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狙殺雙槍將(四)

第七十二章 狙殺雙槍將(四)

更新時間:2012-09-05

說時遲,那時快,程月娥急忙把身軀一挪,正好迎上了那支利箭,直直地透入了她的心窩。「月娥小姐!」雙槍將董平和周立齊聲大呼。

程月娥躺在董平的懷裡,面若金紙,用微弱的聲音道:「董大哥,答應我,放家父和周立師傅一條生路吧!」

「瞧在你的面子上,董某豈能忍心殺了他們?」董平虎目含淚,發瘋似的把金瘡葯往程月娥的傷口上敷,但是,再多的金瘡葯也堵不住那宛如泉涌的鮮血。董平目眥欲裂,大叫道:「愣著幹什麼?快叫大夫來!」

「月娥,你怎麼這樣傻?」程萬里不知從哪裡來的勁兒,一把推開幾個攔著他的親兵,擠到了程月娥的面前。

「我不行了,不用叫大夫了!」程月娥的臉上泛起了胭脂般紅色,聲音也似乎變得有力起來:「能為董大哥而死,月娥死而無怨。只是還有兩大憾事,一是不能在爹爹膝前盡孝,二是不能做董大哥的新娘。若果有來生,月娥一定——」

「月娥,爹爹對不起你!」程萬里老淚縱橫,痛不欲生。

「我宣布,從現在起,程月娥就是董平的娘子,此生此世,決不另娶,如果有違此言,便叫我萬箭穿身而死!」董平說著,把程月娥抱將起來,大步向兵馬都監府走去,口裡喃喃道:「娘子,我們回家!」

「相公,月娥覺得好高興,人生能有這一遭,死也不枉了!」程月娥話音剛落,便安祥地閉上了眼睛。

雙槍將董平恍然未覺,還是邊走邊說:「娘子,我們到家了,進了二門向左走,便是為夫專門給你布置的房間,房內掛滿了你的畫像,是我悄悄憑記憶畫的,一共有三百六十幅,認識你整整兩年了,我兩天都要為你畫上一幅畫,藉此來排解對你的思念。如果畫得不好,你千萬不要生氣,這次,照著你來畫,為夫一定畫得像真的一樣——」

兵馬都監府的眾兵丁一個個心如刀絞,但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去勸解董平,因為他們知道,只能是身在幻覺之中,董平才不會感到一絲一毫的痛苦,若是將他喚醒,那該有多麼殘忍?

程萬里望著董平和程月娥的背影,萬念俱灰。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明白董平對他的女兒痴情到了何種的程度?而正是他,為了權力,一步步將這對天作之合的才子佳人生生推到了今天的地步。如果一切能夠從來,也許他會選擇另外一條道路。有月娥在身邊的時候,他覺得只有功名利祿才是最重要的,如今月娥永遠的去了,他卻覺得什麼功名?什麼利祿?什麼樞密使童貫?什麼童志遠?在他深愛的女兒面前,統統變得不值一提。

程萬里長長嘆了一口氣,他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對官位深惡痛絕。他彷彿在轉瞬之間,一下子老了十歲,步履蹣跚地向太守府走去,再沒有來時那種躊躇滿志的感覺。

程萬里回到太守府,連辭呈都懶得向蔡京和童貫他們遞,直接將太守大印懸挂於大堂的正樑上,胡亂拿了幾百兩銀子,騎著一頭黑驢,飄然而去。程戈沒有來送,他不在乎;往日的親朋故舊在他掛印之時還來勸上幾句,後來見他意已決,編一個個躲得遠遠的了;甚至是徐氏沒有跟著他回徐州老家,他也不在乎。他就是這麼一個人,執著的出了東平城,行囊里銀子不多,沒有人前呼後擁,卻讓他找回了多年前四處流浪做門館先生的感覺,是那樣的實實在在。美中不足的是,黑驢的背上,少了一個用棉褥子鋪的軟軟和和的竹筐,而那竹筐之中,正坐著牙牙學語的小月娥,不時的用奶聲奶氣的嗓音「爹爹——爹爹」的叫著,時而給他背上幾句唐詩,或者是柳永的詞,直到乏了、困了,才帶著甜甜的笑容進入了夢鄉。那時的他們,雖然窮困潦倒,雖然居無定所,但是每一天都是快快樂樂的。可是,自從碰上童貫以後,這一切便變了,變得連他也不認識自己了。現在想想,雖然他給了女兒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可是,他的女兒又何曾快樂一天?

