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雙生

「封印？」沐夜璃在卿無雙的話中抓到了一個重點，疑惑開口。

「正是。」

卿無雙也沒對她隱瞞，據實說出了自己所知道的有關封印的事。

「包括我在內，所有大魔都有自己的傳承記憶和力量，隨著修為的增長逐步解封，但我們的力量會在傳承中損耗，只有天魔一脈例外，因此天魔是毋庸置疑的魔族最強者，亦是命定的魔君。」

「君上如今正是在衝破封印的階段，而一旦他完成這個過程，魔功大成，人族這邊的強者勢必也會對天魔臨世一事有所察覺，屆時咱們在人族這邊也就待不下去了。」

言下之意便是，風溟陌終有一日會以魔君之尊回到無間深淵，而沐夜璃作為他的妻子，與他卻是人魔有別，因此始終也要對是否繼續跟隨而作出決斷的。

沐夜璃聞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微微閉了閉眼后才再次開口。

「無雙姑娘，謝謝你的忠告，但我想，無論今後我是什麼打算，這似乎都是我與你家君上之間的私事，作為下屬，你往後還是不要再打探了為好。」

「夫人自己從來都不是願意守規矩的人，又何必拿這些話來堵無雙的嘴呢？」

聽到沐夜璃的話，卿無雙臉上卻沒有出現半分動容，反而還搖了搖頭，看上去有些無奈的模樣。

「有的話，若是我不說，只怕君上他寧願事敗之後抱憾終身，也不願將其告知於你，因此無雙便只能自作主張了。」

她仰頭飲下一口壺中酒，再次將自己手腕上的魔紋亮在沐夜璃眼前。

「我們魔族以血下契，契成后所形成的血印位置卻不盡相同，夫人以為是為何？」

難道不是隨機的嗎？

沐夜璃在心裡下意識反問，可聯想到卿無雙方才所說的話，加之自己先前已然發覺的一些細節，心下頓時就是一緊，心跳也隨之失了序。

如果血契所形成的魔紋位置不是隨機產生的……如果血契這種東西也有種類之分……如果她身上的血契原本就不是自己先前所認知的那種用于禁錮的東西……

如果……

沐夜璃心中思緒萬千，手指不自覺撫過自己鎖骨之下的那片皮膚，指尖觸及柔軟的衣料，但她自己卻清楚地知道，其下掩蓋著一片暗紅色的、獨屬於風溟陌的魔紋。

那是他在第一次見她時就種下的血契。

原著中曾提到過，魔族最擅長操縱人心，而血契便是他們最常使用的一種手段，這東西由此便成了她的枷鎖，也是她不得不選擇長時間留在風溟陌身邊的原因。

她曾因為血契的特殊性畏懼風溟陌，不敢交付真心，覺得自己不過是他喜歡的一個玩意兒罷了，自顧自沉淪只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甚至於到了如今，她雖已和風溟陌在一起了，承認了自己對他的感情，卻還是始終都沒有放棄在身後留下退路，努力發展回春堂的事業，積累資金和人脈，以備於日後離開定遠王府後的生活。

她當然對風溟陌有情，但生活卻並非是只有愛情，人首先得讓自己活著，還得盡量好地活著。

「實不相瞞，這血契是他在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已經種下的，卻不曾真正用過，我也不知道其具體的作用是什麼。」

沐夜璃看著眼前的卿無雙，渾然不覺自己如今在對方眼中是個怎樣緊張又無措的模樣。

「因此……無雙姑娘有話不妨直說，也好解我這數月的困頓。」

「我倒也想直說，但君上他在我身上下了禁制，有的話我即便有心要講，也是說不出來的。」

卿無雙看著沐夜璃那驟然變得有些鬱悶的表情，竟忽而俏皮地眨了眨眼，泛著暗藍色光暈的瞳仁中閃過一抹狡黠的神色。

「夫人也不必擔憂，我雖因著這道禁制不能明說，但如今君上被你禁了靈力，耳目不若從前靈敏，想來迂迴些說是無妨的。」

「人體當中，軀幹和頭顱乃是最重要的兩個部位，四肢為次，血契烙印所落的位置也由此而來，越是牽絆深重的契約，形成的魔紋烙印所處的位置也就越緊要。」

卿無雙想了想，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頭，又點了點心口。

「理論上，我們會將最要緊的血契烙印在這兩個位置。但夫人你也知道，高階魔族生來面頰上便會有自己族群所獨有的魔紋，因此也不便再有額外的契約痕迹，那麼最重要的位置就只剩下一個了。」

「這個地方的血契，即便是我這樣的高階大魔也不會輕易下定，因為血契雖然好用，但因其所產生的牽絆乃是雙生，對於我們魔族而言便也並非是全然沒有風險的。」

雙生即為鏡面映照，按照卿無雙的意思，血契給承受方所帶去的牽絆和束縛對於施予方亦是存在的，只是會因為結契位置的不同，反饋到施予方的影響也大不一樣。

如風溟陌給卿無雙的血契烙印便是在手腕處，其中的約束意味不言而喻，但卻因為手腕並非人之要害，因此二人之間的牽絆不算太深，反饋到風溟陌本人身上的影響也就會相應的大打折扣。

卿無雙看著沐夜璃臉上的神情，擔心她沒有聽懂這有些含混其辭的解釋，補充道。

「比如我，假若我與一名人族簽訂了如你身上這般的血契，一旦那人族的修為超過我，強行掙脫血契，或者是他被旁人殺了……另一方的我都會受到極為嚴重的反噬，甚至有可能隨之喪命。」

其實倒也不至於會喪命，但有關同心血契的那些信息，包括共享永生和身體感應她都無法直接與沐夜璃說明白，因此也只能誇大其詞，儘可能讓她能明白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了。

只是希望她都已經暗示到這份上了，那位夫人能如願問出自己想聽的那個問題啊……

卿無雙在心底默默想著，而另一邊早就心如擂鼓的沐夜璃也終究是不負所望，緩慢地、近乎一字一頓地問出了那個問題。

「血契的雙生原理我大抵是明白了，但還有一事不明，要向無雙姑娘求一個解答……」

沐夜璃緩緩捏緊了手裡的小瓷罐，手指關節都因為用力而透出青白之色。

「這種牽絆深重的血契……一名高階魔族能夠同時維持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