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真正的魔性
為了掩蓋這個秘密,她身上一直配戴著蘊含了濃厚陽氣的法器,從不離身,因此連與她朝夕相處的親弟弟尉遲君茗都對此不甚清楚,只知道自己的姐姐體質特殊,在蠱咒上的天賦絕佳,卻不知道她就是那個能讓整個南昭都為之瘋狂的至陰之體。
除了她自己,這世間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便只有她的生身父母,南昭如今的國王與王后。
尉遲君莞心亂如麻,卻不是因為秘密泄露之後自己安危難測,而是擔心遠在南昭的帝后的安全。
此事事關重大,南昭帝后絕不會隨意告知旁人,南昭宮中更是沒有任何當年之事的線索留存,她確信自己身上用來遮掩的法器不曾失效,按理來說是絕對不可能泄露的。
除非……有人控制了她的父母。
和沐夜璃等人分開之後,她和秦月沉一路隱匿形跡,遊山玩水,過了一段很有些快活的小日子。
然而就在半月之前,南昭公主和玄水宗少主私下結伴出行、在北靳現身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了各大勢力。
宗門和皇室地位相若,多年來更是有各家仇敵虎視眈眈,這兩人一個是南昭唯一的長公主,一個是玄水宗唯一的繼承人,尊貴程度可見一斑。
這兩人放在一起就如最鮮美的嫩肉,擺在外部的豺狗面前,所有敵對勢力都想趁著他們背後的人尚且來不及趕來相護之時將人挾持在手、甚至於直接殺死,想要藉此打擊他們身後的南昭皇室和玄水宗。
於是一波波的刺客便接踵而至了。
玄水宗的老宗主教育後代的方法與南昭皇室相近,因此秦月沉年少之時也常年在外行走,和尉遲君莞屬於同類人。
兩人不僅修為在同齡人中算得上出類拔萃,更因為在外遊歷遭遇的那些如家常便飯一般的刺殺,練就了一身豐富的實戰能力。
身懷修為,儲物靈器中也有著一大堆家中給的各種法寶,加上豐富的經歷和默契的配合,他們這一路上應對各方的刺殺綽綽有餘,倒是有驚無險。
直到三日前的那一戰。
不知是不是因為南昭和玄水宗前來護主的人即將到來,前來刺殺他們的人都失去了耐心,如被激怒的瘋狗一般展開了最後的追逐。
那一日來圍堵他們的人足有百人,其中雖然沒有蠱師這種防不勝防、以一敵百的恐怖殺器,卻有兩名聚靈境界的高手。
顯然幕後之人下了血本,在派出刺客時更是對他們的實力進行了相當精準的估量,對擊殺他二人是勢在必得。
哪怕有蠱咒之術和各種法寶的加持,他們的那一戰也仍然打得異常艱難。
若非是秦月沉在最後關頭突然突破了聚靈境的瓶頸,又以不要命的自傷手段解決了那兩名聚靈期的高手,只怕就要被對方得手了。
可即便如此,他們在這一戰中還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不僅身上的法寶被消耗殆盡,秦月沉更是傷重昏迷,直到如今也還未完全清醒。
尉遲君莞無奈,只好帶著他躲到了自己曾經落腳過的這處邊陲小鎮,借之前留下的陣法暫且藏身,養傷的同時等待支援。
北靳國內玄水宗和南昭的勢力極少,對方的追殺又過於密集,二人為了隱匿蹤跡也無法時常使用靈箋聯繫自己的人,如此才陷入了如今的窘境。
昨夜秦月沉曾短暫地清醒過一次,告知她援兵次日便至,讓她不要過於憂心,說完短短的幾句話又再次昏睡,但尉遲君莞的心中還是多少得到了寬慰,陰鬱多日的心情終於放晴。
想到他似乎喜歡甜食,此地的秋梨膏又甚是有名,她便打算出門去買一些回來,待他醒來與他品嘗。
只可惜,援軍還未到,新一輪的刺客卻又找到了他們暫時棲身的這處小鎮,更是帶來了讓尉遲君莞心頭巨震的一些訊息。
她的父皇和母后可能遇到了危險,而她卻身在萬里之遙的北靳,鞭長莫及。
那蠱師端詳著她臉上的神情,似乎猜到了她在擔心什麼,笑容越發怪異起來。
「嘻嘻嘻,公主殿下可是在擔憂您的父皇和母后呀?放心吧,他們很好,南昭國王和王后的身子都很適合孕育種蠱,和孩子們相處得很愉快喲~」
種蠱即為蠱蟲幼蟲,育於人體,靠吸食宿主血肉而生,其過程往往會令宿主痛苦不堪,卻不得一死十分殘忍。
投喂種蠱乃是南昭用來對付窮凶極惡罪犯的一種常用刑罰,而眼前的這瘋子竟敢這樣對待她的父王和母后!
尉遲君莞當即暴怒,握住骨笛的手指愈發用力,幾乎將指甲都攥出了血。
「豎子安敢!」
看到少女越發蒼白的臉色,以及唇角溢出的一縷鮮紅,蠱師笑得更加放肆起來,扭曲變形的枯瘦手指在胸前擺出一個有些詭異的手勢。
一隻身長足有半米,長了幾百隻細足的長蟲隨著他的動作從尉遲君莞跟前的土地中鑽出,猙獰的身軀上布滿了粘液,看上去噁心又恐怖。
「您看,這隻就是用他們的血肉餵養出來的種蠱後代哦,是不是很強呀?」
他的行為僵硬且怪誕,說話的語氣神態像是個頑劣的稚童,卻又頂著一張形容枯槁的成年男子的臉,讓人看了只覺得心中惡寒。
然而尉遲君莞卻無心留意眼前之人的異狀,被那宛如魔咒,帶著無窮無盡惡意的聲音奪去了全部心神。
她怔怔地看著那條噁心的長蟲,看著對方張開布滿尖銳牙齒的口器咬上了自己的小腿,卻始終不為所動,滿腦子都是那句「這是用你父皇和母后的血肉餵養出來的東西」。
少女臉色慘白,精緻的五官在小腿被那蟲子咬住的瞬間就失去了顏色,變得呆板而灰敗,彷彿被人瞬間抽走了養分的鮮花,頃刻萎敗。
她的父皇和母后……死了,她甚至都沒來得及見上他們最後一面。
尉遲君莞跌坐在地,完全不顧這動作讓那蟲子從她腿上撕下了一大片血肉,甚至想要伸手去觸碰那噁心又可怖的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