程萬里走著想著,想到高興處,便笑上一笑,想到傷心處,甚至可以大哭三聲,沒有人再說他失了禮儀。

忽然,只見一人一騎攔住了他的去路:「程大叔,小侄就知道你要走,所以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程萬里抬頭一看,卻是周立,不由微微一笑道:「想不到還有人來送我,更想不到會是你來送我?」

「程大叔,小侄不是來送你的!」周立正色道:「我是來陪你一起回徐州老家的!」

「這個,老朽如何敢當?」程萬里有些吃驚起來。

周立的目光中真情流露:「程大叔,小侄答應過月娥小姐,要好好照顧你的。大丈夫一諾千金,怎能向先去之人食言?」

程萬里尋思了片刻,忽地抬起頭來,朗聲道:「周賢侄,既然如此,老朽如再拒絕,就是小看你了,那就一起走吧!」一驢一馬,一前一後,迤邐而去。

二人剛走不遠,角落裡轉出兩匹馬來,卻是雙槍將董平和提轄官董曉。

董平望著程萬里和周立的背影,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容:「程伯父能這樣活著,想必月娥最是高興了。董曉,你多帶些銀子,悄悄跟著他們,到了月娥的老家之後,暗中陪他們住上月里四十的,他們如有什麼難處,只能暗暗幫助,千萬莫漏了行藏。」

董曉納悶了,問道:「都監相公,屬下不明白,你如今已是程家的女婿,為何不光明正大的幫助他們?為何搞得像做賊似的?」

雙槍將董平抬頭望著藍藍的天空,緩聲道:「程伯父和周立已經選擇了平靜,我怎麼能夠再去打擾呢?」

「屬下明白了!」董曉恍然大悟道。

「既然明白了,還不快去?再晚就追不上了。」董平拍了一下董曉的肩膀。

「都監相公,多多保重,屬下這便去了!」董曉馬鞭一甩,坐下馬便如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

雙槍將董平回頭望著東平府方向,自言自語道:「娘子,為夫這樣做你滿意嗎?」沒有人回答他,只有微風拂面。「駕!」董平撥轉馬頭,往東平城疾馳而去。

董平前腳剛走,後腳便有轉出兩個人來,正是托塔天王晁蓋和銀鈴花惜玉。

花惜玉擦了一把眼淚,不由再次埋怨起了晁蓋:「晁大哥,都怪你,要不是你急著要走,程姑娘怎麼會死?董大哥怎麼又會如此傷心?」

晁蓋沒有吭聲。在昨夜那種境地之下,縱然是他和花惜玉不走,也救不了程月娥的性命,因為,周立距離董平實在是太近。但他並沒有解釋。男人嗎,要大氣一點兒,有時就是要客串一把女人的出氣筒又有何妨?況且,他知道,花惜玉並不是真的埋怨自己,她只是在為程月娥感到惋惜而已。別看她兇巴巴的,其實是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不過,童志遠、楊瀟然、王堅強,還有東昌府的知府童通肯定不會這樣想。在這些人的心目中,花惜玉標準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玉羅剎。

果然如晁蓋所料,花惜玉只是埋怨了晁蓋一句便又轉移了話題:「晁大哥,程戈那廝那樣壞,你怎麼不許本姑娘修理他?」

「他哪裡壞了?他又沒惹到我們?」晁蓋想讓花惜玉從程月娥的悲劇中抽出身來,便和她開起了玩笑。

花惜玉道:「他還不壞呀?大白天鑽別人家娘子的被窩,干那種不堪入耳的壞事?要以本姑娘的意思,踢爆他的卵蛋算是輕的了。」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晁蓋笑了:「不堪入耳?是他請你去聽牆根了嗎?你為何這樣憤憤不平的?」

「晁大哥,你——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樣壞了?小心本姑娘的粉拳侍候!」花惜玉的俏臉頓時漲紅起來,道:「本姑娘只是覺得程戈這廝運氣太好了,這不,一下子霸佔了程萬里的小妾,又佔了他的家產,真是便宜他了!」

「這算什麼?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將來東平府太守之位也是他的!」晁蓋不以為然道:「可是,這又如何?這些東西程萬里在乎嗎?即使他丟棄的東西,程戈撿了是撿,李戈撿了也是撿!」

「晁大哥,這話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花惜玉點頭道:「況且,程戈憑白得了這麼多的好處,恐怕消化不了的。」

晁蓋卻沒答花惜玉的話茬,他心裡想:「也許,程月娥和雙槍將董平這樣的結局,還算不錯,起碼比水滸中的好多了。如果真是像書中那樣,董平殺了程萬里一家,搶了程月娥為妻,那麼,不但葬送了雙槍將一世的英名,而且,程月娥的一生乃是何等的痛苦?這就是造化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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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之鐵漢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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