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真正的陳東升醫生
在這陰森詭異的仁愛醫院中,精神科辦公室內,付雪和陳東生兩個鬼對峙著,吳秋靠著牆邊垂著頭眼神迷茫地露出一絲微笑。
兩鬼都沒有說話,陳東生一眼就看出來了,接下來的轉折點都在吳秋身上。
如果他沒能平安無事地醒過來,那麼自己面前這個突如其來的女鬼鐵定是要拚命了。
雖然醫院是自己的主場,但這個眼中帶著殺意地女鬼不知道為何,絲毫沒有離開自己執念之地的虛弱感,這是為何?
難不成她的執念是這個小子?
呼——
一道微弱的喘息聲在這死寂的辦公室中傳出來,準確的來說是在付雪背後的吳秋口中傳出來。
他那迷茫的眼神漸漸恢復了神采,略微有些長的頭髮被些許汗水打濕著耷拉了一點兒下來,垂在眼前看上去整個人都顯得疲憊不堪。
可接下來吳秋的聲音中依舊是充滿了堅定和自信的說著:
「陳醫生……你誤診了。」
「不可能!」
陳東生的眼神顯得異常的慌亂,不應該有人可以從一個正常人的狀態突然成為精神病之後一點兒事情都沒有的。
尤其是這種精神分裂症,在病人的腦子裡突然誘導出好幾個人格,相當於是在一個杯子的水裡面猛地灌進去一桶水似的。
而吳秋此刻卻硬生生用一個杯子裝下了一整桶水,這要讓陳東生怎麼能夠接受得了!
「現在該我給你診斷了,陳醫生,你也有病,同樣是精神分裂,咳咳咳……」
咳嗽了兩下緩和自己略微有些頭疼欲裂的腦袋,吳秋勉強擠出一個看似輕鬆的笑容朝著陳東生說著。
想也不用想,陳東生定然會反駁自己所說的話……
「不可能!我是醫生!我沒病!」
宛如瘋魔一般大聲地呵斥著,就像是一個被拖進精神病院的病人正在瘋狂訴說著自己的正常。
陳東生看向吳秋的眼神愈發的兇狠,眼珠早已被血紅所浸染,甚至於能夠聽見他那咬牙切齒的嚓嚓聲。
看見他這副模樣,吳秋頓時明白這個局面該如何破除了。
要讓陳東生意識到他自己才是精神病人,讓他反駁不了,將他從醫生的神壇上像妄想弒神的異教徒一般拖拽下來,讓他認清自己的真實面貌。
「如果你真的沒有精神病,你怎麼證明呢?」
嘴角處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吳秋眯著眼睛如同一隻即將捕食獵物的毒蛇一般,正等著獵物跳進自己的陷阱當中。
「……」
陳東生沉默了。
聽著吳秋的問題,陳東生的大腦正在瘋狂的運轉,他迫切地想要證明自己不是精神病。
他想要讓吳秋成為精神病然後將他蠶食!這才是吳秋踏入這間辦公室后的正確劇情走向才對!
可為什麼,為什麼找不到證據!
轟——
憤怒地將手放在辦公桌下,猛地將其掀翻,上面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部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陳東生神情恍惚地靠在牆上。
身子彷彿也有些癱軟一般一點點順著牆倒下去,口中還念念有詞地說著:
「我沒有病,我是醫生……」
看著他這副模樣,站在一旁拿著手術刀的付雪有些不解了,歪著頭眨了眨眼睛,臉上的冷漠在吳秋面前重新變成了溫柔甜美的笑容,似乎是在問著這是怎麼回事兒。
吳秋沒有解釋,只是默默地看著這個陳東生在地上宛如失去全身力氣般的癱軟,
他笑了。
如何證明自己不是精神病。
這種問題是沒有答案的,因為一個正常人如果去試圖證明自己很正常,這個行為本身就已經不正常了。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陳東生不證明,那麼他就是默認自己有精神病,可他要是想辦法證明,這個行為本身就附帶了精神病的特性。
這一局,是我們贏了。
「小秋,你沒事兒吧?」
付雪有些心疼地上前一步摸了摸吳秋的腦袋,就像是生病感冒了家裡人幫忙摸摸額頭體溫似的。
強忍著腦子裡那種被脹得快要裂開的痛感,吳秋微笑著回應道:
「沒事兒,我們都沒事兒。」
「我們?」
「沒……沒什麼,你聽錯了。」
看著付雪將手從自己的額頭上放下來,吳秋深呼吸了一下朝著前面被掀翻的辦公桌走去。
彎下腰撿起一塊方方正正的東西,那是一個被剛才陳東生髮瘋似的掀翻而摔碎的相框。
將其翻到正面之後,裡面赫然就是一張陳東生的照片,這裡面的他身穿白大褂,坐在兩個孩子中間露出一副幸福的微笑。
其中一個男孩的樣貌吳秋有些熟悉,正是上周在這仁愛醫院當中遇到的詭異小男孩!
另一個同樣看上去七八歲的小女孩兒手中抱著一個洋娃娃,三人的臉上似乎都閃爍著幸福的光芒。
撇了一眼陳東生頭上的姓名ID,正在一點點閃爍著,就像是發生了什麼異變似的。
【陳東生】、【陳東升】……
一個「生」字和一個「升」字交替著轉換,就像是在爭奪真正名字的歸屬權似的,這也印證了吳秋醒來以後的推測。
這個陳東生確實不是真正的陳醫生,但僅僅只是他這個人格不是而已,真正的陳東升人格,在他的體內!
他的確是人格分裂症,並且自己還沒有意識到。
而現在真正的陳醫生,該出來了!
【陳東升】
三個大字姓名ID浮現在頹廢倒地的陳東升身上,伴隨著一陣苦笑般的呻吟,他動了。
撐著身後充滿灰塵的牆壁慢慢站了起來,陳東升距離吳秋近在咫尺,他本就高大的身材面對面顯得如同一堵牆似的。
朝著吳秋緩緩伸過手去,一旁的付雪頓時緊張了起來,生怕他再次做出什麼對吳秋不利的舉動,都準備再一次把手術刀抵在他脖子上了。
可吳秋搖了搖頭,阻止了付雪的防範,只是默默地將手中的相冊舉起,遞給了陳東升。
拿到相冊的他露出一絲苦笑,那已經恢復到他這個正常的三四十歲年齡該有的聲音質感緩緩響起:
「我回來了,抱歉,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抓起白大褂的衣擺,陳東升輕輕地拂去照片上的灰塵,將那兩個孩子的笑容彷彿擦拭得更加明亮。
他的眼中露出絲絲的不舍和愧疚。
而後扭頭看向嘴角有些因為頭疼而抽搐的吳秋,陳東升開口說著:
「你應該就是吳秋了吧,你果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