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秦時往事

將臣這麼一說，曹瑋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權總是至高無上的。而作為王權的繼承者，哪怕還沒有登臨那至高無上的寶座，這個皇子的思想也必然會發生轉變。

他不會容許對自己有威脅的事物存在，而對於想要獲得長生不死變成一個殭屍的他來說誰會是最有威脅的人呢？答案自然是那些古時候的法師、修士。

「嘶，這一招是禍水東引啊。可有什麼意義嗎？難道還指望那些修士來一個刺王殺駕？」

刺王殺駕，這可不是什麼拍拍腦袋就能做成的事情。想想荊軻，這可是有樊於期獻頭，太子丹獻燕督亢地圖，以魚腸短劍藏於圖冊之中來了一出圖窮匕見的戲碼才得到了一個刺王殺駕的機會。

舉一國之力就博來了這麼一個機會，還沒有功成，可見刺王殺駕的高難度。

而修士，雖然不知道千年前的修士是什麼水準，但曹瑋估計可能也跟自己差不了多少。

什麼劍氣縱橫三萬里，一劍光寒十九洲就不要想了，純粹誇張的修辭。別說三萬里，就算是十里劍氣、一里劍氣你也是當之無愧的無敵存在。

有這本事，摧城拔寨，辟易千軍都不在話下，原地一個旋風斬都能開闢出一個半徑幾里地的無人區出來。

人要是有這麼牛逼還當什麼人啊？有這本事，這漫天神佛你看誰不順眼拉不下來？就算是皇帝老兒的寶座，只要你想要，誰又敢放一個屁出來？

歷史書上記載的明明白白，不存在這樣的妖孽。所以理所當然的，這些被算計的修士沒有對抗王朝政府的能力。

而曹瑋奇怪也就奇怪在這一點上，那個方士吃飽了撐的來這一招？他和自己的這些同行到底是有多大的仇？

「一般情況下，這的確是沒有什麼意義？但如果這和兵權有關係呢？」

「不是針對的修士嗎？怎麼還有軍隊的事情？」

「因為那個已經駕崩的皇帝覺得自己需要一隻專門針對鬼神妖魔的軍隊來拱衛自己的左右，而這隻能破山伐廟、威懾天下鬼神的軍隊，就是由當時最精銳的甲士以及天下八方的方士、巫祝組成的。」

將臣給出了一個讓曹瑋意想不到的解釋，而一聽這個解釋，曹瑋的表情也是越發的古怪了起來。

「我突然有些理解那個方士的想法了。」

「哦，說來聽聽？」

「按照你的說法，那隻軍隊是皇帝用來拱衛自己左右的力量。可一旦那個皇子變成殭屍，他在心理上恐怕就會有一種眾矢之的的感覺。我不知道這隻軍隊的戰績如何，但想也知道，這樣一隻特殊的中央直屬部隊，其手下的倒霉鬼肯定不會少。而哪怕說他們一個個忠心耿耿，絕對沒有理由對身為繼任者的皇子拔刀相向，這個皇子也很難不對他們生出懷疑。」

「因為身份變了。如果說原來的他是獅群中的獅王，那麼現在的他就是被獅群團團包圍的豬羊。相比較於不可捉摸的忠心，恐怕他更願意相信這隻軍隊獵殺妖魔的本能。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更何況是未來的君王。除非說他有辦法確保這些人不對自己動手，否則，他一定會先下手為強。」

曹瑋手指輕敲著桌面，語氣上是十分的篤定。而對於所表現出來的這份自信，將臣只是神色悲憫的一聲嘆息。

「你說的一點沒錯，這就是方士的目的。」

「可我還是不明白？」

儘管將臣肯定了自己的說法，但曹瑋依舊是有些困惑。他搓了搓手邊的筷子，這種無意識的動作表明了他此刻全然沒有什麼頭緒。

「這對他有什麼好處嗎？任何人做任何事都該是講究一個動機的才對。如果他真的不打算把長生不死分享給這個皇子，又何必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還是因為這支軍隊的存在。別忘了，現在的方士已經變成了殭屍，也就是常人眼中的妖魔。儘管因由著我的賜予，他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但想要憑此來對抗鎮壓鬼神的大軍，終究還是自不量力了一點。」

「有著這支軍隊在，他插翅難飛。只要坐在皇帝寶座上的人一聲令下，他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恐怕都沒用。所以，一不做二不休...」

「借刀殺人，一石二鳥...」

個中的關節曹瑋已經想通。利用皇權的力量消滅這種特殊的軍隊，不僅可以拖延時間，同時也可以消除皇權勢力對自己的最大威脅。到時候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對於這個方士來說自然是一方新天地，新氣象。但...

