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思考

第416章思考

圍繞【是否應該制裁艾路嘉】這個話題而展開的辯論，表面上是法律知識水平的差異，就跟有人認為挨揍了還擊是自衛、有人認為只要還手了就是互毆一樣，實則是道德觀念上的分歧，每個人心中有著屬於自己的標準……不過，相似的辯論在俠隱閣聽得夠多了，此處不再贅述。

之後眾人又討論了【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與死神所建立的秩序孰對孰錯】、【魔女因歷史問題遭受到不公正對待】、【吞食靈魂的行為是否應該被禁止】、【狂氣是否應該被視作一種正常的力量而使用】等話題，課堂氣氛極其激烈，身為教師的費頓想要準時下課，反倒是學生們主動要求拖堂。

課堂的最高潮出現在末段，在費頓的暗示性發言下，某個被其他魔女欺凌、隱藏身份入學的死武專學生鼓起勇氣公開身份，主張魔女並不等同於邪惡……當然，她的主張無關緊要，同學們震驚的是「有一個魔女一直潛伏在自己身邊」這個事實。

課堂結束后，費頓履行諾言，將奧拉克妮送回原處，而艾路嘉則由於體內的蛇已被祛除，不需要再替美杜莎賣命，請求費頓將其送到某個偏僻的山林，打算自行前往大魔婆的住所尋求庇護。

放學后，這一堂課的影響仍在持續——

「真的，你們沒必要想太多，我家老頭是一條馳名雙標狗，而且的跟做的經常不一致，他的話你們當放屁聽個響就可以了。」又把吸魂水抱出來準備修鍊的賈提斯，發現瑪嘉等人還待在教室里，且表情一個比一個沉重，不由出言安慰道。

瑪嘉低頭盯著筆記本，這位年級前二的學霸把辯論中出現的各種觀點和關鍵情報都記錄下來了：「雙重標準和言行不一根本沒所謂，重要的是他所講的話是否有道理。」

黑星站著窗戶邊，眺望著正在打呼嚕的夕陽，喃喃道：「我沒打算恃強凌弱，但我也同樣沒有想清楚，究竟要在變強之後做什麼……賈提斯，你的父親沒錯，我只是為了變強而變強，總有一會跟『星族』其他族人一般墮落至深淵，向人類的靈魂出手。」

「吞食靈魂嗎？」噬魂苦笑一聲，這個關鍵字剛好是他惆悵的地方，「現在回想起來，我們把貝雅當成魔女來狩獵的時候，貝雅根本沒有表露邪惡的一面，甚至不止一次地放過了我們，然而我卻因為認定它是魔女，毫不猶豫地吞食了它的靈魂……」

「……我們一直欠貝雅一個道歉。」瑪嘉合上筆記本，老夫老妻心有靈犀，思考的是同一個問題，「而比起道歉，更為重要的是，我們一直都下意識地認為『魔女是邪惡的』……別看剛才我主張的是『艾路嘉無罪』，若是沒有費頓老師這堂課，我大概率會直接處決艾路嘉，促成噬魂的進化。」

沒有量刑輕重的法，死武專從來沒有把魔女關起來勞改的傳統。

「沒有辦法，魔武器人進化成death-scythe的方式，讓死武專的學生把魔女的靈魂視作一份珍貴的資源。」死神之子思索道，完全看不出追求對稱美學時的神經質，「換句話，問題出在死武專上，讓類似貝雅的討伐任務出現在公告板上是一種嚴重的錯誤，沒有引導學生明辨是非更是教育的失敗，而最重要的是沒有調整與魔女的相處方針。」

賈提斯忍不住道：「喂，伱這話可不輕啊。」

「……得也是。」死神之子眼中的明悟和決意散去，再度陷入糾結中，一是不確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二是對父親的尊敬讓其不自覺地中止忤逆的想法。

「…………」教室里眾人，又陷入各自的思考之鄭

「這臭老頭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對象，受到【大義】衝擊的人不應該是我嗎？」賈提斯聲念叨一句，把三分手指插進吸魂水，用自己的鬼哭狼嚎驅散同學們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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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茶還不錯，但還是比不上我在歐洲各國王宮裡享用的紅茶，眾所周知，我的傳是在12世紀——」

「——你再下去，21世紀的今的這杯紅茶，就是你人生中最後一杯紅茶。」費頓輕飄飄地丟下一句，優雅地品嘗了一口死神親自泡的紅茶。

「言論自由，原來是如此寶貴的東西！」聖劍惡狠狠地吃起糕點來。

不怪它慫，費頓在調查歷史的時候採訪過他，那時候它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嘴巴，狠狠地挨了一頓胖揍。

死神以有點可愛的白色大手指向死神空間里的大鏡子，鏡子里的正是賈提斯所在的教室的影像：「話回來，這算是合格的一堂課嗎？我怎麼覺得最需要有所觸動的人，反而一點反應都沒有？」

「拜託，賈提斯只是沒有修鍊的資質，又不是大腦發育遲緩的殘障人士，對剛來沒多久的異世界哪有什麼感觸。」費頓放下杯子，微微一笑，「再，我本來就打算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方式給他提前適應，當日後陷入精神困境時，這份經驗會派上用場。」

死神苦笑道：「希望你能將溫柔分享給其他學生。」

費頓對待黑星的時候，可是逼著黑星往牛角尖的方向走的。

「嘛，你都知道他是我兒子了，還有什麼好的。」費頓拿起骷髏頭造型的餅乾，放進嘴巴，「那麼，我這邊按照自己的教學計劃進行，你那邊反倒像是出問題了……或者，『出問題』就是你預期的結果？」

「啊哈哈~被發現了嗎？」死神萌萌地左右搖晃起身體。

費頓解釋道：「原本還不確定，死神之子和初代鬼神的靈魂氣息只是散發著與你相似的味道，但相似度也就三成左右。然而，不管我怎麼調查，都發現不了你有性伴侶的記錄，就得思考別的可能性了，剛好我碰到過不止一個主動分裂靈魂的傻子。」

死神攤開大手，無奈道：「真是可怕啊，異世界的魔神閣下。」

「請不要使用『可怕』這個字眼，不管是哪個結果，我都沒有出手干預的意思，只是單純的好奇心。」費頓看向茶桌上的另一位朋友，「例如我最近就出於好奇調查某位於12世紀留下傳的先生，魔武器人是800年前被奧拉克妮開發出來的新種族，兩者是否存在著某種聯繫呢~」

「有牛奶和砂糖嗎？」聖劍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當沒聽見。

費頓聳聳肩，沒有追問下去，目光轉回到死神身上：「你也打算裝傻？」

死神嘆息一聲，卡通風格之下的瞳孔顯得更為幽深：「新時代應該交給年輕人，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