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坑人的測試

「很多心理有問題的人，都覺得自己很正常。」邵營多年的經驗。「但我肯定是正常人。」宗合十分堅定。邵營笑著，「那我問你幾個問題？」「說。」宗合對於她說的話並不生氣，知道醫生當久了，多多少少會有些職業病。再說了，現在這個社會，工作生活壓力都那麼大，大多數人的心理上都帶著多多少少的焦慮。邵營點頭，「我問你，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不肯接受文靜的感情？」宗合一愣，沒想到他作為一個職業醫生會問這麼個奇葩的問題。「你這是在……假借測試的名義套取我的隱私。」「沒有沒有。」邵營表現得十分坦然。宗合不信他坦承的外表下能有一顆公正的心，畢竟他早就聽說，邵營在前段時間就已經和文靜變得相當熟絡。邵營：「我只是覺得奇怪，你明明是一位各方面都正常的男性，為什麼從青春期開始到現在都對感情絕緣。」「我想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奮鬥出美好的未來，有錯嗎？」宗合反問他。「所以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因為很多活有夢想的人都是這麼想的，但事實上根本就做不到。」難道還能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忘情絕愛？做一個聖人？宗合笑著看他，「你把人想得跟動物一樣。」「不，我只是了解人性。」當醫生這麼多年，在接觸人比較少的時候，他也相信人的意志和理想能戰勝現實，但在後來，他越來越發現，那些靠著毅力堅持的人並不是因為本身的素質有多高，而是被更深層的慾望所控制罷了。根本就沒有人能真正的做到違反人性。「行行行」宗合不和他爭論那麼多。「你說是就是。」他反客為主，「倒是我想問一下你……這麼優秀的男士，聽說也是個單身？」邵營笑得洒脫，「我只是中途分手了。」「那我也是中途分手了。」宗合隨口說著。邵營卻挑了挑眉毛，「據我所知，你從來沒有談過戀愛，那位叫文靜的女士追了你八年你都沒接受，期間還拒絕了無數個向你示好的女生，現在的妻子是你近期在工作中認識的初戀。」「…嗯，對。」宗合差點沒反應過來。畢竟此刻此刻充斥在腦中的記憶，是曾經多次戀愛失敗的經歷，他都快忘了在如今的新世界，自己是個母胎單身。邵營端端正正坐著，如同一位審訊的法官，「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有陷阱嗎？」宗合問。「如實回答就行。」氣氛有些微妙，兩個大男人把一問一答顯然當成了遊戲來看待。邵營：「聽好了。這是個千古難題。」「你媽和你老婆同時掉水裡，你會先救誰？」宗合直楞楞地看著他，「這個我回答不上來，如果你有標準答案，我替全天下的男人謝謝你。」宗合突然覺得，面前這位醫生是在戲謔自己。邵營笑著，「那我換一個認真的問題？」宗合扭頭看看不遠處在檢查結果領取處不停忙碌的工作人員，想著自己還有至少一個小時才領到結果，不由得把此刻的聊天當做消磨時間的玩鬧。「你問吧。」「這個問題比較有技術含量，不當考驗你的情商，連的智商一起都能判斷出來。」宗合點頭，只希望他這個問題是真正正經的問題，不是在和自己逗悶子。邵營翹起二郎腿，將雙手放在腿上，「聽好了！」「假設，你和你女朋友戀愛多年，今天她忽然問你說想花費巨資……比如一萬塊！做美容去除臉上的斑痕。而你此刻的工資是￥5000一個月，她知道你壓力大於是主動詢問你的意見。」嗯，聽起來這的確是個正經問題。邵營繼續說：「你女朋友非常擔憂的問你，她如果真的花這個錢去做美容，你會不會覺得經濟壓力大？」邵營：「好，你來回答你會不會覺得壓力大？」說完，他帶著笑意提醒，「是不是沒想到這是個數學題？」宗合沉吟片刻，抬起頭看著邵營，臉上同樣帶著笑，「只是表面上是數學題罷了，實際上是一道送命題。」「哦？」邵營挑挑眉毛，期待他的答案。宗合語氣頗為平靜。「你問的這個問題，表面上是女朋友在詢問男友關於價格的敏感度，表面上答案有介意和不介意倆個回答……而實際上，這個問題無論怎麼回答都不會得到好結果。」「為什麼呢？」「因為女朋友並不想聽你關於金錢的態度，她真正想知道的是你是不希望她去做美容提高顏值。」