「他完全可以隱瞞自己已經得到長生不死的消息，或者乾脆就不回來。說真的，這個方士的想法我還是不能理解。」

「他回來是因為信諾。因為他答應了那位偉大的君主，要給他帶回長生不死葯來。而他選擇拒絕，只因為他覺得這個繼任者配不上他的這個承諾。」

「這個說法...有意思。我還以為徐福對秦始皇多少會有一點意見呢？」

「你猜出來了？」

將臣笑著眯起了眼睛，打了那麼久的啞謎，他還以為要靠自己來親自公布答案呢。

對此曹瑋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手指也是咚咚作響的在桌面上敲出了節奏鮮明的聲音。

「這不難猜。」

「歷史上尋仙問道的君王不少，但方士這個職業還是秦漢之前來的更常見一些。而秦漢年間求長生的代表人物是始皇帝和漢武帝。漢武帝留下的只有權臣霍光，可沒有宦官幫襯。而十八子...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胡亥就是十八子吧。」

「賓果！猜得很對，但是沒有獎勵。」

「我也沒打算要獎勵。而且相比較於獎勵，我倒是更想了解一下這個故事的後續。」

「後續啊？」長長的吁了口氣，將臣的表情就好像是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偶爾翻出了自己藏在角落裡的老照片。哪怕照片里的故事對於當年的他來說只是一個稀疏平常的小事，現在回想起來也只剩下了悠長的喟嘆。

「我們說到哪了，對了，徐福和始皇帝的關係。你既然都猜出來是徐福了，那麼自然也該知道徐福的出身。」

「他是齊人，被始皇帝滅亡的六國遺民。要說心中沒有一點恨意，那大概是不可能的。但始皇帝這個人...的確是一個前無古人往後也很難有來著的存在。」

「他有大胸襟，大氣魄，同時可能也是那個時代最具威儀的存在。鬼神都要向這位人間的君王俯首，這在那個時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所以，即便是狂傲如同項藉那樣的人，也不敢在始皇帝活著的時候起兵作反。他不敢，六國的貴族遺民也不敢。徐福只是一介方士，自然就更加沒有這個勇氣。」

「我設想過徐福當時的感受。齊國的滅亡固然讓他心懷恨意，但始皇帝的威儀、霸道就好像是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他的心頭，讓根本就不敢去恨。」

「而始皇帝對他到底是信重的，給了他兩次機會讓他出海尋訪仙山。在這樣的信重以及他內心裡對始皇帝的敬畏之下，他不得不，或者說不敢不完成始皇帝交代給他的使命。」

「可當他回來以後，發現始皇帝已經駕崩了。李斯和趙高把持權勢，要將一無是處的胡亥推上始皇帝曾經的位置。這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心中永遠需要仰視的一座大山轟然坍塌，而一群小人卻試圖竊據這座大山的位置。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怎麼做？其實將臣已經給出了答案。徐福的動作就只是那些。只不過之前看起來有些沒頭沒腦，現在才感覺有了些因果關聯。

當然，其中還有許多細節需要填充。而看著曹瑋已經擺出了個洗耳恭聽的模樣，將臣也是直言不諱的翻開了這些陳年舊事。

「徐福的目的不僅僅是戲耍胡亥那麼簡單。毀掉大秦的阿房衛，也就是那隻鎮壓鬼神的禁軍衛士只是他的第一步。」

「阿房衛的甲士統帥是右庶長況中棠，而修士中修為最高者為大祝馬靈兒。馬靈兒是巴山巫女，兼修黃老陰陽，與應龍有契，可以驅策應龍之力降服鬼神妖魔。對於已經化為殭屍的徐福來說，她就是自己最大的威脅。」

「因為況中棠和馬靈兒相交多年，漸生情愫，徐福就對胡亥建言，以況中棠一家老小性命為要挾，讓況中棠對馬靈兒拔刀相向。」

「除掉了馬靈兒，餘下修士自然群龍無首，更加不是禁軍甲士的對手。而再調動咸陽宿衛，以陪葬之名將阿房衛送進始皇陵，這昔日鎮壓鬼神的阿房衛自然冰消瓦解。」

「這個時候的胡亥已經是沒有了制約徐福的能力，而徐福此刻則乘機北上。找到了公子扶蘇，把長生不死的能力分享給了這個皇長子，同時也告訴了他始皇帝的死訊。」

「沒有了始皇帝的威懾，徐福心中對大秦的恨意已然是如火如荼。他這麼做，不是好意。而是希望公子扶蘇以殭屍之身統帥三十萬大軍，殺回咸陽，登臨皇位。」

「在他看來，以公子扶蘇的素來威望再加上蒙恬這員大將統帥三十萬邊疆悍卒，區區胡亥、李斯決然不是對手。而等扶蘇繼承皇位，他再將扶蘇的殭屍身份公諸於世。必然是天下震怖，鬼神詫驚。」

「介時天下群雄激蕩，六國反覆，鬼神憤力，巍巍大秦二世而亡未嘗沒有可能。可不想...」

－－－－－－題外話－－－－－－

按照僵約的設定，變成殭屍的應該是始皇帝。但這樣搞不符合歷史發展觀了，始皇帝長生不死了別人都沒法玩了，最多三百年世界大一統，我想不出有誰能抵擋住始皇帝麾下的百萬秦軍。所以改下設定...而且說真的，這是原編劇的問題。香江那邊的人一點歷史觀念都沒有。始皇帝這種千古一帝在他們眼裡感覺跟康熙這種混子一樣，真就是隨便編排，簡直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