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百鳥之王

當司黃泉來到寒泉的時候，寒泉的河神『神幽寒』正指揮著他麾下的死靈大軍，極力的抵禦鳳凰一族的侵攻。

他有點焦頭爛額。

水神的大軍正在攻伐酆泉，讓黑水主宰與血海老祖不得不將他們絕大部分的來援兵馬抽回，用於防禦酆泉，只留下一個神波旬，還有他麾下來自於魔界血域一百世界的援軍。

這使得寒泉的防禦力量減低到最薄弱的地步。

寒泉之主不但要抵抗鳳族的萬禽大軍，還得避免被九鳳與朱雀、熒惑這些鳳族的頂級強者尋到本體，施以襲殺。

他現在萬分羨慕同為九泉的陰泉、幽泉、苦泉與溟泉。

此時木神、火神、雷神與玄武的大軍，也在攻打這四條冥河。

不過該怎麼說呢？

木神身為總帥，還算是比較用心的，不過木系諸神在冥界用不上力，一直攻勢不振。

雷神與玄武那邊看起來聲勢浩大，其實只是裝裝樣子，一直都有保留。

至於火神——

自從他的幼子被人從天上射落之後，就連樣子都不做了。

司黃泉的到來，也沒讓寒泉之主輕鬆下來。

只因這位名義上的冥界之主是孤身趕至，沒有攜帶任何兵馬。

不過他也不敢在司黃泉面前說什麼。

這位二代冥凰可不僅僅只是冥界之主，身後還站著龐大的人族勢力。

何況這位的死亡陰冥之力，正與整個冥域呼應，調度冥域的力量對抗外敵。

如果不是司黃泉這位冥界之主，他們早就在外面的神軍攻打下潰不成軍了。

萬一司黃泉心裡不爽，把她的力量從寒泉抽回來，寒泉之主哭都沒有地方哭。

神波旬卻無需顧忌司黃泉，他一聲哂笑，滿含諷刺：「似你這樣還不如不來，居然連一個人手都不帶，這也配做冥域之主？」

他是神羅睺與神血河之子，由羅睺與血河老祖結合誕生。是魔界血域一百世界的共主，魔界血域一切魔神之首。

這次是響應其母血河老祖的號召，前來援助冥界，抵禦水神，所以不需要給司黃泉面子。

司黃泉聞言也不在意，只微微頷首：「我也感覺配不上，不過血河與冥界諸神，對我都很抬愛，只能勉為其難。」

神波旬這廝，以前雖然取走了她的心臟，然而也促成了她的誕生，更在一定程度上庇護了她。

從這個角度來說，神波旬對她來說是有恩的。

何況神波旬還有一具神器寄體，死於楚希聲之手，他父親的源質，也被楚希聲吞掉。

只要這傢伙能放得下，雙方的恩怨就算了結。

神波旬聞言氣息一窒，臉色變得怪異起來。

他感覺有點內傷。

「不知萬魔之主可曾聽說過帝江？」

司黃泉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前方的戰局。

這位寒泉之主居然只是一位準帝，卻可稱得上兵強馬壯。

他麾下的陰靈大軍，就達到千萬之數，都是魂力積累到四品以上的存在。

還培育了一支高達二十萬的三品屍軍，一百萬四品白骨牙兵，就放在寒泉的河底，日日蘊養。

而無論那些陰靈，還是煞屍骷髏，在冥域寒泉的加持下，都能夠發揮出三品左右的力量。

所以鳳凰一族雖然聲勢浩大，卻在寒泉中進展艱難。

「帝江？」神波旬挑了挑眉毛：「此言何意？」

「我們的大律皇後有辦法幫你煉化你父親殘餘的源質。」

司黃泉這短短一句，就讓神波旬的臉色大變。

她繼續看著前方：「其實我也不是沒有帶援兵過來。」

神波旬則有點神不守舍。

他想楚芸芸真能夠幫他吸收父神羅睺的源質嗎？

神波旬下意識的對司黃泉保持尊敬，他為了配合司黃泉的身高，特意把神軀也縮小到常人大小：「其實沒帶兵來也沒關係，您是冥域共主，本該高卧於幽都之巔。這種廝殺的活計，交給我們就是。」

