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理智得可怕
如果、如果，萬一軒軒的身份真的被沈衍之查到了……
賀嬈不想繼續往下想，她扭過頭，不想再與沈衍之對視。並且，她故意往窗邊挪了挪位置，想盡量與沈衍之保持遠一點的距離。
「你害怕了么？」沈衍之暗藏深意的話從左側傳來。
「害怕？」賀嬈故意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她用輕鬆恣意的語調淺笑，「沈總怕不是在說笑逗我玩呢？不過，我也勸沈總，不要再質疑揣摩調查軒軒的身世了。免得調查到最後，最尷尬的人，是沈總你自己。」
五彩斑斕的霓虹光影接連不斷地落在了賀嬈與沈衍之的身上，鬧市獨有的喧囂聲與汽笛聲傳入耳畔。
不知不覺里，車已經開到了沿城的鬧市區了。
看到熟悉的景色與乾淨熱鬧的街道，賀嬈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她的心中說不出是怎樣的感覺。
她終於安全了。那種死裡逃生的特殊感覺，賀嬈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一次了。
開車的林落換了較低的檔位，他側眸問：「賀小姐，您的住處在哪裡？我直接開車送你回去？」
賀嬈幾乎是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地回答：「不必了，你送我到豪儷集團吧，多謝。」
很快，黑色的勞斯萊斯便停在了沿城江畔的沈氏集團的露天停車場里。
賀嬈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推開車門，下了車。
很快，賀嬈妖嬈修長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沈衍之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窗外，不動聲色地輕輕嘆氣。
林落重新發動汽車，這次，他們的目的地是沈府。
雖然賀嬈已經離開了，但是，幽暗密閉的車廂里，仍舊彌留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淡淡茉莉清香，很淡，很好聞。
沈衍之緊閉著眼眸，有些倦憊地靠在車後座上，並沒有想開口說話的意思。
當車開上了跨江大橋，林落思忖了一下，詢問道：「沈總，關於賀嬈與那個孩子的事情，我有一個主意。」
「你說。」沈衍之仍舊閉著雙眼，他的聲音懶懶的，很是無精打采。
林落一邊微微轉動方向盤，一邊說道：「賀嬈的身份信息被篡改過，所以短時間是很難查出來的。咱們其實可以從賀軒軒的身上入手，賀軒軒不過是一個小孩子，他的戒備心終究沒有賀嬈與許安那麼強。如果沈總您同意的話，明天我便派人接近賀軒軒，然後取得賀軒軒的物件，進行dna比對。」
林落說得井井有條、有理有據。
在眼下這種情況，從賀軒軒身上入手，似乎是最簡單最便捷的辦法了吧？
然而，讓林落感到意外的，是沈衍之接下來說的話。
昏暗的車廂內，林落從後視鏡中看不清沈衍之的表情。但是，沈衍之那沉著有力、冰冷如霜的聲音卻十分清晰落進了林落的耳中。
「先別這樣做。」
林落的心裡雖是溢滿了困惑不解，但是，他卻不好多問，只能頷首應道：「是。」
似乎是看穿了林落的困惑，沈衍之接著說道：「對一個手無寸鐵、單純善良的小男孩下手，這並不是我的行事作風。這件事，是我與賀嬈的博弈，是沈氏集團與豪儷集團的博弈。再者，就目前情況來看，我不想惹急賀嬈。」
「是。那麼，我這邊繼續調查賀嬈身份的事宜。如果有消息，第一時間彙報給您。」林落說完，開始專心致志地開車。
近日，沈衍之的行為與反應讓林落越發吃驚，在他的印象里，沈衍之並不是這樣的人。
他為什麼忽然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大變化？
是因為賀嬈？
看來，對於沈衍之而言，賀嬈還真是意義不同啊！
賀嬈打了一輛計程車，很快便到了別墅附近。
望著眼前那熟悉的、燈火明亮的歐式別墅，賀嬈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大步向別墅的入口走去。
賀嬈還沒走到別墅的正殿，一個熟悉的焦灼不安的聲音便從裡面傳了出來。
「為什麼賀嬈的電話還是打不通？」
「你們定位得怎麼樣了？找到她的位置了嗎？」
這是憤怒、焦急的聲音，來自於李安。
助理膽戰心驚地回答。「抱、抱歉，技術部門正在努力，爭取半個小時內給您答覆。」
「半個小時？你們知道對於一個失蹤的人來說，這半個小時有多麼珍貴么？」李安惱怒，「半個時辰太久了！我限你們五分鐘內查出賀嬈的坐標位置！」
「是……」助理與一眾手下噤若寒蟬地回答。
沒想到李安那個不苟言笑的人，也有這麼動容失態的時候啊。
站在門外的賀嬈，心中泛起了一陣不易覺察的微微漣漪。
賀嬈深吸一口氣，邁開步子走進燈火通明的別墅內。
在賀嬈出現的那瞬間，她感到周圍射來的各種各樣的目光。
不遠處的李安，眼圈微紅，面色難看，纖長的手指拿著幾份薄薄的文件，卻似乎在止不住地顫抖。而李安的周圍，坐著他的助理，還有一群有些眼熟的面孔，似乎是李安手下的技術人員。
在看到賀嬈走進來的那刻，李安瞪大了眼睛，幾乎是欣喜若狂地大步來到賀嬈面前，他一向冷漠的臉上出現了驚喜與訝異的表情。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觸碰賀嬈，又好似是想擁抱賀嬈。
但是，理智在關鍵時刻發揮了作用，他探出去的手指僵硬在了半空。
滿心的擔憂，最終化作口中的隻言片語。
李安環視了一圈周圍，揮了揮手，示意助理和其他技術人員離開。
他們離開后，寬敞豪華的別墅里，便只剩下他們兩人。李安皺眉，擔憂問道：「你是怎麼回來的？林恩那老狐狸，他沒有對你做什麼吧？」
話落，李安彎腰，倒了一杯檸檬水遞給賀嬈。
他發現賀嬈衣裳整潔，似乎並沒有遭遇什麼可怕的事情。
賀嬈接過了李安遞來的水，喝了幾口，然後微微搖頭，面色冷定淡然，「沒有。」