秦知然。

「呼……我明白了，我可以給你一些時間找自己老媽了解清楚詳情，並且我也有個小秘密告訴你。」

聽到吳秋認可的回答，秦書童稍微鬆了一口氣，緩緩睜眼示意他接著說下去，只不過看見那傢伙賤兮兮的笑容，秦書童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知道那個老婦人的真實身份嗎？」

吳秋笑了，從秦書童的記憶當中，他很確信這個傢伙之前沒有點出老婦人不是故意的，而是真的不知道罷了。

現在，那在一年前被他「殺死」的李渝，真的再一次被秦書童殺害在往生陵園當中了。

吳秋知道這個消息說出來，秦書童或許會有些痛苦。

但正因為如此，他才想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