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看熱鬧的先死
當水神大手張開，往雲海天宮方向一抓。
瞬時間無數的水汽，往他的手掌心處流動過去。雲海天宮仙氣縈繞的雲霧，也幾乎在頃刻間被他抽取一空。
整個雲海天宮的禁陣，都在『咔嚓嚓』的作響，開始寸寸碎裂。
宮內的神普照與神鰲散人，都心神驚悚，一陣駭然。
水神天工竟然在此刻，直接往凡界降下了神器寄體。
「來的好！」
楚希聲卻似早有預料。
他面色凝然之餘，口中竟然發出了一聲輕贊。
在水神天工到來的第一時間，他就用神契天碑，直接從天工那裡借來了『聚天』之法。
水之一道，聚散無常。
所以水神天工，也是聚天之法的候選聖者。
其實水神天工真正最強大的力量是『萬流』之法。
可誰讓楚希聲現在正用聚寶金盆，在聚集神契天碑的殘片呢？
與此同時，他吩咐神普照：「幫我轉告素衣，計劃照常開始！」
神普照聞言頭皮發麻：「陛下此舉，只會進一步激怒水神。」
這原本是人族與諸神之間的戰爭，不知如何就將水神捲入進來。
如果真的按照楚希聲的計劃推進，外面那位水神，怕是要與楚希聲不死不休。
「激怒就激怒吧。」
幫助楚希聲主持法陣的陸亂離面色淡然，不以為意：「不管他怒不怒，都不會坐視夫君重聚神契天碑。夫君聚回戒律二書之刻，他對夫君的圖謀就已心知肚明。」
須知水神天工開始降臨凡世的時候，還在楚芸芸與問素衣二人聯手發出律令之前。
可見水神天工已經提前預見到楚希聲取回神契天碑與戒律二書的惡果。
這位平時不顯山不漏水的祖神，其實比任何人都聰明。
他豈能不知楚希聲的真正意圖，是要以問素衣的力量冰封整個北域，同時用神契天碑從計都那裡強借『萬災』天規？
此時整個天宮都山搖地動，神鰲散人的那隻龍首金鰲更是發出一聲哀鳴。
它無力地趴在地上，將肢體全都收回到了龜甲。
然而那龜甲也在快速綻開，同時無數的水分離它而去。
神鰲散人煉造的那些雲海劍傀也頂不住，一連爆散了三具。
神鰲本人的臉色也無比蒼白。
他明白楚希聲為何偏要在雲海天宮，重聚戒律二書與神契天碑了。
那地脈豐富，龍氣繁盛的望安城明明是更合適的地方，楚希聲卻偏偏選擇了此處，之前還一再提醒讓他想辦法強化雲海天宮的防護陣。
這位聖皇陛下怕是早就預料到他重聚神契天碑之刻，必定會引發與水神的這一場大戰。
這空無一人的海域，顯然更適合他們戰鬥，不會波及大律朝的子民。
問題是這座雲海天宮，會被水神給拆掉的。
雖然這座天宮，已經被他贈予陸亂離，然而他身為陸亂離的師尊，不可能把他趕出去。
——這是他的家啊。
還有，一旦雲海天宮破碎，他們該怎麼從水神面前逃脫？
楚希聲幹嘛不選擇在陸地上擇一荒地？
海上豈非是水神天工力量極盛之所？
也就在神鰲散人思緒紛呈，感覺這雲海天宮多半保不住的時候，他看見大海裡面驀然跳出了一條大魚，猛地咬住了水神天工的左腿。
緊隨其後，又有一隻九頭巨蛇從水裡面鑽出來，咬住了天工的右腿。
他們全都是由水液聚成的身軀，氣勢卻也兇悍之極，幾乎將水神的雙腿一口咬斷。
海面之上，還衝起了一隻神軀巨大的三眼水猿。
它的體型接近水神天工的一半大小，猛地從海面一躍而起，砸向了天工的頭部。
與此同時，兩道血紅色的劍光飛凌而至，斬向了水神天工的手臂。
水神天工的神軀也瞬時變化，他的體內生出無數的漩渦，使得體內的壓強增到了極點。不但強行排出了九嬰與鯤鵬的力量。
更是以雙手臂膀，強行抗住那元屠、阿鼻二劍的斬擊。
這兩把犀利無匹，殺戮無雙的神劍，僅僅只是斬入到水神手臂內層一百丈，就無法寸進了。
他的頭顱正面承受了水源巫淮的一記重棍，竟然只是往下陷入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淺坑。
