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誤陷九紋龍
更新時間:2012-11-21
卻說托塔天王晁蓋離開了玉麒麟盧俊義的府邸,剛要去尋花和尚魯智深等人,卻被一人攔住去路,唱了個大諾道:「大官人,小弟已經恭候您多時了。」
晁蓋定睛一看,只見那人劍眉星目,鼻直口方,銀盤也似一個麵皮,身著一件白袍,更是顯得丰神俊朗,宛如玉樹臨風一般,卻是自己的好兄弟九紋龍史進。晁蓋不由一怔:「大郎兄弟,你不是去了東昌府嗎?為何來了這裡?莫非是東昌府快活林又被翠雲樓吞併了不成?」
九紋龍史進臉色一紅,輕聲:「哥哥,此事說來話長,真的是一言難盡!」
托塔天王晁蓋看了看路旁來來往往的行人,說了聲:「大郎兄弟,此處不是說話之所,我們還是找個去處再說不遲。」晁蓋說著,便與九紋龍史進走進了一條偏僻的巷子,用手一指道:「大郎兄弟,這個酒店裡正好說話。」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酒樓,揀了個僻靜的閣子坐了下來。晁蓋隨即喚了店小二打了一壇酒,切了一大盤牛肉,鋪下些菜蔬果子之類,又摸出了一塊碎銀子塞到店小二的手中,囑咐道:「小二哥,某與兄弟他鄉遇故知,自然要好好吃上幾碗酒,你沒要緊事就別來打擾我們!」
「客官慢用,小人知道了。」店小二得了銀子,眉開眼笑而去。
晁蓋也不吭聲,只是與九紋龍史進連幹了數碗酒。反倒是史進按捺不住,把一大碗酒倒進喉嚨之後,澀聲道:「縱是哥哥不相問,小弟也要說了!」
原來,九紋龍史進到了東昌府之後,因為打聽到李固的弟弟李堅已經買通了東昌知府童通,就打算用沒羽箭張清來做擋箭牌。他擔心張清不答應,就每日里請其到快活林吃洛陽-水席。如此,接連吃了六天,到了第七天晚上,李堅和童通終於動手了。他們用的還是老辦法。李堅花重金找了一個與赤發鬼劉唐身材相似的潑皮,又請了一個能工巧匠在他臉上做了一個惟妙惟肖的硃砂痣。
這個潑皮就大搖大擺地進了快活林,一個人點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吃飽喝足了嘴巴一抹,不但不想付賬,而且還大聲嚷嚷起來,說什麼我與你家掌柜交情莫逆,就這麼一桌子菜值幾兩銀子,就是給他,他也不敢要。
正吵鬧間,早就候在一旁的東昌府三都緝捕使臣童飛帶著一大幫眼明手快的公人衝進了快活林,轟走了大堂里的食客,將那個潑皮和酒樓掌柜、廚師、店小二、火家一併鎖了,剛要帶走,卻聽二樓有一人輕聲喝道:「慢著,我有話說!」
「是哪個的褲襠開了,把你給露出來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東西?敢來阻止官差辦案?當心老爺連你這廝一併拿了!」童飛正想著事情趕快辦妥之後,就與李堅去吃花酒呢?所以腦子一熱,還沒看清說話者是何許人也,便口不擇言破口大罵起來。
「罵得好!這麼多年來,還沒有人敢如此罵張某!」樓上人不但不以為意,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張某?」童飛覺得聲音有些耳熟,不由心裡一驚:「莫不是比知府相公官還大的那位吧?」他抬起頭來,剛要舉目望去。卻見從樓上飛下來一物,宛如流星閃電一般,正中童飛鼻凹里,頓時鮮血直流。童飛大吃一驚,顧不得痛,俯身揀起那東西一看,見是一塊四棱八方的石子,不由唬得他膽喪心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一連聲道:「小人不知是安撫使相公大駕光臨,實在該死!」
原來,樓上之人正是東昌安撫使沒羽箭張清。
沒羽箭張清手挽著九紋龍史進,下得樓來,淡淡道:「童飛,你罵了張某幾句,張某賞了你一顆石子,我們算是扯平了,你還是起來說話吧!」
「安撫使相公大人有大量,小人感恩戴德,銘記五內!」童飛又說了一籮筐的好話,這才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在身上摸出一個手帕來,堵在了鼻口之間。這還是沒羽箭張清手下留情,若是全力而為,只怕童飛最少要掉兩顆門牙。
沒羽箭張清一指快活林的一干人等,沉聲問道:「童飛,張某問你,他們犯了哪一條大宋律令?你為何要將他們鎖了?」