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寒泉之主聞言，也不禁一陣無語，五臟六腑都傷勢不輕。

司黃泉則洒然一笑：「也不能一點力都不出。對面畢竟是我的母族，只是不知道他們認不認。」

就在這一瞬，司黃泉展開了自己的獸體。

人族神靈的戰鬥姿態大多都非獸體，基本都是以三頭六臂作為先天神軀的戰鬥姿態。

司黃泉卻不一樣，她的戰鬥姿態是一隻與鳳凰極其相似的巨鳥。

這巨鳥全身暗紅，不但有著尊貴無比的鳳冠，還有著華美的尾翎。

那雙羽翼更是美輪美奐，整體赤紅顏色，且流光溢彩，可以望見上面由一條條的靈力脈絡，另還鑲嵌上了一點點彷彿星辰般的赤紅光點，顯得無比的精緻華麗。

「吾！~」

司黃泉揮動著雙翅，從寒泉中飛出，看著前方那群遮天蔽日般的萬禽大軍，還有它們後方的九鳳。

她的語聲無比威嚴：「吾為冥域之主司黃泉！今日始，亦為鳳凰之主，司掌天下萬禽！汝等禽鳥之流，如願奉我為主，可即刻至我羽翼之下列陣！」

這一瞬間，天地間的涅槃之力劇烈波動。

對面的九鳳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

她的面色一沉，目光陰冷的凝視著司黃泉：「好一個孽畜！」

九鳳隨後側目，冷冷的掃了朱雀星君一眼。

她認為昔日如果不是朱雀插手，司黃泉沒有可能成為二代冥凰。

即便她能繼承天奈落的力量，也不可能這麼強大。

不過九鳳很快就無暇關注朱雀。

司黃泉語落之後，前方戰線卻是一陣死寂，隨後又是一片混亂，竟然有足足四分之一的鳳凰族裔，還有大量的凡鳥庶鳥齊齊振翅，飛向了司黃泉的羽翼之下。

九鳳望見這一幕，只覺自己的心臟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

她胸中充滿驚怒。

九鳳很早就知道，鳳凰族裔本就有許多人不滿她昔日的背盟。

人族天庭毀滅之後，鳳凰一族日漸衰落的地位，讓許多族人難以接受，他們更不滿自己坐視盤古諸神與神般若圍殺同為鳳族的孔雀一脈。

而這次攻伐冥界，九鳳不惜死傷，不顧日夜的全力攻伐，確實讓一些鳳族與百鳥寒了心。

可她萬沒料到，司黃泉在戰陣之前一個號召，就讓整整四分之一的鳳凰一族直接背叛。

九鳳當即揮動雙翅，人如流光瞬影般的閃動。

「你二人隨我來，她既然要尋死，那本宮便成全她！」

朱雀星君張了張口，想要出言勸諫，卻見那熒惑星君，緊隨在九鳳之後，往司黃泉方向閃逝。

朱雀頓時面色大變。

九鳳雖然最近因司黃泉之故神力衰減，卻還是接近祖神層次的強大存在。

熒惑也是天地間，僅次於白帝子與司辰，以及他們四象星君的帝君！

這二人聯手，現在氣候未成的司黃泉，可能在一瞬間就被殺死。

她也化作赤色流光，緊追二人而去。

朱雀想要保住司黃泉的性命，否則她們鳳凰族裔，就徹底沒希望了。

她極力的追趕，然而就在她開始化光飛遁的時候，九鳳已經化作一隻有著九顆鳳頭的巨禽，與司黃泉碰撞在一起。

兩人的涅槃聖火正面轟撞，雙方氣勢與天規力量幾乎不相上下。

然而司黃泉的神力與先天神軀，卻遜色九鳳太多。

九鳳用一顆頭與司黃泉對抗，另外八顆頭，都在往司黃泉身軀之上啄擊。

「不要！」

朱雀見狀面色微白。

九鳳這一擊，還不至於將司黃泉置於死地，她卻不想看到這祖孫相殘的一幕。

只是下一瞬，此時已經化作一隻巨大火鳥的熒惑星君，竟然沒有對司黃泉出手，而是把她的利爪探向了九鳳。

朱雀先是微一愣神，隨後腦海中心念電轉，頃刻間就明白緣由。

熒惑星君應該是對九鳳積存了極大的不滿。

她這個熒惑星君，本就是昔日神禹的冊封。

而九鳳背叛了神禹。

如果只是這一事也就罷了，九鳳是鳳凰共主，不但是她們的王，也是她們的親姐，她們不得不遵從她的號令。

然而在不久前，鳳族也沒能保住熒惑星。

九鳳不但容許了禍斗分走熒惑的權柄，甚至還容許萬災之主，在熒惑之旁再立一災星！

她這個妹妹的心內，此時不知積存了多少的怒恨與不甘。

以鳳凰族裔的力量明明可以抗拒，九鳳卻選擇了妥協。

而現在，鳳凰族裔有了另一個選擇，另一個掌握涅槃之力，未來可能更加強大的王——

「轟！」

熒惑不但蓄勢已久，出手亦狠辣之至，竟然一點都不在乎姐妹情分。

她趁著九鳳沒有防備，這一抓不但撕下九鳳的一整隻翅膀，更是將九鳳的三顆頭顱都直接撕成粉碎。

「熒惑！」

九鳳星君剩下的頭顱不由發出一聲哀叫，含著被背叛的無窮驚怒與不解。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昔日，自己親手從神禹身後，抓碎他心臟的那一幕。