只是如此一來，水神天工抓向雲海天宮的力量大大削減。
天宮之外，更在此刻出現了十二條金色盤龍，以無窮無盡的龍氣與水神天工的擎天大手正面對抗。
這兩股無比強大的力量對抗轟擊，使得海面之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楚希聲的十二黃龍，力量都已達到帝君層次。
然而隨著水神天工的這具神器寄體一抓，十二黃龍都渾身龍鱗綻開，七竅流血，目眥欲裂。它們的全身骨骼也發出咔咔聲響，隱隱有被天工抓到散架的趨勢。
楚希聲更在天宮之外，生成了無數面銀鏡刀罡，試圖反射水神天工的力量，卻都被天工直接遮蔽，甚至是破碎。
他是散天之法的真靈，可以直接將這些銀鏡刀罡從根本上分解散裂。
不過雲海天宮的內部卻暫時恢復平靜，停止了崩解之勢。
神鰲散人不由心神一松。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現自己這具已經快凝練先天神體的身軀，竟已是一腦門子的冷汗。
不過這就能夠阻止水神了嗎？
神鰲散人繼續看著海面。
他意識到楚希聲選擇在大海上對抗水神天工，也是為方便這些水系的混沌神靈，去拖水神天工的後腿。
不過就憑這些沒一點血性的歪瓜裂棗，能夠阻止得了力量已接近造化的水神？
那鯤鵬與相柳，他們甚至都不敢往凡界降臨神器寄體！
唯有一個血海老祖，一個水猿巫淮，還算是像一點樣。
只是這兩人的力量與水神相較，還是有著極大的差距。
血海老祖在血海附近，神力可超越於大多數祖神之上。可在凡界，他的力量卻又遜色於水神許多。
楚希聲也在看著海面。
他在看這些混沌水神是不是在划水。
這些傢伙要是在這個時候還不肯出死力，不幫他扯住水神的後腿，那自己就得溜之大吉了。
未來水神天工踏入造化，開始秋後算賬的時候，這些分走水神力量的傢伙肯定會死在他前面。
要不然就得匍匐於天工腳下，給水神當狗。
水神要不要還得看他的心情。
可能是察覺到了他的心事，那海面上又出現了一隻無比碩大的犀牛，頂著巨大的刀角，朝著水神天工的胸腹衝撞過去。
就在此時，神普照遠在星空的本體，觀照到一道冰藍色的寒芒如流星一般，驀然往凡界的北面墜落。
他瞬間認出，那正是問素衣執掌的神器『太初冰輪』。
水神天工的面目陰冷之至。
他的本體已在星空之中出手，阻止太初冰輪墜落，卻已被三代聖皇遙空以拳力擊退。
水神天工只能在抗擊幾人力量的同時，遙空往『太初冰輪』方向一指。
萬物皆流！
他在用萬流之法導引『太初冰輪』，讓這件神器偏離預定的方向，往其它方位流逝！
只是這一瞬，一股強大的歲月時序之力干擾了虛空。
那一重重的時間壁障，強行攔截住了水神天工的神力。
「黎山！燭光陰！」
水神天工眼中不由流露出了危險的光澤，無窮的怒火開始積聚。
那是歲月之主黎山與時神燭光陰，二人的力量，都已提前降臨此地。
可他隨即神色微動，眯起眼看向天空。
「帝剎！」
天工還感應到了自己兄弟，『風神』帝剎的力量。
帝剎的出手非常隱蔽，然而天工還是感應到了那些許蛛絲馬跡。
『風神』帝剎被察覺之後，也就不再掩飾。
他發出了一聲輕笑，含著幾分不屑：「萬物皆流啊！」
如果萬物皆流，那還剩下什麼東西在動呢？
水神天工以此法成道，又將他帝剎置於何地？
天地間的流動二法會徹底失去平衡。
也就在他們說話的這一瞬，四人的力量在虛空中持續交鋒不下萬次。
那太初冰輪也得以刺破九重雲霄，墜落於中土之北。
雲海天宮內，神普照正以他的普天之力觀照北方，同時將他看到的景象，複述給楚希聲：「問皇后投出的太初冰輪，已經落在了凡界的冰山絕域，那邊無窮的寒力四面涌動，正在往四大神山方向擴散。」