這個問題，如果回答「介意」，女朋友會認為你對她沒有真感情，不捨得給她花錢。如果回答「不介意」，那你完了！她會一口咬定你居然從心裡嫌棄她的長相，居然同意了她去做美容。無論怎麼回答，男士都沒有好果子吃。邵營顯然對這個答案感到意外，他伸出手，用讚賞的目光連著拍了好幾掌，順帶給他比個大拇指。「宗合先生，你可真是令我意外。」「承讓承讓。」宗合倒覺得這沒什麼，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女生的心理，大多數男生都會有這樣的警惕性。宗合問他：「這個答案，能證明我是個正常人嗎？」「當然可以。」邵營端正坐著，「不單能證明你思維跟得上，更加說明了一條真相——宗合先生，你應該至少有兩到三段感情史，並且其中一位女朋友非常作讓你吃盡了苦頭。」宗合啞然，氣氛變得安靜。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邵營更像一個狡猾的釣魚者。「你為什麼要拚命隱藏自己談過戀愛的事實？為什麼要一直對外宣稱單身？」「我沒有。」宗合否定他。邵營：「請問你那個很作的女友是什麼時候談的？」宗合的確談過一個性格超級作的女朋友，在高中時期，她家境優越長得十分漂亮，卻有著奇怪的大小姐脾氣，每天在一起最心累的地方就是需要去猜她的心思，正是因為和她有一段挺深的感情經歷，才把他的思維打磨得對送命題特別敏感。不過那畢竟是多年之前的舊事，現在想來已經恍如隔世。邵營糾結這個根本沒有意義。「你什麼時候談的戀愛？」「高中。」「可文靜說你高中時沒有和任何人在一起，你們當時的學校都是本地人，那個年級不可能能隱藏這麼深。」「她那時候和我根本不熟。」「那什麼時候熟起來的呢？」「已經是大學臨近畢業時才交集變多。」邵營：「你的意思是，在大學臨近畢業時，你和她的關係突飛猛進？」可文靜明明跟自己說，宗合從來沒有給過她任何接近的機會。宗合不想繼續再探討這個，邵營看著他的臉，心中卻隱隱意識到，宗合說話的細節中，總是前言不搭后語。「宗合先生，如果你有出現記憶錯亂的情況……我可以給你開藥。」氣氛怪異的沉默，直到宗合手機鈴聲響起，他拿起來接聽。是紀婷。她這一次的語氣明顯有了波動，「剛才保險公司給我打電話，你的車怎麼了？在哪裡發生的意外？」「沒事兒，只是不小心撞在欄杆上了。」「那你傷哪裡了？保險公司的專員說趕過去的時候看到你的腿有傷。」「我在醫院，正在等檢查結果。」大約20分鐘后，紀婷匆匆趕來，目光一直盯在宗合纏著繃帶的腿，他雖然坐在椅子上，有繃帶的那條腿直直的搭在地上，顯得十分僵硬。「怎麼好端端的出了這樣的事。」紀婷又是心疼，又是無奈。萬萬沒想到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居然發生這樣意外的事。邵營見他的妻子趕過來，禮貌的打聲招呼便起身忙去了。「你一向都很小心，怎麼好端端就撞欄杆上了？」紀婷已經沒有心思，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氣，滿滿的都是心疼。宗合有些不好意思，「開車突然衝出來一隻東西，看不出是貓是狗。」「醫生怎麼說？」紀婷輕輕坐到他身旁。「只是皮外傷，現在只等一個大腦的檢查結果。」紀婷點頭，按道理來說應該沒什麼事。她伸手輕輕挽一天他的胳膊。「宗合……我剛才想了很多。」什麼？宗合的心有些緊張，不知道又有什麼影響到她的心情。邵營走到大廳盡頭的時候，不經意間轉過身來，遠遠地打量著宗合她們。他是真的覺得宗合的行為和言談處處有紕漏，可一時間又說不好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紀婷再次回歸到從前善解人意的狀態，「我昨天說了太多不合適的話，希望你別往心裡去，我向你道歉。」宗合提起的心緩緩放下，果然還是那個令人舒心的大家閨秀，試圖用男人的態度安慰她：「我已經忘了你昨天說的什麼。」紀婷打開手機，裡面的視頻還在緩緩播放，播放量又猛漲了不少。

