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香餌釣金鰲
更新時間:2012-08-29
「我明白了,高太尉一定是知會康里定安,答應把他的外甥送回燕京去,康里定安這才答應出兵。」童通這才恍然大悟。燕一笑道:「童兄也不簡單呀,難怪童樞密使會把你放在東昌府!」童通被燕一壓制了多時,此時總算是找回了一點兒自信,但還是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哪裡哪裡,比起燕兄來,童某還相差甚遠。」
燕一正色道:「童兄打算如何去做?」
到了這個時候,童通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因為讓放康里定安入城已經是大勢所趨。至於燕氏的諫言,只能是拋到腦後了。童通尋思了片刻,道:「待會童某就去拜會沒羽箭張清,先向他道個歉,就說遼軍兵臨城下,某與他理應文武齊心,摒棄前嫌,合力守住東昌城,保一方百姓無虞才不枉做了這東昌府的父母官。然後,再對他說,丁得孫的虎營連日作戰,理應休整,可將南門的防務交予童某。如此,到了明晚,可舉火為號,讓康里定安率軍從南門而入,如此,沒羽箭張清和托塔天王晁蓋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難以挽回敗局。」
燕一微微搖了搖頭道:「童兄的想法不錯,只是明言去守南門容易引起懷疑,不如直接去守北門,效果更好。」
童通詫異道:「北門乃是一線陣地,只怕張清不會放手。」
「正是因為他們不會將北門讓你的人把守,所以你才要去守北門。畢竟,你堂堂的知府大人開了口,其餘南、東、西三門好歹總會給你一個。」燕一狡黠一笑道:「不管是哪一門,只要你掌握其一,大事可成也!況且,蔡太師與高太尉已經聯合知會周邊各州府,就說禁軍在東昌府進行實戰演練,以檢驗對付契丹人入侵的作戰反應速度,勒令他們不得出兵干預。所以說,如今的東昌城是等不來援兵的,沒羽箭張清這一次是插翅難逃!」
「燕兄高見!」童通撫掌大笑道:「與燕兄共事,實在是爽快至極!」
「好說,好說!」燕一道:「只是童兄要記著,張清授首之後,兵馬都監府就有我燕子樓的人接受,不管是童兄的人,還是康里定安的人,都不得越雷池一步!」
「就依燕兄!」兩人隨即擊掌為誓。
「誰?」忽然,燕一大喝了一聲,身子如狸貓般竄起,破窗而出,卻只見院內微風拂動樹葉,哪裡有一個人影?燕一剛回過頭來,卻聽門一響,童通也快步走出了密室,問道:「燕兄,難道有人偷聽不成?童某這間密室,知道的人並不多,能尋見的也只不過三兩人而已,而且,其中一人已被燕兄所殺。」
「燕某明明聽到外面有人的,難道是我聽錯了不成?」燕一心中狐疑,卻向童通一抱拳道:「天已經大亮,燕某就此別過。」話音聲中,身形一晃,如飛而去。
望著燕一的背影,童通才發覺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沁透,他心有餘悸道:「夫人,你又何苦前來偷聽?幸虧燕一是破窗而出,他如果是破門而出,只怕你如今已經像童海一般摸樣了,縱是為夫也救不了你!」
只聽密室門又是一聲響,閃出一個人影來,正是童通的小妾燕氏。原來,燕氏躲在門外偷聽,不想被燕一察覺,幸虧窗外的樹葉也同時颯颯作響,這才轉移了燕一的視線,而在燕一剛剛破窗之後,童通也及時拉開了門,燕氏這才趁機藏到了門后,總算是躲過了一劫。
「夫君,這麼說,你已經決定了?」多年的夫妻,燕氏知道此事已經無法挽回,但還是抱著僅有的一線希望問道。
童通長長嘆了一口氣道:「蔡太師和高太尉已經插手此事,為夫除了隨波逐流,還能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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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無月,連星星也沒有幾顆,還僅是那些瞪大雙眼才能尋見的小角色。
一更時分,康里定安營寨中。金福侍郎望著懸挂在帳壁上的地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康里定安看了看金福侍郎的神色,心裡也不安起來:「金福先生,如今萬事俱備,只等雷霆一擊,取那沒羽箭張清的狗命,迎接我那可憐的外甥回到燕京去。怎麼?還有什麼不妥嗎?」