她隨即感受到自己胸腹中一陣劇烈疼痛。

那是司黃泉，她一爪破入九鳳的胸膛，幾乎抓到了她的心臟。

九鳳的神力猛力爆發，將司黃泉強行逼退。

同時拼著一顆頭顱被熒惑抓碎的代價，身影快速閃逝，往後方飛退。

「王姐！」

朱雀星君原本想要出手援護，卻見九鳳化身的金色流光，直接將她繞開，一瞬間就退到了冥界之外。

朱雀星君愣了愣神，隨即站定在虛空，遙空看著自己的妹妹熒惑。

熒惑似無所覺，她目光鋒銳如刀，面目陰冷的看著九鳳離去的方向。

直到九鳳的遁光徹底消失不見，她才轉過頭，與朱雀星君對視。

她一聲哂笑：「人族有一句話說得好，始作俑者，其無後乎？你覺得我做的不對？」

朱雀星君聞言，卻是神色默默，無言以對。

她沒道理指責熒惑，這是九鳳自找的。

「朱雀姐你性格素來堅韌狠辣，怎麼這時候卻遲疑了？猶猶豫豫，毫無決斷，這個時候還想著要兩全其美嗎？豈不知你這樣做，一樣都保不住。」

熒惑星君無比失望的搖了搖頭。

隨即再次張開一雙火翼，語聲震嘯虛空：「我鳳族一脈已有新王！她是冥域之主，亦是萬鳥之王！願為新王效力的，今日就留下來，拱衛於新王羽翼之下！」

原本在九鳳撤離之後，鳳族大軍已經一片混亂，呈現潰散之勢。

然而在熒惑星君嘯聲之後，那些鳳凰族裔與百鳥，竟然又有四分之一展翼震翅，飛至到司黃泉的麾下。

其餘的禽鳥，一部分繼續往外撤離飛遁，一部分把視線看向了朱雀星君。

朱雀星君稍稍遲疑，隨即輕聲一嘆：「退吧！」

她繼續矗立虛空，為部屬斷後，同時看向了司黃泉。

朱雀星君的目光也是有些複雜。

她的眸光有欣慰，也有決然。

是該做出決斷的，鳳族不能同時存在兩個王。

否則本就衰弱的力量，會更加的虛弱，他們將失去未來——

與此同時，她的心裡又想起了那件讓她疑惑了一千三百萬年的事。

她的王姐九鳳，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要背叛人族，背叛她的夫君？以至於連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要了？

這個問題不止是她，熒惑，重明，青鸞，鴻鵠，鸑鷟，還有初代孔雀，她們都想知道。

九鳳你當時是發的什麼瘋？

※※※※

就在同一時間，在九泉之陰泉入口，木神靈威也接到了九鳳被熒惑暗算，導致潰敗的消息。

此時他正坐在一架巨大的戰車上，眉頭緊皺。

「熒惑倒向了司黃泉？一半的鳳族倒戈？這個九鳳，她是怎麼做的鳳族之主？」

這形勢實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這不但意味著，他們攻打冥域的力度要減少許多。

也意味著凡界的形勢，會倍加艱難。

需知凡界現在有許多巨靈部落，都在依靠他們營地里的篝火驅寒取暖。

他們還在營地里擺放著大量的易燃物資。

熒惑倒向敵人之後，她只要稍稍用神力挑動，就可能導致大規模的火災發生。

與之相應的，人族那一方的災力，卻會極大程度的減弱。

「真是個無用的扁毛畜牲！」

靈威不滿的一聲冷哼：「讓她儘快重整陣腳，三日之後繼續進攻，否則按照天律處置！再問一問奢源，看他怎麼說？我們現在要拿下冥域，還必須追加兵力不可。」

他隨後又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左側：「幽都，你說的那條捷徑，確實存在？」

被冥域諸神驅逐出的幽都主宰，此時就在靈威駕前。

他神色平靜的躬身一禮：「確實存在，這是我早年為自己留下的後路。開啟之後，可以讓祖神與一百萬的神軍，直接進入幽都的核心腹地。只要待幽都腹地空虛，陛下一定能夠將之攻陷！」

「若能如此，那是最好不過。」

靈威微一頷首：「如能攻下冥域，我不吝獎賞，該是你的還是你的。」

然而他說話時卻用手撫著自己膝上的《死簿》，胸里燃燒著強烈的慾望之火。

生命聖者他已經失去了，那麼現在唯有走另一條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