紀婷打開下面的評論區，一片慘不忍睹的言語仍舊在攻擊視頻里的男方。「給你帶來這麼大的負面影響，真的很抱歉。」她眼圈突然紅紅。縱然被罵的滋味不好受，可此時此刻木已成舟，即使發脾氣和懊惱也解決不了問題。「我能解決，你別擔心。」紀婷當然知道被網爆的痛苦，如今成千上萬的人只聽一面之詞，任是誰都改變不了的糟心局面。「下午的時候我正在開會，突然就收到保險專員的電話。」紀婷深深吸了口氣，似乎還沒有從震驚中出來。「我小傷而已。」宗合勸說紀婷先去忙正事兒，等片子結果出來自己就會回去，讓她別有思想上的壓力。終於拿到片子。宗合第一時間把它交給醫生查看，負責的醫生拿著黑白片子對著光看了半天。「還好，目前看是正常的。」宗合剛想鬆口氣，醫生突然打斷：「不過……你的腿傷最好留院觀察一晚，中途讓護士給你換藥。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很多患者不會處理傷口，在家一不小心引起發炎，後續會比較麻煩。作為醫生，根據經驗給他提了最保險的建議。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宗合不敢和腿上的傷較勁，找了個空床位呆著，決定聽醫生的留院觀察一晚。到半夜的時候，他鬧鐘反覆出現視頻評論區的毒辣字眼，說真的，他到現在都不敢完整的去看那些網友的評論，閉著眼都能猜到大多數網友對自己的口誅筆伐。這種灰暗的感覺，還挺無力。怎麼就偏偏那麼巧？被人錄下這樣的內容，偏偏在網上點擊率這麼高？偏偏又被幾個熟人認出來。宗合半躺在病床上，他手不由自主伸向了平板，點開久違的寫作軟體，上面依舊提示幾個大字：「文字冷卻期，無法補充新內容」也不知道會什麼時候冷卻完畢，此時的宗合大腦中已經把即將填寫的新內容計劃出了大概雛形。時間一分一秒度過，宗合一個人在那發獃，對著平板上小說文字輸入的界面。護士路過他身旁，發現他正對著奇怪的文字框發獃，輕輕拍了拍他。「這位患者，夜裡涼，小心不要感冒。」「嗯。」宗合麻木地回答著，眼見時間一分一秒跳到23:58……23:59……他看著屏幕有些犯困，此刻什麼都不想動。當時間變為00：00的時候，只見屏幕上的對話框突然一閃。剛才那條「文字冷卻期，無法補充新內容」的提示，居然消失了。宗合瞬間困意消失。他整個人坐起身來，使勁揉了揉眼睛，將頁面退回來又登進去。是真的消失了。宗合激動不已！到底是自己的運氣好，還是真的就那麼巧趕上了冷卻期結束？宗合整個人精神抖擻，馬上在輸入頁面瘋狂寫下自己腦中已經預設好的新內容！依葫蘆畫瓢，新瓶裝舊酒，走起來！「宗合一覺醒來，原來自己和紀婷吵架的事不出意外又是一場夢，這一天他只是在家睡著了，還沒來得及去美術館接她，更不會有後面視頻傳到網路上被網爆的事！」寫完之後，宗合蒙起病床上的被子倒頭就睡。一覺醒來。睜開眼睛。宗合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居然在車裡，正趴在方向盤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臉被膈得有些生疼。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腿不疼了。用手反覆揉搓大腿小腿，傷口已經消失。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自己寫什麼來著？要去展館接紀婷！宗合拍拍自己的臉，帶著興奮的心情開車出發趕去展館。果然，在自己找停車位的同時，遠遠的看到紀婷正和那位大學生一樣的年輕男孩站在門口，兩人距離很近正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