金福侍郎搖了搖頭,道:「某隻是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感覺,若是童通有詐,故意打開南門,誘我軍深入,並引兵抄了斷了我等歸路,又當如何?」
「金福先生多慮了!」也許是即將手刃張清,康里定安心裡一激動,平生第一次對金福侍郎的話不以為然起來:「童通如今受制於燕一,豈能有詐?況且張清等人自身難保,豈敢去斷我軍歸路?況且,今夜月黑,真乃天助我也!」
金福侍郎長嘆一聲道:「國舅大人之言不無道理,可是不知為何,某心中就是難以安寧。」
康里定安見金福侍郎緊縮的眉頭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舒展,一顆心也不由提了起來:「金福先生,您的嗅覺向來靈敏,若是真放不下心來,不如就讓天山勇引一軍駐守城外,我等當無後顧之憂也!」
「天山勇?」金福侍郎搖了搖頭,道:「此處沒了天山勇,我軍中還有何人能對付得了托塔天王晁蓋?」
「某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康里定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拱手一禮道:「那依金福先生之意,又當如何?」
「讓某想想,好好想想!」金福侍郎繼續沉思了好大一會兒,一咬牙道:「與其兵分兩路,不如合力給張清致命一擊!只要張清喪命,我等就算是完成了使命。何況,如今正是敏感時期,我軍若是輕動,只怕會打草驚蛇。」
正在這時,只見天山勇急急忙忙走了進來,拱手道:「國舅大人,已經到了約定時間,再不進兵,恐怕童通漏了馬腳。」
「正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金福侍郎正色道:「國舅大人,事不宜遲,遲則生變,不如讓天山勇將軍即可率軍進城,無論成與不成,天亮之前,我軍必須撤出城外,方能立於不敗之地也!」
「就依金福先生之言。」康里定安對天山勇道:「天山勇將軍,某令你率本部一千人馬攻打南門,若是碰到了晁蓋那廝,切記莫要戀戰,我們的目標是沒羽箭張清!」
「國舅大人放心,張清就交給某了!」天山勇領命而去。
金福侍郎又道:「可令小將軍阿里奇率軍入城后,四處放火,以亂其軍心。」
康里定安從之。當即傳下將令,令三軍一起行動。
天越發黑了起來,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天山勇令馬軍押后,自率五百步卒在前,在夜幕的掩護之下,悄悄逼近了東昌城南門。只見弔橋已經落下,城門洞開,城頭上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一人立在城門處,高聲叫道:「來者可是天山勇將軍,小人受知府相公所遣,已經恭候閣下多時了。」
天山勇大喜,拍馬上前問道:「童知府何在?」
那人急聲道:「知府相公正在城內等候,請將軍趕快前往。」
天山勇一揮手,所轄人馬爭先恐後湧進了南門。向前行了半里多地,卻不見一個人影,再一看,原來的那個嚮導也不知所蹤了。天山勇情知不妙,剛要下令撤退時,只聽金鼓驟然響起,無數火把從暗處擲了出來,把狹長的街道照得如同白晝,喊殺聲中,一隊人馬彷彿是從地底下冒出來似的,出現在胡車兒的面前。為首者身材高大,隨隨便便往那兒一站,便如淵渟岳峙一般,不是托塔天王晁蓋還有誰來?
「晁蓋,是你?」胡車兒倒吸了一口涼氣,高叫了一聲:「中計了,快撤!」可是,眾遼軍退到城門洞時,卻見城門洞里不知何時,已被幾十輛裝滿柴草的小車堵得滿噹噹的,天山勇剛要喝令眾人挪開小車,卻見城頭上無數火把扔了下來,頓時,大火熊熊而起,擋住了遼軍的歸路。
晁蓋朗聲道:「天山勇,你們已經沒有退路,此戰必敗。聽晁某良言相勸,放下手中兵器,降者免死!」
天山勇握緊了掌中長刀,沉聲道:「我們契丹男兒頭可斷,血可流,就是不知道投降兩個字怎麼寫!晁天王,你我真刀真槍再戰上一遭,最好讓某輸得心服口服!」
「天山勇將軍,對不住了,為了某身後這些將士的生命,晁某不會為了個人的榮辱與你單挑,除非你能逃得過這一波箭雨。」晁蓋知道這不是在兩軍陣前,單挑可以鼓動士氣,如果這時自己與天山勇單挑,那麼等契丹勇士與己方將士短兵相接之後,將會至少有數百名將士因為自己的臉面而喪命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