他望見以四大神山為核心的中土廣大地域正覆蓋上了一層薄冰。
冰山絕域在中土的西北面，地域無比廣大，幾乎不遜色於中土。
那裡的環境與無盡冰原很像，蓄積著無垠無盡的陰寒之氣，然而地域卻是無盡冰原的十倍，寒力也是無盡冰原的十倍。
此時隨著問素衣的『太初冰輪』墜落，無窮的寒力正從冰山絕域湧出，四面宣洩。
那寒潮距離中土其實還很遠，然而只是這前奏，就已經令中土一大片土地的溫度降低到了冰點以下。那一應的河流也在逐步封凍。
問素衣的神力，原本無論如何都無法掀起這麼大的動靜。
昔日她照見永恆之際，藉助與天道的深度交融，還有得來的盤古源質，也就只是令中土的一部分核心地帶，冰封了將近三個時辰。
然而這一次，那長達一個多月的日月無光，讓冰山絕域積聚了前所未有的寒力。
冰神玄帝已經隕落；玄武星君正在『極力』的抵抗；那些有能力干預的混沌神，都選擇了坐觀；陰神正在進行陰陽顛倒，無暇他顧；冰神的眾多子嗣，更是無力干涉。
問素衣與楚芸芸二女更以《戒律二書》提前制定戒律，使得任何人在四大神山附近使用火系天規，就要面臨亥水神雷的打擊。
關鍵是，陽神太昊已無法照耀人間，火神焱融與他的子嗣，似乎也沒有出手的打算。
「看來是成了。」
楚希聲也是心神一舒。
只要太初冰輪能夠成功墜落，接下來即便有變故也問題不大。
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的，定定的看著外面的水巨人：「就不知這位水神陛下，接下來會怎麼做？希望他不要如此不智。」
——可彆氣壞了腦袋，來找他拚命。
神普照則忖道水神多半是想要與楚希聲拚命的。
換成他是水神天工，現在也要氣急敗壞。
楚希聲踹向諸神的這一腳，卻首先踹中了水神天工的卵蛋。
人神雙方間的神戰前奏，卻反倒將看似不相干的水神天工首先踩到了泥坑裡面。
陸亂離則有些失神的看著北面。
她想楚希聲對問素衣是真好，好到讓她都感覺吃味。
楚希聲不惜往死里得罪水神天工，真的只是為對抗日月無光么？
陸亂離不太清楚，也沒有證據。
不過如此以來，問素衣近日收集尋覓到的那些冰神源質，卻是可以完成初步的煉化。
中土的嚴寒維持的越久，問素衣就煉化的越多。
不過也好，陸亂離一直以來都感覺自己在問素衣與楚芸芸面前矮了一頭。
今日之後，自己就不欠問素衣的了。
也就在此時，陸亂離心神一動，生出了感應。
水神天工沒有如神普照預料的那樣死戰，而是將他的力量與元神都抽回星空。
那高達九千丈的水巨人，瞬時間崩塌瓦解，墜落海面，又掀起了滔天大浪。
當這位的力量退走，海面上的幾位混沌水神都紛紛現出喜色。
他們先是對視了一眼，又抬頭看了一眼雲海天宮，隨後都陸續抽回了神力。
黎山老母也在此時，出現在楚希聲的身側。
她仰望著天空那明顯暗淡了幾分的星河，發出一聲慨嘆：「可惜了——」
黎山知道這方世界，其實是急需一位造化主宰的。
唯有真正的造化之力，才能延緩這個世界的災難，
只是諸神之間，一直都在互扯後腿。
「可惜什麼？如果水神天工踏入造化，是以神州人族的滅亡為代價，那麼這樣的造化主宰我寧可不要。」
楚希聲搖著頭：「何況那位的星河秘儀還遠沒有結束，他以前對自身力量過於自信，連合縱連橫都懶得做，也不願對盟友給出任何神誓，任何承諾。以後想必會改弦更張，沒這麼容易對付了。」
就在此時，楚希聲看見了無數的天碑碎片，往聚寶盆里匯聚而來。
神普照也在此刻發出了聲音。
「陛下，青龍星君與姬陽已經找到龍魁所在了，司辰星君沒有撒謊，他現在確實被水神天工封於星河！」
楚希聲的精神頓時一振，眼現出銳利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