童飛硬起頭皮說道:「回安撫使相公的話,因小人接到線報,說是快活林酒樓窩藏水泊梁山賊寇頭目赤發鬼劉唐,故此才將他們鎖了,帶回緝捕廳拷問。」
「噢?赤發鬼劉唐?」沒羽箭張清望了九紋龍史進一眼,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張清煞有介事地問道:「不知哪一位是赤發鬼劉唐呀?」
這時,童飛一使眼色,兩個公人把那個潑皮推到了張清的面前,一個能言善辯的公人施禮道:「啟稟安撫使相公,這一位便是水泊梁山大名鼎鼎的赤發鬼劉唐,你看他這滿頭的紅髮,還有鬢邊這一搭硃砂記,定是劉唐這廝無疑!」另一個公人則打了那個潑皮一拳,凶神惡煞般說道:「天殺的潑賊,見了安撫使相公還不下跪!」
那個潑皮心一橫,高聲叫道:「管他什麼撮鳥?莫說一個小小的東昌安撫使,就是趙官家到此,老爺也不會軟了骨頭。須知老爺這輩子除了父母和晁蓋哥哥之外,誰的帳也不買!」
「你就是赤發鬼劉唐?」沒羽箭張清伸出手來,往那個潑皮肩頭上輕輕一搭,那個潑皮便頓時酥了半邊身子,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沒羽箭張清哈哈大笑起來:「別以為長了一頭紅髮,鬢邊有一搭硃砂記的人就是赤發鬼劉唐!如真的是赤發鬼劉唐在此,就憑你們幾個能把他鎖了?」
童飛和一眾公人面面相覷,一個個啞口無言。
「愣著作甚?還不快把人放了?」沒羽箭張清臉色突地一邊,沉聲喝道。
「小人遵命。」童飛只覺雙腿一軟,差一點兒栽倒在地,他定了定心神,轉身喝道:「爾等一個個沒聽見安撫使相公的命令嗎?趕快把人放了!」一眾公人慌不迭的打開鐵索,將掌柜等人都放了。
童飛向沒羽箭張清深施一禮道:「小人身為三都緝捕使臣,卻聽信他人之言,差一點兒冤枉了好人。幸得安撫使相公在此,才避免了一樁冤案。至於快活林酒樓的一切損失,小人願意一力承擔。」
「賠償的事就算了吧!人家偌大的快活林,也不缺這幾兩銀子!你回去告訴你家知府相公,就說快活林是張某的一個朋友所開,讓他照看著點兒,免得被屑小之輩亂了我們東昌府的規矩!」沒羽箭張清明裡暗裡敲打了童飛幾下,意思很明顯,這間酒樓是張某我罩著的,你們誰也不要來找麻煩。
「小人知道了!」童飛領著一幫公人霎時間走了個乾乾淨淨。
沒羽箭張清回首對九紋龍史進說道:「大郎兄弟,你今後好好做你的生意,張某但凡在東昌府一天,就擔保快活林安然無恙。
「多謝哥哥了!」九紋龍史進自是千恩萬謝。
等沒羽箭張清走後,九紋龍史進長吁了一口氣,暗忖道:「晁蓋哥哥交代下來的事總算是完成了,我明日不妨到東平府走上一遭,看一看惜玉妹子她們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隨便再去西瓦子巷會一會李瑞蘭,索性將她贖了,帶回水泊梁山去。
九紋龍史進主意打得不錯,可是,他沒有想到,針對他的一場陰謀即將展開。
第二天一大早兒,九紋龍史進便悄悄出了東昌城,往東平府而去。臨走時,他囑咐快活林的那個掌柜道:「若是安撫使相公問起我來,你就說我有急事到孟州總店去了,著實來不及向他辭行。」掌柜自是答應不提。
卻說九紋龍史進在路上行了一日,這一日來到了安山鎮。此地距離東平城只有四十餘里。
史進正行之間,忽然前邊圍了一群人,把偌大的官道堵得是嚴嚴實實。他擠進人群一看,原來是兩輛馬車相撞之後,兩個馬車夫正在大打出手,而旁邊的人都是在看熱鬧,卻沒有一個人上前解勸。
九紋龍史進本是俠義心腸,就上前一把拉開了那兩人。誰曾想,這兩人卻一左一右,緊緊纏住了史進的兩條胳膊。史進毫不在意,笑道:「你們兩個打昏了頭嗎?竟然聯手打起我這個管閑事的人來了!」他剛要掙脫,說時遲,那時快,一旁看熱鬧的人一擁而上,九紋龍史進措手不及,正如鷹拿野雀,彈打斑鳩,被綁了個結結實實,再也動彈不得。
這時,從馬車中跳下一個人來,哈哈大笑道:「史大郎,你沒想到吧,童某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
九紋龍史進抬頭一看,見是東昌知府童通,不由大驚失色道:「是你!你怎麼知曉我來了東昌府?又是如何得知我要到東平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